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不順利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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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8章 不順利一次

  夜越來越深,這座南方的繁華城市依舊燈紅酒綠,路燈照亮了滿是人群的街道,酒店裡的燈光盡皆亮著。

  其中一個窗戶里,一名男子,正用他沉穩的聲音講述著他的從警經歷。

  「先喝點茶。」陳書起身給泡了兩杯紅茶,用的是酒店房間自帶的茶包。

  這種茶葉在陳川陳公子的眼裡根本不值一提,真要論起來,興許還不如酒店冰箱裡的可樂爽口。

  可陳書偶然喝過一次後,卻是驚為天人,甚至依葫蘆畫瓢,照著茶包上的品牌跑到淘寶APP上買了一大堆備著。

  可真等快遞到了,他又懶得拆包。

  這會兒,陳書才真正認識到,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喜歡喝茶,他只是喜歡蹭別人的茶去喝。

  嗯,也可能是蹭喜歡的人的茶去喝。

  「茶語軒。」陳書一個字一個字讀完茶包上的品牌,接著撕開包裝,將裡頭的茶葉給倒在杯子裡,「這些個包裝起來的茶葉,陳川從來都是嫌棄的,因為他覺得這種茶包都是工業化的產品,品不出茶的文化和底蘊。」

  「嘿嘿,陳大,陳川那只會喝花酒的傢伙要是懂茶,我頭砍給他喲。」朱一霸接過陳書剛泡的熱茶,抿了一小口,誠懇道,「我不懂茶,喝不出裡邊的區別來。」

  「好喝嗎?」陳書朝著朱一霸手裡的茶杯呶了呶嘴。

  朱一霸端起來又抿了一小口,點頭道:「還不錯,起碼我覺得自己能喝完。」

  陳書給江海遞過去一杯,問道:「你覺得呢。」

  江海喝了一口,滾燙的熱茶几乎是立刻燙到了他的舌尖。

  他趕緊將杯子擱在桌上,一邊嘶嘶吸著冷氣,一邊搖頭道:「書哥,我覺得太燙了。」

  陳書喝了一大口,有些懷念年輕時蹭教導員的白茶,那滋味,現在想起來自然是感覺不到了,不過白嫖的記憶卻是讓人回味無窮。

  那時候,閒暇之餘坐在教導員的辦公室里,一邊蹭著那小老頭珍藏的茶葉,一邊聽著對方的念叨和教導。

  如今想想,也是一段令人想念的回憶。

  和今天的場景,有種莫名的重迭。

  「一般來說,有的人思維邏輯強,能夠從細微的線索中發現關鍵的信息,將看似雜亂無章的線索串聯起來,按部就班的調查和整理,最終解開案件的真相。

  「有的人的偵破技巧就像一場精妙的藝術表演。通過自己的創造力將案件里的每一個細節連接起來,靈活而讓人出其不意。等全局給盤活以後,案件的謎團自然一一被揭開,令人讚嘆不已。」

  陳書一邊說著,一邊給朱一霸續上茶水。

  朱一霸問道:「陳大,你屬於哪一種?」

  陳書笑道:「我和你屬於一類人。」

  「一類人?」

  「只要能喝的完,那就是好茶。」

  「有點不大明白。」

  「只要能解渴、提神的茶就是好茶。」

  「我有點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只要能破案,管它什麼方式都行?」

  陳書想起自己一路走來的經歷。

  當初,他第一次完成吸毒人員的指標,靠的就是依葫蘆畫瓢,學著當年實習時候,派出所那位分管治安的副所長去郊區派出所買指標的方式。

  不過有一點點的不同,因為以當時陳書的人脈,不管是同批的同學,還是長几年的師兄都沒有成長到分管一所的地步。

  所以他稍加變更,以一個治安指標等於一千元、一個刑偵指標等於三千元的價格,以獎金的方式,直接將指標轉交給了協警。

  當時他還給自己留了後手,想著要還是不能完成任務的話,就從自己的工資里掏錢出來補貼。

  重賞之下,必有指標。

  一星期的時間,都不用他出面策劃、帶隊,直接就有人把對象給帶到了他面前,後續只需要他辦案就行了。

  辦案的話,書上和網頁上都有,算不得什麼技術。

  這還是初入警隊的陳書第一次在辦案上的擦邊球,手段上還有點收斂。

  後來他在分管了全所治安工作以後,那真的是各種路數頻頻而出。


  比如為了擴大吸毒人員的戰果,往往抓住一個人,就讓對方咬出兩個。

  成了,就放他走,再視情況給線索費。

  線索費的多少看情況定,先和對方聊幾句,摸下他圈子裡毒蟲的數量。

  數量多,就多給點,數量少,就少給點,一般是三百塊一個人頭。

  錢不多,主要是讓對方有個念想,知道以後沒錢買粉了,可以來派出所給警官點幾個炮,一來一去的還能賺點費用。

  對於點的人數眾多的線人,陳書還會給予對方VIP待遇。

  比如派出所院子後面沒收的大把的鬼火少年的摩托車,隨他們挑;比如在賭博案、嫖娼案里,給他們撈人的機會,當然了,比例上還是得按照規矩來。

  一比二或者一比三,想出去一個,必須得進來多個,反正怎麼算所里都是不虧的。

  當然了,這些話可不能明著和朱一霸、江海他倆講,畢竟人家是邊防退下來的熱血軍人和純潔的警院鞋子。

  這辦案的玩意算偏門,力度上掌握不好的話,容易自己摔進河裡面。

  影電視劇里,以及剛從警院畢業的這群大男孩。

  陳書的眼裡閃過不忍,這就是為什麼青年警察總是陽光開朗,而隨著年齡增長的中年警察總會漸漸變得陰沉的主要原因。

  當你凝視著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他使勁繃著臉和眼眶,端著茶杯走到窗邊,望向外邊燈紅酒綠的城市夜景。

  江海,他的問題不大。

  他畢竟屬於科班出身的警院一脈,以後,會有更多的師兄和老師教導,偏不了路。

  而朱一霸的問題,是陳書早年天天在心裡琢磨的,結果是不敢往深處想。

  社會的黑暗和實際,有時候可怕的讓人窒息。

  特別是對於這種說一不二,慣常直來直往的轉業軍人。

  調整了會兒心態,陳書換了種說法:「我們做警察,就辦案來說,不會一直很順利的。在過程中,是一定會碰到各種問題的。比如摸排期間,埋頭苦幹眼看著一線曙光馬上就要到來之際,突然手機鬧鐘一響。」

  眼看著陳書突然閉了嘴,江海心痒痒,追問道:「怎麼樣?不會是對方走關係了吧?哎!」

  「哈哈,都想那裡去了,怎麼可能!」陳書佯裝生氣,批評了江海幾句,隨後抖出包袱,「嘿嘿,今天輪到我值班,要二十四小時出警喲。MMP!」

  說到一半,陳書適時開了個笑話,接著面容變得嚴肅,緩緩說道:「其實吧,我們辦案的時候可以失敗無數次,不管是人力成本還是時間成本,我們都熬得起。可只要順那麼一次,案件就能偵破,犯罪嫌疑人就能緝拿歸案。

  「這是我們做警察的優勢,而做賊呢,可以順利一次,順利十次,乃至順利一百次,可只要有一次不順,就得被我們給逮進去,並且很有可能因為前邊順利的一百次,統統加在這不順利的一次上,要在餘生將牢底坐穿。」

  說到這裡,朱一霸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著笑著,不經意想起了佐羅松,那個斷送他戰友性命的可恨之人,心裡突然有些失落。

  老天保佑,希望他能不順利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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