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瓦盧瓦家族的女人【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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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蘭奇從徐思靈認識開始,表情到面容,再到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令人窒息的陰鬱。

  很美。

  但也令人看得心疼。

  她除了長得漂亮,擁有個王室公主的身份外,一無是處。

  長得漂亮是好事,但過於漂亮,卻又無法給她帶來任何好處。

  王室公主的身份多麼高貴,可她是先王的女兒,若腓力六世的王位坐得穩當,或許布蘭奇在法蘭西王國,還不至於處於在這那麼尷尬的位置上。

  但腓力六世的王位不穩,布蘭奇的身份,會給腓力六世的瓦盧瓦家族,帶來隱患。

  這就是她最悲劇的地方。

  從她誕生開始,早已註定。

  貴族看不起她,只是表明恭敬。

  王室成員也沒把她太當一回事,同是王室成員,但布蘭奇永遠融入不進瓦盧瓦家族內,得不到其他王室成員的信任。

  她唯一的作用,就是給王國當吉祥物,以及給腓力六世充當工具人。

  不單單大家覺得布蘭奇無用,包括菲兒,都是這樣想的。

  這是眾人潛意識的想法。

  菲兒一直沒把布蘭奇當一回事,在騎士比武時,她就察覺布蘭奇對徐思靈有些不一樣的情愫。

  但菲兒絲毫不在乎,也沒在那時及時拉攏布蘭奇。

  在她眼裡,就算布蘭奇成為她的支持者,也沒有收益。

  最後還是知道,布蘭奇知曉艾布納信件的事,她才正式進入菲兒的眼裡。

  再加上布蘭奇一而再再而三的,代表腓力六世外出做事。

  菲兒想利用布蘭奇,這才想著拉攏她。

  準確來說,菲兒和腓力六世,在這點上沒有區別。

  菲兒只是恰好看到布蘭奇的作用,才想著利用她,隨後拉攏她。

  徐思靈承認,他接觸布蘭奇,同樣有利用她的想法。

  他很自私,但自私也是真誠的一種,他決定將真誠執行到底。

  但不可否認,布蘭奇在得到系統承認的時候,徐思靈就已經把布蘭奇當成一個朋友看待。

  既然已經是朋友,布蘭奇臉上陰鬱,以及她被多方勢力作為工具拿來利用,徐思靈內心不由感到心疼。

  沒人拿正眼看過布蘭奇。

  「餵。」

  徐思靈靠近喊一聲,發呆的布蘭奇嚇了一大跳,手一抖,掛毯被扯落。

  掛毯將布蘭奇的整個身子蓋住。

  窗戶外的陽光,灑落進會客廳。

  布蘭奇慌張的扯動掛毯,沒想到越扯越糟糕。

  徐思靈見此不由安撫,親自將掛毯從布蘭奇腦袋上緩緩褪下。

  布蘭奇像個修女一樣,腦袋被掛毯包著,身著華麗的絲質禮服,裙擺如流水般流動,上面鑲滿了璀璨的寶石和珍珠,她的頭髮被精心打理成複雜的髮髻,用金絲和寶石裝飾,像夜空中的繁星。

  加上那絕美的五官,露出陰鬱且委屈的神色。

  徐思靈不由愣神,隨後搖頭將掛毯全部取下。

  「你幹嘛嚇我,進來也不說句話。」

  「是你發呆愣神了,我進來你都沒反應。」

  兩人此時貼得特別近,布蘭奇能感受到,徐思靈的鼻息,若有若無在自己的臉上。

  就在這時,會客廳門外路過兩名女僕人,她們瞧見徐思靈和布蘭奇公主這麼親昵,慌張地逃離。

  布蘭奇通紅了臉,慌張後退幾步。

  徐思靈當然不在乎,反而打趣道:「需要關門嗎。」

  「關門?關門做什麼,不關那還是關吧。」布蘭奇說話很矛盾。

  徐思靈笑著轉身,將會客廳的大門關上,他要和布蘭奇說些事,也不合適被人聽到,關上門是最好的。

  但布蘭奇卻不這麼想。

  她見徐思靈去關門,那這樣兩人就又是私下獨處。

  獨處的氛圍,讓布蘭奇腦袋浮想聯翩。

  她想在徐思靈面前,表現得坦蕩,但內心意願,又渴望能關上這該死的大門。


  「徐,拉雅聖女呢。」

  「我還是喜歡你稱呼她拉雅小姐,相信她也不會介意你這兒喊她。」徐思靈將掛毯收拾後,「拉雅小姐累了,已經休息。」

  「啊?」布蘭奇有些扭捏,手指不安地擺弄:「我特意過來,是想多跟她溝通,然後」

  「然後把你得到的消息,統統告訴給腓力六世。」

  「沒錯,我有這個義務。今天發生的事,令王室難堪,國王陛下不會讓你和拉雅小姐好過的,徐,你得好好想想辦法。」布蘭奇率先擔心徐思靈和菲兒的處境問題,而後又道:「還有,你不要直呼國王的名字,不然讓別人聽到不好。」

  「這有別人嗎?」

  徐思靈表現出一副很詫異的表情,然後笑著來到布蘭奇身邊。

  布蘭奇剛消退沒多久的羞澀,再次涌了上來。

  「既然.既然拉雅小姐休息不在,要不,我還是先回去吧?」

  布蘭奇像個猶豫遲疑的少女。

  徐思靈很清楚,布蘭奇不想離開,她想留下來,但她沒有理由留下來,唯一讓她來到布爾瓦家,讓她留下的理由,那就是菲兒。

  可菲兒不在,她的理由就缺失。

  貴族淑女的習慣,驅使她離開,但她的意願,明顯是不想。

  不然她肯定不會在這句話的背後,用疑問的語氣。

  徐思靈很紳士的挽留。

  「留下來吧,聊會天,不然你回皇宮能做什麼。」

  布蘭奇內心雀躍,卻又沒表現出來,順著台階,落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

  她很開心徐思靈能留她下來。

  「我能看書。」

  「確實,你不看書,也做不了什麼了。」

  布蘭奇在徐思靈面前沒有這麼多束縛,嬌氣哼了聲:「我看過很多書,從我記事,我就一直在看,你看的書,絕對沒我看得多。」

  「你說的很對,在這點上,我可不敢跟你比。」

  「不過.我卻不能像你一樣,隨口就說出那麼多大道理讓人折服。」

  「講道理而已,誰都能講,我聽過那麼一句話,就是,我聽過無數的大道理,但我依舊無法過好這一生。」

  布蘭奇雙眼一亮:「我很喜歡這句話!」

  徐思靈略顯無奈,拿捏布蘭奇這種孤獨文學少女,不要太簡單。

  她的興趣愛好太單一,只要順著她在意的話題,隨意聊一下,就能把布蘭奇的興趣挑起來。

  過於容易,也過於讓徐思靈心疼。

  「這段時間我都很忙,已經有段時間沒怎麼看書了。」

  「總會有時間的。」徐思靈試探道,「你都在幫腓力六世忙什麼。」

  「沒忙什麼.」

  布蘭奇想到什麼,連忙終止話題,不願意再回答。

  徐思靈察覺到,布蘭奇一定有在為腓力六世做些什麼隱秘的事,這勾起了他的好奇。

  他很想知道。

  「王室的秘密?不能說?」

  布蘭奇輕咬嘴唇,唯獨這件事,是她不能說出來的,於公於私,她都不能說。

  「抱歉,徐,這事不能跟你說。」

  徐思靈輕聲嘆氣,假裝道:「我看你一臉為難,怕你出現什麼問題,我在乎你,我們是朋友,我才想著能不能幫到你」

  「不必了」布蘭奇潛意識低下頭。

  她回想起在馬車上,菲兒跟她說過的話。

  朋友是什麼?

  朋友就要互相信賴,有困難的時候互相幫助,有煩惱的時候互相傾聽,得意的時候彼此高興,失意的時候彼此安慰。

  她無法把自己的困難說給徐思靈聽,那她們還算是朋友嗎?

  如果可以的話,布蘭奇真的很想把心底的秘密說給徐思靈聽。

  但這不行,這個秘密會毀了腓力六世,會毀了王室的未來,她做不到。

  她可以對不起自己,但不能對不起法國王室。

  她是法國公主,儘管她對徐思靈再怎麼有好感,也不能將法國王室置於危機之內。


  徐思靈看出來了,布蘭奇是不會說的,見此不好再為難。

  「沒事,只希望你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時,能夠想起我。」

  徐思靈沒追問,布蘭奇不由鬆了一口氣,露出感激之色。

  「如果我真遇到什麼問題,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話說布蘭奇,腓力六世他,為什麼今天沒出席教廷宴舉,這次的教廷宴舉要宣布希麼,他應該很清楚才對。」

  「我不太清楚,國王陛下只是拿了邀請函給我,讓我代替他出席。」

  徐思靈隨意問:「腓力六世最近身體如何?」

  布蘭奇沒有多想:「看起來還很硬朗。」

  「是嗎。」

  「怎麼了,徐。」

  「沒事,關心他的身體情況,畢竟他可是法蘭西王國至高無上的王。」

  「你有心情關心他,不如多關心一下自己,快想想辦法吧,國王陛下知道今天的事,肯定會生氣的,估計這個時候,約翰已經見到國王陛下,將事情說了出去。說實話,我腦袋能幻想出,他發火拍桌子的場景。」

  「這一切都是主的旨意。」

  徐思靈攤手道,但見布蘭奇絲毫不信,只好笑著解釋:「我倒不怕這點,而且從腓力六世冊封我唯完美騎士開始,這件事的發生就是必然的。如果我沒得到完美騎士的頭銜,我是不可能獲得拉雅小姐給的懲戒權力。」

  「話是這麼說,但國王陛下怎麼會這麼想。」

  布蘭奇一臉擔憂,有認真為他考慮:「要不.我去幫你和拉雅小姐說說情?你自願將權力讓出來,表示承擔不起?」

  「不行。」

  「那這要怎麼辦嘛」

  布蘭奇坐立難安,真心實意在為徐思靈擔憂。

  這一幕讓徐思靈再次心疼起來。

  明明布蘭奇已經成為他和菲兒利用的工具,但被利用的工具卻一臉擔憂他們。

  徐思靈從不覺得自己是好人,做這種事根本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但想到布蘭奇真的把他視為朋友看待,自己卻辜負了她。

  「徐,你對『懲戒』的權力,看的有這麼重要嗎?重要到你不能放棄他。」

  徐思靈搖頭:「我不能,因為我得提高我的危險性,讓人看我到就會害怕我,連貴族也無法例外。」

  布蘭奇不解:「你為什麼要這樣呢,做個善良溫柔的好人,不好嗎?」

  「因為我人畜無害,所以我是好人?不,不是這樣的,布蘭奇。如果我是無害的,這只能說明我很弱。如果我軟弱,我就無法成為好人。成為好人,是需要實力的,成為好人,是非常困難的,你要明白這一點。」

  布蘭奇搖頭不理解:「那成為好人,為什麼要具有危險性?」

  「因為這是軟弱的另一面,軟弱並不好。」

  「可是變得擁有危險性,怎麼會是好事呢?」

  「因為它會讓你得到敬畏。知道自己應該變得有能力並變得危險,讓自己在社會上擁有合適的位置。」

  布蘭奇反駁道:「危險性不是意味著,你應該隨時準備威脅別人,去傷害別人嗎。徐,你不能這麼做,你是完美騎士,要具備善良和正義的品性。」

  「不,是我應該要具備這種能力,而這並不意味著,我就應該隨意使用它。如果我不具備威懾力的話,我的自我控制就不能說是一種道德,我的危險性和自我控制能力下的結合,兩者相輔的我,那才是完美騎士美德的體現。」

  布蘭奇有些委屈地抿嘴,她當然是真的有為徐思靈考慮,有為徐思靈擔憂。

  「可是,你已經很強了。」

  「我確實強大,但威懾力還不夠。」

  徐思靈看布蘭奇還在尋找理由勸解自己,他決定反過來勸導布蘭奇。

  「布蘭奇,善良當然是一種美德,但軟弱不是,否則你就是把軟弱和美德混為一談。」

  「生活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你要變得具備危險的能力,否則你無法從容面對生活。」

  「當然,這並不意味你應該變得殘忍,你必須強大且具有威懾力,且平和。」

  「這和天真、軟弱、人畜無害不是一回事。」


  「因為天真、軟弱和人畜無害意味著,你無法承受生活帶來的悲劇,你無法承擔任何責任,任何威脅都會讓你最後變為憤世嫉俗,或者鬱鬱寡歡的人。」

  「我不可憐你,但會心疼你。」

  徐思靈想擁有『懲戒』這份權力,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更好獲取技能熟練度,不浪費每一個人頭。

  但次要原因,就是他所說的,他能力足夠強大,但威懾力不夠。

  跟核彈言論一樣,我可以不用,但我不能沒有,要具備隨時可以掀桌子的能力。

  如果有一天,菲兒跟人談判事情時感到難辦。

  難辦?

  那就別辦了!

  他要成為菲兒的底氣。

  讓任何人不敢輕易在菲兒面前說不。

  但布蘭奇此時的心情,卻無比差勁。

  不是她被徐思靈反駁而感到難受。

  而是徐思靈的言論,再次讓她破防。

  臉色煞白煞白,感到無力頭暈。

  如果說,菲兒在馬車上的言論,像從天而降的利劍,刺穿她的心,讓她的心露出個洞。

  那徐思靈的言論,就是一千磅的重錘,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她的心如同玻璃般,碎裂成無數塊,掉落在地面上。

  而這種感受,從她認識徐思靈開始到現在,已經體驗了三次。

  一次在書屋,一次在約翰的會客廳,第三次在這。

  徐思靈的話,在她的腦海迴蕩,腦袋眩暈,眼睛在冒白花。

  「因為天真、軟弱和人畜無害意味著,你無法承受生活帶來的悲劇,你無法承擔任何責任,任何威脅都會讓你最後變為憤世嫉俗,或者鬱鬱寡歡的人。」

  「我不可憐你,但會心疼你。」

  布蘭奇咬牙強行搖頭,將不好的東西甩出去,她無力扶著額頭,努力道。

  「我我不需要你可憐,也不想你心疼我。」

  徐思靈一愣,他只是舉個例子,沒真在說布蘭奇。

  布蘭奇的膚色本就過於病態白,讓徐思靈沒立馬瞧出布蘭奇的臉色不對勁。

  「怎麼了。」

  「我,我沒事,只是有些不舒服。」

  「要休息下嗎?」

  「不用!我自己,緩緩就好。」

  布蘭奇得承認,她過於在意徐思靈,在誰面前丟臉、丟失身為女人的尊嚴都行,唯獨不想在徐思靈展現出這無能的一面。

  徐思靈說的話,如果直接在羞辱教訓布蘭奇,那她還不會這般難受,她相信自己能夠堅挺住,面色不改。

  但徐思靈的話,就像擺在布蘭奇面前安靜的半杯水。

  這半杯水,令布蘭奇極其不舒服和難過。

  半杯水之所以令人不舒服,是因為人永遠弄不清,它是無力斟滿,還是剩下的。

  布蘭奇不知道徐思靈是在羞辱她,還是把話挑明安慰她。

  令人難受的就在這,因為布蘭奇不確定。

  徐思靈三次令她破防的話,永遠充滿了不確定性,就像半杯水。

  但凡是這兩種情況的任何一種,都不至於讓布蘭奇心境破碎。

  「布蘭奇,是我的話令你難受了嗎?」

  布蘭奇單手撐著額頭,她在平復心情,收拾碎片。

  「徐,我討厭你。」

  徐思靈無奈道:「我知道。但我覺得,你時常坑我,我們兩清的。」

  「其實我今天才真正的明白,我為什麼喜歡欺負你,因為我不想輸給你.」

  徐思靈看不起布蘭奇的臉,不知如何回答。

  「沒錯,我們原本應該是不相干的兩個人,就像生活在不同環境裡的兩條魚,徐你不停的游,是在尋找和追求著游進大海的溪流,那是你活著的目標。」

  「而我卻生活在安逸的魚缸里,習慣了嬌生慣養,習慣了眾星捧月,習慣了外人的欣賞與讚美,也習慣了由飼養者安排和規劃的人生,於是,也習慣了無所事事漫無目的,沒有希望的生活」

  「我確實無法承受生活帶來的悲劇,也無法承擔任何責任,我很無用。」

  聽到布蘭奇親口承認自己無用,徐思靈內心感到驚訝。

  人人都是這麼認為的,但總不會有人這麼承認。

  「布蘭奇,你」

  風可以吹起一大張白紙,卻無法吹走一隻蝴蝶,因為生命的力量在於不順從。

  布蘭奇沒有擁有過生命。

  徐思靈起身來到布蘭奇面前,想要伸手安撫,卻不知從何下手。

  他看出布蘭奇的身子在顫抖,似乎在哭泣。

  這讓徐思靈更加著急。

  女孩哭泣,關他屁事。

  但布蘭奇是被他弄哭的,這就有事了。

  徐思靈左手按在她的柔肩上,另一隻手想將她的臉捧起來,但布蘭奇抬眸。

  一不小心,徐思靈的力氣使大,布蘭奇吃痛最後屈服。

  映入眼帘的一幕,使徐思靈呆在原地。

  布蘭奇哭泣著,她的美麗顯得尤為動人,金色的秀髮,如夕陽餘暉般柔軟,散發著珍寶般的光澤。

  金髮輕輕地披散在她近似蒼白的肌膚上,溫柔地映襯出她絕美的容顏。

  棕色的眸子如清澈的湖水,深邃而含情脈脈,眼中波光流轉,映射著內心的痛苦和無奈,讓人不由得為她的悲傷而動容。

  眼眸中的淚水晶瑩剔透,如斷了線的珍珠,閃耀著令人心碎的哀傷。

  「徐,你能不能,別欺負我」

  此時的徐思靈,才明白一個簡單不得再簡單的事情。

  布蘭奇和克麗絲,是兩種極端的人。

  克麗絲的愛熱烈熾熱,只要有一分鐘,她就會把愛情的餘溫散發出來,表現出她的愛有多麼深,她不介意被徐思靈弄疼。

  而布蘭奇不一樣。

  她是典型的溫婉女人,她的情感細膩,她的愛如同湖水那般平靜潤物無聲。

  她的愛,不會讓你察覺。

  這是徐思靈遇到這麼多女孩里,最不一樣的女人。

  就連情感,艾拉都不跟布蘭奇一致。

  艾拉曾經說過,熱烈的愛確實能打動人,但她喜歡安靜。

  艾拉對徐思靈的愛,同樣寧靜,但她不奢於表達,該表現出來來的時候,艾拉不會藏著掖著。

  安靜的愛,同樣令人震耳欲聾。

  布蘭奇的安靜,跟艾拉不同。

  布蘭奇會努力藏著掖著,貴族淑女的禮儀,早已深刻她的骨子裡,再加上先天的環境使然,她無法主動表現自己。

  不管是菲兒還是法琳娜,或者是艾拉,更或者是克麗絲,她們表現的愛,都很直接坦然。

  唯獨布蘭奇不一樣。

  她真的不一樣。

  「對不起。」

  徐思靈輕拍她的腦袋,布蘭奇很順其自然地,將腦袋放在他的腹肌上,而他也順勢輕輕攬著哭泣的布蘭奇。

  這麼多女孩里,布蘭奇是讓他最為心疼的女孩。

  她是王國的吉祥物,是腓力六世的工具,同樣是菲兒的工具。

  她只有被利用的價值,她生命的本身,沒有價值。

  從她生下來是個女孩開始,她就沒有接著活下去的意義。

  因為現實不會給她意義。

  「我從不期許我們之間能有結果,我只想在未來到達之前,在我還沒丟失全部勇氣,在我沒有放棄我選擇的權力,在我喜歡你的這一刻,把我感情傳達給你,這個道理,是你教我的。」

  「別人都注重結果,我不注重,我在乎開始,在乎過程。」

  「我被誰欺負都行,為什麼我唯獨要被你欺負。」

  布蘭奇早已止住哭泣,她只是像個『淑女』一樣,輕輕跟徐思靈貼在一起。

  無比寧靜地控訴。

  徐思靈則認真聽著。

  他對布蘭奇是愧疚的,但這份愧疚很令人莫名其妙。

  克麗絲也有被他利用,可他就沒有感到愧疚。


  布蘭奇收拾好情緒,將徐思靈推開,她認真抬眸,與徐思靈對視。

  有人說過,對視,是沒有欲望的精神接吻。

  貴族淑女禮儀,驅使布蘭奇從不跟任何人對視,因為這種行為對於女人,是不禮貌的。

  但她只是無比冷靜地看著徐思靈,認真道。

  「你想我為你做什麼?」

  徐思靈一愣,沒說話。

  「我們是朋友,沒必要藏著掖著拉雅小姐和你,都有想利用我的心思。」

  「我」

  「徐,你沒必要否認,我不牴觸這種事,至少證明我對於你,還有些價值。」

  徐思靈沉默,竟然不知如何開口。

  「我不喜歡這該死的安靜。除了有關於我不能說的秘密外,其他的,我能幫你的,都會幫你,徐,你盡情利用我吧,我想這麼做。因為這會讓我感到開心,這個道理也是你教我的。」

  徐思靈無奈嘆氣,緩緩道:「我需要你,幫我監視腓力六世,看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後,會有什麼反應。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他的身體狀況。」

  「沒問題。」

  布蘭奇從沙發起身,她的表情陰鬱且堅定,帶著令人無法拒絕的語氣。

  「明天,我們在約翰的府邸見面吧。到時後,我把打探到的情況,都告訴你。」

  不等徐思靈回應,布蘭奇已經轉身離開,只留下面前殘留的獨有薰香。

  布蘭奇推開會客廳的大門,她本該直接離開,但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抓在原地。

  她站在門外,單手扶著會客廳的大門,側著身子看著徐思靈。

  徐思靈同樣身子沒有動彈,只是沉默地看著她。

  兩人對視著。

  布蘭奇那對深邃的眸子,透露著痛苦和無奈。

  「徐,有關於我不能說的秘密,無比聰明的你遲早會知道的,等真到那個時候,你記住,千萬別來找我。」

  最後,她的手在門上滑落,消失在徐思靈的視線內,她走了。

  徐思靈只是站著,直到聽到庭院傳來馬車行駛遠離的聲音,他這才無力坐回沙發上。

  他此時竟頭一次無法捕捉清自己心情。

  也不清楚布蘭奇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在沙發坐了許久,會客廳大門再次浮現嬌小的身影。

  抬眸看去,是菲兒。

  菲兒穿著睡裙,身上披著毯子,單手將毯子合在身前,那蔚藍的眸子好奇問。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勁,是事情不順利嗎?」

  不等徐思靈回答,菲兒緊接道。

  「真奇怪,不應該啊,我看布蘭奇公主對你很有好感,她應該願意幫你才對。」

  徐思靈搖頭:「沒有,事情很順利。布蘭奇答應我們,願意幫我們監視腓力六世,順便還可以替我們打探消息。」

  菲兒露出滿意的笑容:「這就好。」

  以此同時,皇宮書屋。

  教廷宴舉剛結束,約翰見博格斯侯爵沒有任何動靜後,便馬不停蹄地朝皇宮趕來。

  剛進書屋,約翰就瞧到腓力六世正坐在椅子上看東西。

  腓力六世濃密的頭髮和鬍鬚,每天都有精心打理,將頭髮梳理成整齊的髮型,鬍鬚修剪整齊,這種飾貌顯著他的國王威嚴和成熟。

  看神色並沒有露出感染疾病的狀態,約翰輕輕鬆一口氣。

  腓力六世表情沒什麼波瀾,深綠色的眸子輕輕一抬,看向約翰。

  「怎麼了,神色慌張,這不像你。」

  「沒有,布蘭奇跟我說,你因為身體不適,讓她帶你出席教廷宴舉」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竟然會擔心我。」

  約翰咋舌不爽,扭過頭:「誰擔心你,是博內催我過來,不然誰樂意看你這張老臉。」

  腓力六世也不生氣,只是笑著搖頭:「就這事?」

  「還有一件事,是有關於教廷宴舉的。」

  「不就是拉雅的身份得到教廷承認嗎,有什麼稀奇的,難道博格斯他們有動作了?」


  「沒有。」

  「那是怎麼了,值得你這麼慌張。」

  約翰緊盯腓力六世的眼睛,遲疑道:「拉雅小姐得到聖女身份和權杖後,直接冊封徐,讓徐成為懲戒騎士,擁有懲戒他人的權力,往後死在他劍下的人,都將會是罪犯和歹徒,死掉的人,沒有任何辯解的可能。」

  出乎約翰的意料,腓力六世的綠眸只是略顯吃驚,但很快回歸平靜,沒有生氣,更沒有發火。

  這跟約翰印象中的父親完全不一樣。

  他感到驚奇。

  按理說腓力六世得知這個消息,肯定會怒拍桌子,大發雷霆,就算不立馬飛出去教訓菲兒和徐思靈,也會咒罵不斷。

  腓力六世捍衛自己的王位這麼久,怎麼在這時候熄火了?

  「然後呢,還有其他的嗎?」

  「誒不是,父親,你聽沒聽清我說的話?」

  「我聽得很清楚,不就是我們王國的完美騎士,這回得到一個不得了的權力。」

  「是啊,你既然知道,不應該.生氣嗎?」

  腓力六世似笑非笑:「我為什麼要生氣。」

  「拉雅小姐這可是在藐視法律,藐視王室!」

  「沒到這種地步。」腓力六世毫不在乎道,「我聽說,聖女的權力會和紅衣主教一致,紅衣主教本身就擁有給人民定罪的權力,拉雅把這份權力下放給徐,也不稀奇吧。」

  「這能一樣嗎?你老糊塗啦!」

  當然不能一樣,教廷和王國,本就是獨立出來的兩套體系系統。

  對於違反教義的人民,紅衣主教確實擁有給人民定罪的權力,但也不可能像徐思靈這樣,可以先斬後奏啊。

  「我沒老,還硬朗著,再給你生個弟弟妹妹都行。」

  腓力六世大笑道。

  「我真是服了你這個老頭!」

  約翰氣不打一出來。

  若是博內在這,早立馬察覺不對勁。

  無奈約翰是個沒多少腦子的人,對於腓力六世的異樣察覺不到。

  腓力六世可以不生菲兒的氣,但絕對會跟約翰生氣。

  約翰的嘴在對待父親的時候,很臭,兩人因此時常爭吵。

  但此時的腓力六世,並沒有生氣,甚至毫不在乎,似笑非笑地看著約翰。

  「算了,你沒事就好,反正你都沒意見,那我能有什麼意見!」約翰擺手就要走。

  「我的好孫子,記得要跟徐回拉雅,只有這樣,查理才能在徐身邊好好學習。」

  約翰回過頭:「沒這麼快吧,你都沒和拉雅小姐會面,徐怎麼會這麼快離開巴黎。」

  「快了。」腓力六世緩緩點頭,「就後天吧,後天我會跟拉雅會面,會面完,徐和拉雅,就沒有接著留在巴黎的理由,到時候叮囑我的好孫子,讓他乖乖聽徐的話。」

  約翰總感覺腓力六世的話很彆扭,但他想不出彆扭的地方在哪。

  「知道了,你沒生徐的氣就好,我還擔心這事影響我跟徐的友誼呢。」

  「徐是個很好的其實,你擁有他這個朋友,他會幫你很多。」

  「這種廢話需要你教我?」約翰不爽道。

  「孩子,我之前說過的事,你現在怎麼考慮的?」

  約翰臉色頓時變得無比差勁。

  他死死盯著腓力六世,腓力六世表情依舊似笑非笑。

  約翰無比惱火!

  「我說了,這種事我不可能讓他發生!老頭,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愛博內,我會守護她一輩子!你也休想打博內的主意,但凡博內掉了一根頭髮,我就跟你翻臉!」

  腓力六世嘆氣,只是朝約翰擺手,留下一句話。

  「滾吧。」

  「哼!」

  約翰氣得轉身離開,都不帶停留,更是不回頭。

  直到約翰消失在遠處,腓力六世自顧自道。

  「幾時才能長大,這孩子,但事情由不得你,怪我就怪我吧,恨我也沒關係可惜博內這好女人,她為約翰付出太多,是個稱職妻子。但為瓦盧瓦家族,付出得還不夠。」


  隨後他從椅子上起身,忽然按捺不住的劇烈咳嗽。

  臉色終於浮現一絲病態。

  「該死,我到底還有多少時間教育我那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他扶著書桌邊走邊咳嗽。

  「我的好侄女也該回來了,去找她吧,現在的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讓我看看,博格斯那玩意,有沒有做什麼事不過以今天教廷宴舉發生的事來看,博格斯那謹慎的性子,看樣子是不敢動彈。」

  「唉拉雅這麼著急在巴黎教堂做這些事,該不會是想逼我出現跟她會談吧?不然這種事,她完全可以等回到拉雅鎮後,再這麼做,也不會引起這麼轟烈的反應。」

  「看樣子就是了。」

  「拉雅這孩子,年紀不大,心思不小,還這麼精通算計,怕是博格斯不小心都得著他的道。」

  「不過有她和徐在,相信瓦盧瓦家族的王位不會動搖,至少她和徐死前,約翰和查理,都不會出現問題的。」

  「現在就差.布蘭奇,我的好侄女了。」

  「只要把她處理好,強行塞進瓦盧瓦家族,讓她成為瓦盧瓦家族的一員,那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只是可惜我的好兒媳,博內。」

  「沒事,我也會很快下去陪她的。」

  腓力六世自顧自低語喃喃,緩緩繞了一大圈,終於來到布蘭奇所住的庭院。

  他剛靠近,卻發現庭院內沒什麼動靜,不由奇怪。

  門口的守衛看到腓力六世,立馬莊重行禮。

  「我的國王陛下!」

  「公主還沒回來?」

  「沒有!」

  腓力六世沉默遲疑,按理說,她應該回來了才對.

  除非教廷宴舉她發現了什麼,在跟進。

  算了,我還是進屋等她回來吧。

  最近我的好侄女很聽話,讓她做什麼,都不會像之前露出那副要死要活的表情,做事也認真。

  這樣才對,想成為瓦盧瓦家族的女人,就該學會犧牲和奉獻。

  腓力六世自顧自朝布蘭奇的住所而去。

  門口的僕人見此紛紛行禮,他進屋之前,順便吩咐僕人端水給他解渴。

  腓力六世進到布蘭奇的屋子,無所事事逛了起來。

  「讓我看看,我的好侄女,最近在看什麼書。」

  腓力六世在書架上隨意翻找,他發現每本書上都沒有書籤,書籍都有翻閱過的痕跡。

  這說明這些書籍,布蘭奇早已看完。

  「奇怪,我記得那晚的書,她是沒看完的。」

  腓力六世的掌控欲很重,勾起好奇的他,接著翻找起來。

  很快他把幾個書架上的書籍都簡單翻了遍,發現書籍無一例外,都沒有書籤。

  想想也是,以布蘭奇的生活習慣,這些書被她通通看完,一點都不奇怪。

  只是那本沒看完的書到底在哪?

  一陣翻找無果,腓力六世最後把注意力放在書桌上。

  書桌上很乾淨,他隨意拉開抽屜,對於他而言,布蘭奇在他這不存在什麼隱私。

  很快,腓力六世就在主抽屜發現了那本書籍。

  書籍頁面夾層,書籤赫然夾著。

  「找到了。」

  腓力六世溫和笑著翻開書籍頁面,發現第一頁並沒有書名,這讓他一愣。

  再翻下去,甚至沒有目錄。

  「日記?原來不是書籍。」

  直到看到最開始的筆記內容,腓力六世才恍然發現。

  「我的好侄女,竟然有寫日記的習慣。」

  按理說腓力六世應該將筆記重歸抽屜,假裝沒看到。

  但掌控欲極其強烈的腓力六世,怎麼會放棄這個窺探布蘭奇隱私的機會。

  「這孩子,怎麼什麼都記,小時候我錯怪她,打她手的事,竟然都記著。」

  腓力六世翻著最開始的頁面內容,笑著搖頭。

  日記最開始的內容,沒什麼稀奇的,都是年紀尚小的事情。

  腓力六世最後選擇直接翻到夾著書籤的那一面。

  「讓我看看,這些天我的好侄女寫了什麼。」

  可他綠色的眸子,剛觸碰到日記上的文字,詫然愣住。(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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