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借許姑娘幾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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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落臉色微變,「皇上不可能這麼做。」

  顧馳淵道:「若是他以為,許姑娘是蓄意逃走,這麼做,豈非很正常?」

  許落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我分明是被你抓了來,關在這裡!」

  她猛然意識到什麼,「你是不是對皇上說了什麼?」

  「無須我說什麼,不過是拿了許姑娘發上的蝶釵一用而已。」

  顧馳淵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顧驍野對許姑娘的信任,也不過如此。」

  許落一顆心仿佛沉到了底,手腳都有些冰涼。

  顧驍野若是真以為她再次逃走,殺了她爹娘的事,他或許真的做得出。

  因為他必定以為,她背叛了他,所以不會再留任何情面。

  她定了定心神:「二公子,你剛才也說了,我爹娘對你很好。求你放我出去,我出去了,皇上一定不會殺他們。」

  「許姑娘放心,他殺不了伯父伯母,只是,」

  顧馳淵看著她,「要找許姑娘借幾樣東西。」

  許落心神微凜:「什麼東西?」

  顧馳淵的視線掠過許落髮上的鵝黃髮帶,「許姑娘的髮帶,衣裙,還有,繡鞋。」

  許落心思急轉,「你到底想做什麼?」

  顧馳淵:「做什麼不必管,許姑娘只管借就好了。」

  許落不肯,「你不說清楚,我不會給你。」

  顧馳淵臉色微冷,站起身大步走到許落身邊,許落下意識想退,他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

  許落掙扎,卻被他強行錮在懷裡,抬手就去解她的衣服。

  「顧馳淵!!」

  顧馳淵冷冷地說:「許姑娘,我不是顧驍野,沒有多少耐心,也不會哄著你。我要的東西你不肯給,我只有自己來拿。」

  許落氣得眼睛通紅,渾身都在發抖。

  「你出去。」她強忍著情緒,「我自己來。」

  顧馳淵看了她一眼,卻並沒有出去,只是轉過了身。

  「出去就不必了,我不看許姑娘便是。」

  許落的手都在發顫,眼淚都要憋屈得掉下來。

  可是,此刻她不能不按照顧馳淵說的來。

  這一瞬間,她腦海里轉過了好幾個念頭,甚至有想過,要用桌上的食盒,砸在顧馳淵的頭上。

  沒準,能趁機逃出去。

  可是,她才剛試著伸出手,顧馳淵就好像後背長了眼睛似的,「許姑娘,我再勸你一句,我不是顧驍野,你若敢動亂七八糟的心思,」

  他回過身來,冷冷道:「我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對許姑娘以禮相待。」

  他的眼神從上到下打量著許落,帶了說不出的意味。

  他雖然沒有說話,可是許落看懂了他沒說出來的意思。

  「顧馳淵,枉我當初還以為,你是個端方君子。」

  「人總是會變的,否則,許姑娘當初對顧驍野避之不及,怎的如今,卻心甘情願要做他的皇后呢?」

  顧馳淵挑眉:「何況天下沒有誰規定,男子只能娶一個。」

  許落被他的無恥給震驚到了,咬牙道:「顧馳淵,你愛再娶誰娶誰,別扯上我。你真的很讓我,噁心。」

  聽到許落最後那兩個字時,顧馳淵的臉色終於沉了沉。

  他冷冷地說:「噁心麼?可惜許姑娘以後除了顧某,再也見不到旁人了,更別妄想著,還能做顧驍野的皇后。」

  許落真的很想將那些飯菜砸到他的臉上。

  人果然是會變的。

  可是變得如此厚顏無恥沒有底線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眼見得顧馳淵再度轉過身去,她幾乎是忍著眼淚,解了髮帶與衣裙,脫下腳上的一雙繡鞋。

  「衣裙給了你,你也好歹再給我身衣服。」

  許落咬著唇,「我不能就穿著這中衣呆在石室內,夜裡很冷。」

  「今日來得匆忙,明晚我給許姑娘送過來。」

  顧馳淵從她手裡拿走衣裙和繡鞋,視線掠過眼睛發紅的許落,到底,還是抬手將外袍脫了,披在了許落身上,「就請許姑娘先將就一晚。」


  許落一動不動地站著,聽著那腳步聲徹底消失,她一把扯下那外袍扔在地上,用力踩了好幾腳,心頭的氣憤才算消除了些。

  許落想不明白的是,顧馳淵拿走她的髮帶和衣裙,想要做什麼?

  難不成,是為了向顧驍野證明,她確實逃走了,還換裝逃走了,好讓顧驍野心神大亂?

  不管如何,顧馳淵既然已經有了野心,必定會採取行動,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對顧驍野不利。

  而今顧馳淵在暗處,顧驍野在明處,對這個擅長偽裝的二哥,該是根本毫無防範之心。

  但願,但願顧驍野,不要有事。

  *

  許落猜對了顧馳淵的用意,卻也只猜對了一半。

  顧馳淵固然是為了用她的衣裙,向顧驍野證明,她逃走了。

  可他的真實用意,遠不及此。

  「末將的人,在蘆葦盪發現了這個。」

  數日後,顧馳淵將那染了污泥的髮帶,呈到了顧驍野的面前。

  顧驍野的目光盯著那髮帶,心臟都緊了緊。

  她的髮帶在蘆葦盪中被發現,那她的人……

  「許姑娘很可能藏在蘆葦盪中。」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顧驍野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蘆葦盪的沼澤地有多險,沒人比他和許落更清楚。

  她為了逃走,連蘆葦盪都敢闖,竟是不要命了。

  就這般想要從他身邊離開嗎?

  顧驍野眸色愈寒,薄唇緊緊地抿著。

  蘆葦盪太大,想要找到許落並不容易。

  顧馳淵徵得顧驍野同意,調動了原定集結準備出發前往京都的南江數萬精銳,這些人由顧馳淵親自率領,連夜去了蘆葦盪尋人。

  如果說,見到顧馳淵送來的許落的髮帶,顧驍野尚還能保持平靜。

  可,當數日後,顧馳淵接連派人送來許落被污泥浸染得不成樣子的繡鞋時,顧驍野的手都在微微發顫。

  「皇上,沒準這只是許姑娘的疑兵之計。」

  溫平硬著頭皮勸解,「她可能是故意將這些隨身之物扔在蘆葦盪中,好為她的逃跑爭取時間。」

  顧驍野沒有說話。

  這一夜,他望著這雙繡鞋,徹夜未眠。

  他想起數年前那個雨夜,那個看來纖弱的少女,是如何用超乎尋常的毅力與勇氣,將陷在淤泥里的他,死死拽住一整夜。

  他猛然站起身來,衣袖拂落了桌上的茶杯。

  守在外面的溫平慌忙進來,被顧驍野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皇上……」

  顧驍野才要說話,門外傳來急促腳步聲。

  從蘆葦盪疾行趕來的信使被錦衣衛領著匆匆進來,風塵僕僕地跪倒在他跟前,呈上一封十萬火急的來信。

  是顧馳淵的來信。

  顧馳淵在信里說,他們在蘆葦盪,找到了兩名陷在淤泥里,早已氣絕的南江軍士,這兩人,曾是原歷城都尉袁讓的下屬,對袁讓可謂死心塌地。

  當年袁讓辭了都尉之職後,這兩人也跟著離開軍中,後來在南江城中定居,且一直與袁讓有信件往來。

  因為顧馳淵在這兩人的家中,找到了他們與袁讓往來的信件。

  「雖沒有證據,能證明這兩人就是接應許姑娘逃走之人,但他們隨身帶著大量銀票,且有意改換了裝扮。而蘆葦盪,又發現了許姑娘的衣物。」

  「末將大膽推測,這兩個人,很可能就是接應許姑娘逃跑的人。若末將的推測不幸正確,那許姑娘很可能,凶多吉少……」

  顧驍野的身形晃了晃,臉色煞白如雪。

  溫平心下微驚,正要回身吩咐錦衣衛去叫太醫令桓甫。

  顧驍野已然開口,聲音嘶啞至極地一字字道:「去蘆葦盪。」

  顧驍野趕到蘆葦盪時,是個深夜。

  蘆葦盪下起了一場大雨,恍惚間,讓他以為,又回到了當年那個雨夜。

  只可惜這一次,他的身邊,不再有許落。

  顧馳淵和那些將士們已經在蘆葦盪尋了十來天,每個人身上都染了污泥,渾身濕透,看不出本來面目。


  他們沒有給顧驍野帶來好消息。

  顧馳淵見到他時,面色異樣沉重,欲言又止,「皇上……」

  顧驍野心裡升起不祥的預感,煩躁道:「有話就說!」

  「末將的人……」顧馳淵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末將的人半個時辰前,剛發現了一個女子,身形與容貌,與許姑娘一般無二,只是她,已經救不活了……」

  顧驍野心神微凜,聲音都有些變了:「帶朕過去。」

  顧馳淵帶著顧驍野走了一段異常泥濘的路,終於,來到了一處稍稍平坦的地方。

  大雨便在這時傾盆而下,一道道閃電划過暗黑的夜幕。

  借著閃電的光,他看清了地上那個女孩。

  那女孩躺在泥水裡,身體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沾滿污泥的長髮亂糟糟地散著,遮住了臉龐。

  她身上所著的,正是許落失蹤那日,所穿的月白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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