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憾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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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為了印證韓卿卿的話,遠處山野之間,眨眼間湧現無數全副盔甲的士兵。

  無數弓箭對準了他們,顧驍野和溫平等人,已陷入包圍之中。

  高高立於一塊岩峰之上的人,赫然竟是鄖州太守徐修。

  溫平臉色劇變,然而顧驍野卻恍若未見,他甚至連眉眼都未抬一抬,始終只是盯著韓卿卿,聲音嘶啞道:「救我的人,真是她?」

  韓卿卿看著顧驍野,目光複雜。

  南江初遇時,顧驍野曾問過她,數年前,是否救過一個受傷的少年,還給過他一個繡著梨花與小鳥的錢袋。

  若說救人,韓卿卿還真救過,是跟著韓知禮一起救的。

  那時韓知禮還只是南江軍中一個武將,並非太守。

  韓知禮對一雙女兒寵愛得緊,尤其是韓卿卿,因她是幼女,又格外嬌憨活潑,閒暇時,時常帶著韓卿卿去城中閒逛,給她買許多有趣的玩意。

  他性子豪爽仗義,碰見不平事便忍不住要出手,韓卿卿跟著她爹一起,沒少仗義疏財,扶危濟困。

  只是後來韓知禮成了太守,公務繁忙,就很少再有空暇,陪著韓卿卿姐妹玩耍了。

  多年前是不是救過一個小少年,給沒給過對方錢袋,韓卿卿真的記不清了。

  但她的確好像有過一個繡著梨花與小鳥的錢袋。

  她記不清過往舊事,顧驍野便沒有再問,韓卿卿也就壓根沒有當回事。

  這麼多年過去,她甚至早就將這些事拋之腦後了。

  直到而今與許落重逢,兩人在西山行宮溫泉池那夜,說起南江許多舊事。

  「小的時候,我娘教我女紅,我總是偷懶,結果我是咱們三個人中,女紅最差的那個。」

  許落笑著說,「到現在,也只會繡手帕,其他的一概不會。」

  韓卿卿也難得露出笑容,「我比你稍微好一點,會繡香囊,跟我姐姐卻完全沒得比。我姐姐成婚的禮服,都是她自己繡的。」

  許落贊同地點頭,「對,我記得謹柔姐姐十來歲的時候,繡的東西就已經非常漂亮了,她不是還送給我倆一個錢袋來著?我記得,我的是鵝黃色的,你的是桃粉色的,上面繡著梨花和小鳥。」

  但韓卿卿卻早已忘了,一來那時她歲數小,二來,韓謹柔送給她繡的各種小玩意,實在太多了,她哪兒能都記得。

  錢袋之事,還是因為顧驍野曾問過一句,韓卿卿才有點模糊印象。

  她想了想,說,「好像是有個錢袋,繡著梨花和小鳥,不過我早就弄丟了。我姐姐後來給我繡過一個一模一樣的香囊,我和姐姐離開南江去鄖州時,那香囊也不知扔哪兒去了。」

  許落說,「我那個錢袋也沒能留下,好像是給人了。」

  她隱約記得,那錢袋該是給了街頭一個滿臉是血暈倒的男孩,但具體她也記不清了,因為原主的記憶也很模糊。

  韓卿卿聽得心頭微動,莫名就想起當初,顧驍野在南江問過她錢袋和救人的事。

  她想,當年在南江救人的,應該就是許落吧,畢竟她姐姐總共就繡過那麼兩個小錢袋。

  但她拿不準,當年那個被救的少年,和顧驍野有什麼關係,或者,抑或那個少年就是顧驍野。

  韓卿卿那會兒已有了去鄖州的打算,她害怕顧驍野發現什麼端倪,沒敢問他。

  直到,他們到了鄖州。

  昨夜顧驍野來看她時,韓卿卿才問了他錢袋之事。

  顧驍野還以為她想起了舊事,凝視她許久,才將多年前,他曾到過南江城,遇到一個小女孩救了他,給過他一個鵝黃色錢袋的事,俱都說了。

  韓卿卿聽完,心神震盪,人都有些眩暈。

  她沒想到,顧驍野那般固執地喜歡她,竟是源自於此。

  多年前受過的那點恩情,他念念不忘,還將這份情,全都錯投在了她身上。

  只可惜他的喜歡太過偏執極端,沒有人能受得了。

  韓卿卿甚至有些恨自己,當年為什麼不多問顧驍野幾句。

  倘或這個誤會早一點解除,是不是很多事,都會不一樣。

  可轉念想到,如果顧驍野知道救他的人是許落,那受傷害的人,或許就是許落了。


  心裡那點悔恨,也就淡了些。

  何況事已至此,再說什麼,都沒用了。

  顧馳淵已死,很多事再也不可能挽回。

  而今,她唯求一死而已。

  只是,在死前,韓卿卿很想告訴顧驍野真相,很想看看他的反應。

  看著他臉色煞白,突然吐出一口血來,暈倒過去,韓卿卿只覺得莫名解恨。

  他終於知道真相了,可惜,除了愧疚惱怒悔恨之外,他什麼都做不了了。

  他也再不能打著喜歡的名義,去傷害任何人。

  徐修的大軍已然包圍了這裡,絕不會讓顧驍野活著離開。

  溫平心急如焚地簇擁著顧驍野,錦衣衛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暫時顧不上韓卿卿。

  韓卿卿回首,最後一次看向顧馳淵墓碑所在的方向,手中的匕首驟然划過脖頸。

  錦衣衛想攔時,已經遲了。

  血噴濺而出,韓卿卿的身形倒下,她仰頭望著湛藍的天,天上是潔白縹緲的雲。

  真好啊。

  從此以後,她真正地自由了。

  再也不會回到那個噩夢般的地方,再也不用過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可以去找她的馳淵了。

  馳淵,馳淵。

  韓卿卿喃喃念著這個名字,眼眸緩緩地,永遠地闔上了。

  徐修遙遙望著顧驍野昏迷,韓卿卿自盡的一幕,神色黯然。

  他是顧英奇的舊部,在顧驍野與顧馳淵很小的時候就認識過他們。

  尤其是顧驍野,他曾將他從南江帶回顧府,對他的身世多有同情,後來顧驍野在軍中嶄露頭角,他還一度為此欣慰。

  誰能想到,而今他們竟會走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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