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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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卿卿要去拜祭顧馳淵,這件事,韓卿卿竟是從未對許落提過。

  許落想起幾日前,韓卿卿命人給她送來的一封信。

  信很簡短,要許落多保重,有空替她去看看韓謹柔,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以韓卿卿的性子,不可能這麼重要的事都不告訴許落的。

  書里顧驍野去鄖州帶了溫平和錦衣衛,還有百里長安隨行。

  百里長安並非是去鄖州,而是另有軍務在身,但恰也是因這個湊巧,陰差陽錯讓百里長安救了顧驍野。

  而今因為新婚之夜的變故,百里長安自然不可能再去。

  這也意味著,若徐修真的趁著這次顧驍野去鄖州造反,顧驍野處境會極其危險。

  因為能救他的人,根本不在身邊。

  許落糾結了許久,心緒這個複雜。

  這個時空的顧驍野,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

  那麼多原本忠於他的臣子領兵造反,明知這條路一旦失敗就是死路一條,甚至還要株連九族。

  可他們還是義無反顧,鋌而走險。

  歸根到底,還不是因為顧驍野太暴戾了。

  身為君王,眼裡沒有天下,沒有萬民,動不動就殺人,動不動就屠城,誰受得了啊。

  許落真的很不想管他的事。

  可,他到底是顧驍野。

  是一個什麼都需要自己咬牙承受,竭力踩著鮮血往上走,沒有任何人真正愛過他,給過他半點溫暖的顧驍野。

  她到底還是狠不下心,不去管他。

  「你還記不記得,卿卿曾給徐修送過一封信。」

  百里長安的反應極其淡漠,「有溫平在,能有什麼危險。」

  許落脫口道:「可若是徐修造反呢?」

  百里長安波瀾不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徐太守不會。」

  許落沒法跟他說實情,只能極力勸說他去趟鄖州。

  然而百里長安卻無意多說:「你病剛好,別胡思亂想,早點休息。」

  他說完,竟然就這麼走了。

  許落喊都沒喊住。

  *

  房中燃著燭火,百里長安坐在桌邊,凝神翻看著一封信,情緒莫辨。

  是賈通給他留下的信。也是絕筆信。

  婚宴前夜,賈通曾來找過百里長安。

  百里長安和賈通在南江時相識,他受過賈通的情,是以與賈通的私交向來不錯。

  但賈通平日為避嫌,很少到他府里來找他。

  那日賈通在府里呆到很晚,喝了許多酒,說了許多話,提到淮州屠城之事,言語間儘是嘆息。

  百里長安蹙眉,「先生醉了。」

  賈通卻微笑著搖頭,「長安,你是玄甲軍統帥,在朝中素有威望,我和你相交多年,也知你存著一顆濟世安國之心,何苦一味愚忠,助紂為虐呢?」

  百里長安沉了臉色,「先生之言,我只當都是醉話,不會外傳。但先生身為侍郎,以後還請慎言。」

  他送賈通出了門,賈通長嘆,眉宇間竟有哀痛之色。

  百里長安大婚那夜,他來送禮時,在禮單中夾雜了一封信。

  那些禮物原本被堆積房中,管家這兩日清理時,才發現。

  信上寫著「百里長安親啟」,管家不敢怠慢,趕緊送了來,百里長安打開時,才發現是賈通的信。

  信里為大婚那夜將顧驍野帶到婚房的行為道歉,說對不起百里長安。

  「但非如此,大事不能成。」

  百里長安能明白賈通的用意,擺明了是想要他和顧驍野之間生出嫌隙。

  但他沒太明白,賈通所說的,是什麼大事。

  可是許落那句徐修造反,一言點醒夢中人。

  賈通與徐修都是顧英奇的舊部,雖然一個在京都,一個在鄖州,但二人向來聯繫密切。

  賈通不會無緣無故來試探他,更不會無緣無故抱著必死的心,也要在他和顧驍野之間,留下這樣深的齟齬。


  百里長安看著這封信良久,最終,冷漠地將這封信舉到燭火邊,燒掉了。

  顧驍野對許落做下那種事,他沒有領兵造反,就已經是對顧驍野最後的情分。

  徐修是否會反,顧驍野是否會有危險,那都不關他的事。

  他也不想管。

  火舌吞噬著信件,餘燼飄落。

  百里長安抬眸時,就見小騫懷抱著那把紫霄劍,靜靜地站在門口,「姐姐剛才來找過我。」

  百里長安淡淡道:「若是為了去鄖州之事,不必說了。我不會去。」

  小騫沒說話,反而逕自走進屋中。

  「來京都這麼久,承蒙百里將軍對我和姐姐照顧有加。」

  小騫緩緩道,「只是有些事,我想,該告訴百里將軍了。」

  百里長安:「什麼事?」

  「關於我姐姐,真正的身份。」

  小騫說:」百里將軍,恕我直言,她本來,就不該是你的妻子。她早就已經是顧驍野的皇后。」

  百里長安臉色頓時冷了下去,「邵雲騫,我勸你說話前,先三思。」

  小騫微微嘆氣,「我近來學道,頗有所得,不如,便帶百里將軍去幾個地方。」

  他拔劍,身形閃動,寒光閃過,手腕間鮮血淋漓落地,倏忽組成了一個符號詭異的圓陣。

  小騫盤膝坐在陣中,結印不知念了句什麼,劍光大盛,陣中以血畫就的符印也閃爍著紅光。

  百里長安明明身在此處,可意識卻仿佛被一股強大不可抗的力量,拽了出去。

  似乎是身處一間客棧內,鼻端有濃郁的藥味。

  百里長安睜眼看去時,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正扶著一個臉色憔悴蒼白的女孩,耐心細緻地給她餵藥。

  那女孩看來比少年大不了多少,但百里長安仍是能依稀辨出,那女孩就是許落。那少年,隱約是年少時的小騫。

  她不肯吃藥,勉強推開了藥碗,少年耐心相哄,女孩卻只是不聽,哭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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