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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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5章

  姜安寧一陣懊惱,最後也是氣餒了下去。

  罷了,凡事皆有緣分。

  強求不得。

  又在附近徘徊了一會兒,她徹底放棄,打算作罷離去。

  忽然就感覺有一道很奇怪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警惕的回望了過去。

  卻發現那個地方空無一人。

  「奇怪,難道是我的錯覺?」

  她瞧著空蕩蕩的地方,有些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太過於疑神疑鬼?

  「或許是最近太過於緊張了吧。」

  低聲嘀咕了句,姜安寧又四下看了看,確實沒有看到什麼人之後,這才轉而放心的離去。

  王尚躲在暗處,輕吐了一口氣。

  「怎麼感覺這小丫頭,好像發現了我似的?」

  他微微皺起眉頭:「是我想太多了嗎?」

  不大確定的抬頭看了眼姜安寧離去的方向,躊躇片刻,還是咬牙提步追了上去。

  姜安寧走著走著,越發覺得不對勁。

  她時不時的回過頭去,看向自己的身後。

  空空如也。

  可她就是感覺,有個什麼東西在她身後不遠不近的跟著。

  「奇怪……」

  姜安寧的腦海中,忽然間就想起了那些志怪話本,什麼惡鬼索命、厲鬼傷人。

  倒是硬生生的把自己給嚇出一身冷汗。

  她想,會來找她來報復的惡鬼,大概也就只有趙銀蓮或者趙海了吧?

  應該也只有他們二人,死前的怨念,足以化成厲鬼。

  姜安寧在心裡腦補出趙銀蓮血肉模糊、四肢軟爛,卻仍舊如有神助一般,飛速的向她跑了過來,鮮血淋漓、面目猙獰的湊到她面前,拉長了尾音,陰森恐怖的對她說:「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接著趙海,也是面目全非的出現,渾身散發著惡臭,稀里嘩啦地流膿冒水,要像是要把他那一肚子壞水都給晃悠出來似的。

  他就跟在趙銀蓮的身旁,也是同樣的張牙舞爪,兇狠非常,嗚呼嗚呼的像是壞了的破風箱一般,朝她低啞嘶吼:「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想想,姜安寧就被自己的念頭給逗樂了。

  若是她去哪個茶館兒裡頭,給那些說書的先生寫話本子,准能叫好賣座。

  呵!

  笑過的一瞬間,她眉眼驟然冷凝。

  他們又怎麼有臉,變成惡鬼向她索命!

  若是他們真的敢來,她也要讓他們看看,她能殺得了他們一次,就能夠殺得了他們第二次、第三次!!

  活著的時候,她能讓他們死無全屍。

  死了之後,她同樣也能讓他們魂飛魄散。

  怨念?

  憎恨?

  呵!

  若真要說怨、說恨,她才是那個真正從地獄爬上來,向所有害過她之人索命的惡鬼!

  她都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又還有什麼可怕的?

  她只怕,不能夠帶著那些曾經害過她、欺辱過她的人一起,共同下地獄!

  王尚貼牆躲在角落裡,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許多。

  他總有種被發現了的感覺。

  仿佛姜安寧的目光,可以穿透牆壁,直接落在他身上一樣。

  叫他渾身猶如扎了釘子似的,很是不自在。

  這丫頭……

  怎麼瞧著,好像兇殘了些?

  完全不是從前,他印象里的那副天真模樣。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為什麼總感覺,不過是短短几天的時間,姜安寧的性格,就發生了天翻復地的變化。

  渾像是被人給奪舍了一樣。

  而且,那敏銳凶煞的目光,總給他一種無處遁形之感。

  可明明,他偽裝的很好,不應該會被發現才對。

  姜安寧就是覺得身後有人在跟著她。


  偏偏,無論她在什麼時間回頭,無論有多麼的毫無防備,始終都沒能抓住那個偷偷尾隨她之人現形兒。

  就好像,他是有什麼通天之能,萬般變化似的,隨時會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叫人無法分辨出其真身來。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是自己太過于敏感小心,想的太多了。

  可那種被人尾隨監視的感覺,實在是太清晰了。

  尤其是在她五感異常靈敏的此時此刻,更加敏銳許多。

  偏偏,又真的沒有抓到人。

  疑神疑鬼的,她自己都快要有些不自信了。

  為了確定是不是自己想太多,太過于敏感,姜安寧還特意在外面多繞了幾圈,才掉頭回醫館去。

  「怎麼了你?小臉兒煞白,倒好像誰在後面攆著你似的。」

  謝玉桐迎面走來,看到神色慌亂的姜安寧,不免將她攬到身後,朝人過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燥熱的天,街上只零星走著幾個挑擔子賣蓮蓬的。

  並沒有其他的什麼人。

  「我有很慌張嗎?」

  姜安寧自己倒是沒有感覺到,卻也沒有對謝玉桐隱瞞:「回來的時候總覺得身後像是有人跟著,我擔心會是趙江去而復返,暗戳戳的跟在我身後,想要使什麼壞,自己萬一不小心大意了,叫他得了逞。」

  「只是我屢屢回頭看過去,後面的街道上始終空無一人。」

  「我便覺得或許是我想太多?」

  她嘆了一口氣:「興許是我太緊張了吧。」

  謝玉桐若有所思。

  她壓下異樣的情緒,笑了笑:「我瞧著你確實像是被嚇著了,快些進來,我讓人去給你燉一盅安神的湯來,你喝了歇個晌兒,壓一壓驚。」

  「謝謝老師。」

  姜安寧從善如流的謝過。

  在回春醫館歇了個晌兒,又陪著謝玉桐用了個比午飯要晚一些,又比晚飯要早一些的飯。

  才隨著過來委婉催她的紫蘇,回了安夫人府上。

  「今兒倒是也趕巧了,我家大小姐出去和同伴們到郊外遊玩,估摸著要臨近傍晚才回來。」

  紫蘇緩緩說道:「我家夫人就讓我們把大小姐的貓給抓了起來,如今剛送到姜繡娘您的院子裡。」

  「我家夫人還說了,未免大小姐有所察覺,會破壞了生辰那日的驚喜,還希望姜繡娘您能速戰速決,莫要耽擱了時間。」

  姜安寧:……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不咸不淡的開口:「所以,紫蘇姐姐的意思,是讓我在傍晚之前,完成一副繡圖?」

  紫蘇正要嗯聲。

  「紫蘇姐姐是這個意思嗎?」姜安寧聲音拔高了幾分,帶著質問。

  紫蘇有些被他身上的氣勢給嚇到,一時間倒是有些躊躇,不知該如何應答了。

  「紫蘇姐姐?」

  姜安寧眨巴著眼睛,好似很天真的看著。

  紫蘇卻只覺得壓力叢生。

  「我……」

  她張了張嘴,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可真是見了鬼了!

  好在兩人僵持時,也並沒有停下來腳步。

  就在紫蘇不知該如何應對,急的額頭冒汗時,兩人正好走到安大小姐的院落。

  院子裡,已經有小丫鬟們,手腳麻利的收拾著,院中間兒已經擺好了繡架、板凳,甚至是茶水點心。

  紫蘇頓時鬆了一口氣,如蒙大赦般改換了笑臉:「姜繡娘快瞧瞧,可是還有什麼需要添補撤換的?我這就讓人去換了去!」

  姜安寧倒也沒有揪著人不放。

  她也如人一般,從善如流的改換上笑臉:「準備的很是齊全,安夫人有心了,紫蘇姐姐有心了。」

  姜安寧一碗水端平:「不過,茶點卻是不必了的,還煩請紫蘇姐姐撤換下去吧!」

  「否則,萬一髒污了繡布,豈非才是真的耽擱了時間?」

  她一語雙關,讓紫蘇尷尬了起來。

  「姜繡娘說的是,是我疏忽了。」


  紫蘇僵笑著跟人賠不是:「我這就讓人撤換了下去。」

  她遞了個眼色,給旁邊的小丫鬟,讓其把茶點撤換下去。

  「換溫水來。」

  紫蘇冷靜著吩咐了句,實則心裡頭慪火的很。

  尤其是想到,姜安寧不日就要進京,以聖旨欽定的江安縣第一繡娘身份,進去江安侯府,成為京城裡頭為人津津樂道、炙手可熱的人。

  哪怕,安夫人之前就已經同她分析過了。

  姜安寧此次進京,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且不說這來意不明的聖旨,也不說這江安侯府,究竟會如何對待她這個仇人之女,便是京城裡頭那些自視甚高的繡娘們,都不會輕易的放過她。

  更不要說,宮中那些吃皇糧的了。

  可即便如此,她這心裡頭還是不服氣的很!

  憑什麼一個鄉下的野丫頭就能如此好命?

  偏偏現如今,她還只能好聲好氣的哄著人。

  稍微有所不對,還指不定要怎麼被人陰陽怪氣。

  紫蘇只要一想起,剛剛險些被姜安寧身上的氣勢,給恫嚇逼迫的說不出來話,她就很是懊惱。

  明明她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怎麼還會被一個鄉下來的黃毛丫頭給嚇到?

  真是見鬼!

  她在心裡頭又狠狠地抱怨了一通,臉上卻始終掛著溫婉得體的笑。

  姜安寧看破沒有說破,只當什麼都沒瞧出來一般,也同樣掛著笑臉,同人虛與委蛇。

  很快小丫鬟就將原本的茶點撤換了下去,換了溫水上來。

  姜安寧微微點頭以表謝意。

  隨後在繡架前落座,心無旁騖地整理起繡線來。

  她做事的時候十分專心。

  那專注的模樣,就連剛剛還心有不平的紫蘇,都有些不自覺的放輕了呼吸,生怕會驚擾了人。

  更不要說其他的小丫鬟。

  她們瞪大了眼睛瞧著姜安寧十指翻飛地整理著幾團亂糟糟的繡線,也不知道那手究竟是有什麼仙術,竟然能那般精準,從那幾團亂糟糟的繡線,快速的梳理出來不同顏色的繡線來。

  接著,又用指尖飛快地將繡線劈成三十二股線。

  嘶!

  不知道是誰倒吸了一口氣,驚呼:「天吶!好厲害!她是怎麼做到的?」

  竟然能夠將那麼細細的一縷線,給劈成比頭髮絲還要細幾分的細線。

  「不愧是夫人花重金請來的繡娘,瞧著還真是有兩把刷子的。」

  「先前我還只當她是個吹牛皮的騙子呢,聽說,她答應了咱們夫人,要照著咱們大小姐的貓,邊看邊繡,我只當她是哪裡來的膽大騙子,夸下這般大的海口,只怕很快就會現了原形,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怎麼收場,沒想到她竟然真是個有本事的!」

  「我還聽說,之前那位盛老闆,花了重金張羅著舉辦了一次江安縣的繡娘比藝,請了江安縣好多厲害的繡娘過來炫技,就是為了踩朝凰繡坊一頭,當時可是給朝凰繡坊的那位宋老闆,急的是滿嘴大炮,著急的不得了,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這丫頭也不知道平時是不是經常偷偷去茶館兒裡頭聽人說書,這會兒偷偷摸摸的與人說起小話兒來,還不忘了抑揚頓挫的賣關子。

  「怎麼著啊?」

  「被打臉了唄。」小丫鬟得意的哼了哼,很是滿足這種被人關注的感覺:「我聽說啊,那個狠狠打了盛越聞臉的繡娘,就是她!」

  「嘶!」

  有人倒吸了一口氣:「我聽說,那盛越聞就是因為輸了那場比試,所以才會突然間瘋魔了一般,毫無徵兆地闖進了朝凰繡坊,險些將宋老闆給刺死了!原來就是因為她呀。」

  「可不就是呢。」

  「若不是因為她,突然間炫技,贏得了那場比試,害得盛越聞丟了大臉不說,還賠了好些銀子進去,又怎麼會惹的人惱羞成怒,便是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是唄!」

  「我聽說那宋老闆雖然僥倖撿了一條命,可卻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指不定這輩子都很難醒過來了。」

  「可你們瞧瞧她,哪裡像是心存愧疚的樣子?連一點傷心都不曾見,反倒是美滋滋的跑到咱們府上來,吃香的喝辣的了!」


  「真是個沒心肝的。」

  幾個小丫鬟說的話,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卻不妨礙她們就站在姜安寧的身後,不過一米的距離。

  不要說姜安寧現如今五感異常靈敏,耳聰目明的很,就算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只要耳朵沒聾,都很難聽不見這幾個人的議論。

  而在一旁的紫蘇也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完全是放任這幾個小丫鬟,刻意將盛越聞殺害宋堯的過錯,怪罪到她的身上。

  姜安寧只覺得莫名。

  她停下手中的針線,做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意外的舉動。

  轉過頭去看著剛剛那幾個意有所指的小丫鬟,直白的發問:「所以,你們是覺得,真正害了宋姐姐的人是我,而不是盛越聞?」

  「你們現在是想說,去殺人的盛越聞的無錯,讓他沒能得逞算計到朝凰繡坊的我,有錯,是嗎?」

  幾個小丫鬟俱都一驚,神色慌張的看向紫蘇。

  「是這個意思嗎?」

  姜安寧再次發問,目光也同樣看向了紫蘇。

  紫蘇:……

  她下意識地吞咽起唾沫。

  見鬼了!

  真是見鬼了!

  剛剛那種奇怪的恐怖感,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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