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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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哭能阻止顧驍野今夜要對她做的事,那許落可能還真會哭一哭。

  但她知道這眼淚對曾經的顧驍野有用,對眼前的顧驍野,怕是半分作用都沒有。

  那一瞬間,許落心裡轉過許多念頭。

  從小騫出事,韓卿卿身死,她被迫入宮後。

  她的情緒很有些不穩定,對顧驍野的不滿也到了極點,以至於入宮那日,反應過於激烈了些,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

  她早該知道的,與他對抗,只會讓自己的處境更糟。

  何況他現在面臨玄甲軍之變,又大病一場,心情肯定不會好。

  這幾日,她從冷宮搬回頤華宮,又在生死邊緣轉了一遭,早已清醒認識到,她該用什麼方式,去對待顧驍野。

  只是想起他與韓卿卿的糾葛,雖然明知道他們之間什麼都未發生,但他畢竟是喜歡了一個人三年多,她心裡始終還是會忍不住介意。

  她介意的問題,他不肯回答。

  那她就姑且認為,他是真的喜歡她。

  他若是真的喜歡她,那她就勉強,將他當做另一個泥足深陷的顧驍野來對待。

  她曾有幸在年少的時候遇見他,那時一切都還來得及改變。

  但現在,他已然在暴君這條路上狂奔不止,難以回頭了。

  陰差陽錯遇到他,陰差陽錯,再次成為他「喜歡」的人,或許註定,她要為他做些什麼。

  但她能做的其實很有限,她能給他的,也很有限。

  在她離開這個世界前,她能將他拽回來多少,能改變多少,就聽天由命了。

  許落抬眸,定定地凝視著他。

  眼前的男人,其實與她記憶中的顧驍野還是有差別的。

  二十七歲的暴君顧驍野,與二十三歲的顧驍野,自然是不一樣的。

  她想起書里,他原本的結局。

  殺了韓卿卿後,他數次南巡,每次都會在南江停留良久。

  那時丞相郭禹執意請辭丞相之位,他陰沉沉地同意了,卻在郭禹離開京都那日,賜他一杯鴆酒。

  郭禹死後,新任丞相沒有郭禹的能力與魄力,國政大事小事,俱都要請示顧驍野。

  哪怕在南巡途中,也是奏摺不斷。

  他多年征戰,傷病纏身,卻不肯帶太醫隨行,又毫不顧惜身體。

  時時挑燈通宵處理那些奏報,偶爾得空,便獨自飲酒至深夜,再不然就帶著錦衣衛去夜獵,徹夜不眠。

  就是鐵打的身體也禁不住這樣摧殘,他有了咯血之症,卻不肯服藥,終至於病逝在南巡途中。

  他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更不曾有遺詔。

  在他死後,天下大亂,再度分崩離析。

  某種程度上說,他比她的阿野,要更孤獨可憐。

  一生,都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生,未曾有過片刻溫情的時候。

  這是被時光遺落在另一個世界的顧驍野,而她此刻,與他面對面。

  她這樣長久地凝視顧驍野,目光中夾雜的情緒太過複雜。

  她再這麼多看他一會兒,他怕他會克制不住地,心軟。

  顧驍野偏開頭,扯著她的手,往寢殿走。

  她沒有掙扎,乖乖地跟著他。

  他擁她在懷裡時,她並未抗拒,反而,伸手輕輕環住了他的頸。

  顧驍野動作微滯,因為她的主動,眸光晦暗,變幻不定。

  她見他遲疑,反而溫柔地,很輕地吻上他緊抿的唇角。

  顧驍野渾身一震,身體驟然僵硬。

  然而下一刻,他便沉著臉,毫不猶豫地將她抱起,放在了床上。

  若是她以為,這點示好,便可以讓他改變主意,未免太過天真。

  顧驍野毫不憐惜地,動作近乎粗魯地扯開她的衣衫,俯身而下。

  他弄疼了她,她眼裡泛上淚來,卻仍是沒有半分掙扎,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失神般地怔怔瞧著他的臉,似溫柔,又似委屈。

  他很不喜歡她這種眼神,因為他覺得她根本不是在看他,而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


  另一個,她深愛的人。

  他心頭升起說不出的暴躁之意,抬手復住了她的眼睛。

  ……

  顧驍野曾一度以為自己對女人的身體,沒有什麼興趣。

  年少時在顧府馬廄,曾無意中撞見僕役與侍女偷情,兩人衣衫狼藉,狼狽不堪地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地求他不要將此事散播出去。

  他只覺噁心至極,以至於很多年裡,只要想起男女之事,腦海里便會浮現那對男女的嘴臉,由衷生出厭惡之心。

  哪怕韓卿卿在宮中數年,他曾企盼她回心轉意,卻從未,對她有過任何那方面的想法。

  她拒絕他的靠近,他也就從來不強求。

  在那年月夜,望見許落坐在溪水裡,不著寸縷的模樣時不是沒有慾念……

  但他清醒地知道不可以,所以理智很快壓過了欲望。

  他回了南江,後來又去京都,各種事務繁雜,再無暇他顧。

  當年月夜那一幕,也就漸漸淡忘於腦後。

  直到,在西山溫泉行宮,他再次撞見許落,衣衫濕透長發半遮含笑的模樣。

  那夜她竟是入了他的夢,拂之不去。

  他悵然若失地醒來,潛意識裡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有了另外的想法。

  如果沒有百里長安大婚之夜的意外,沒有後來韓卿卿告訴他真相,或許他的理智也會如當年一樣,將這種不該生出的欲望強壓下去。

  可惜,沒有如果。

  顧驍野注視著懷中的女孩,漆黑眼底情緒莫辨。

  她沉沉地蜷在他懷中睡去,無意識地揪著他的衣袍,是一個全然依戀信賴的姿勢。

  方才她意識昏沉迷離之際,喃喃低喚著一個名字。

  阿野。

  一如當初在梅宅遇到他時,脫口喊出的那聲阿野,一如她後來生病昏睡時,無意識念念出聲的那個名字。

  情深意切,繾綣纏綿。

  可他向來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她並不是在叫他。

  所以她喊的那聲阿野,到底是在喊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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