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戰端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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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7章 戰端又起

  春雨連綿,王修冒雨北上甘泉。

  他是征服蜀中時奉命前去安撫南中郡縣官吏以及土漢豪強,同時攜帶禮物前往交州拜謁袁譚。

  也算是安撫、拉攏袁譚,免得袁譚胡思亂想。

  此前與交州相隔甚遠,袁譚也樂意擁有一個不接壤的強援,以威懾交州土漢豪強。

  但如今南中地區與交州接壤,為了避免袁譚有不好的想法,於是王修負責出使。

  這是一種示好拉攏,也是一種間接的威懾。

  穩住交州對穩定南中形勢有著相對關鍵的作用,讓南中地區與交州相互較勁,自然利於幕府遙控,使之保持均衡、穩定。

  完成使命後,王修北上。

  帶來了一批如似貢物的交州、南海土特產;只是聽聞邴原也來了關中,這才抽身前去一見。

  王修北上時途徑河渠,見細雨之中依舊有軍民駕御牛車,或用挽馬拉車,正往河渠堤岸,主要是南岸運輸成卷的蘆葦帘子。

  而河渠之上,還有連成龍一樣的原木正順著湍急渠水向下漂浮。

  兩岸也有騎士看管,不時分派人手用長竹竿挑撥滯留岸邊的原木。

  王修揭開窗簾看著車外冒雨施工的關中軍民,不由輕嘆。

  團隊裡的隨員步騭正駕車,聞聲扭頭看王修:「叔治公何以生嘆?」

  王修神色沉肅:「感慨關中軍民勤奮,我聽說步入三月中旬以來,郡縣口糧度支已縮減到五成,只有服役男子、健婦與少年能得全額口糧。荊州生變,今年丹水漕運疏通時,至多不過運來百萬石米。也因此而憂慮,就恐軍糧匱乏。」

  現在有兩條運糧路線,荊州是丹水漕運,至於蜀中、漢中的糧食雖然非常充足,但現在漢中也處於雨季。

  運輸基本上停滯,運輸也是艱難,運來的糧食聊勝於無,根本不頂事。

  戰備的軍糧十分重要,這在王修固有的觀念里,寧肯爛在倉庫里,也是不能輕易動用,更不能讓敵人知曉儲糧匱乏一事。

  不同於歲數略大思維固定的王修,步騭觀念變化相對靈活。

  聽了後,就說:「如今能犯我關中者,唯有河北。只是這樣的戰端,以大司馬赫赫神威,想必沒有必然的理由,河北是不會主動挑釁、開戰的。再者,我有太行天險,又有太原、河東為緩衝,足以應對河北的大舉侵攻。」

  頓了頓,步騭笑著打趣:「何況大司馬對外用兵,何時會缺糧秣軍資?」

  王修聽了也只是勉強一笑,從邴原那裡聽說了家鄉的事情,他哪裡能笑的出來?

  於是點著頭:「是我多慮了,我軍善於就食於敵。若非河北乃是盟好,否則今年就能就食河北,弱其元氣。」

  步騭點點頭,見前方車輛緩緩前進過橋,待有足夠安全距離,步騭這才抖動韁繩,駕御車輛前進。

  他們後面的車輛,都是騎士在前牽著韁繩引領牛馬。

  從交州出發時,動用了兩千餘獨輪小車。

  沿途郡縣提供糧食與衛士,一路運到子午鎮。

  在子午鎮才放棄獨輪車,改裝了裝載量大的牛車、馬車。

  只是關中發展的過於迅猛,一時之間找不到那麼多熟練的御手。

  車上裝的都是貴重物品,不能讓生疏御手駕車。

  只能借調周圍的騎士,讓這些騎士牽引牛馬韁繩,以保證車輛能勻速前進。

  從交州出發,再到子午鎮換車後,只剩下一百多輛大車。

  王修也是乘著貨物、貢物換車的空隙,才去了一趟驪山。

  車隊沿著秦直道北上,前年、與去年大量種植的護道林形成了兩道綠色的長廊。

  雖不至於樹冠高大茂密,但樹枝分叉抽吐枝芽也是一派蔥鬱景色。

  可以想像十幾年後道路兩側的盛世景象,王修聯想到家鄉發生的慘劇,更感心傷。

  一路北上,次日的傍晚時分抵達甘泉中鄉的館舍區域。

  當夜王修沐浴完,開始在靜室焚香,準備入睡,以便明日拜謁大司馬交付使命。

  只是二樓走廊木地板腳步聲響起,很快門被敲響,隨從詢問:「叔治公睡否?外面有北海孫公祐求見,是否推辭?」


  「公佑?」

  王修一瞬間就知道孫乾的來意,起身出靜室對門外說:「有請,準備茶點。」

  「喏。」

  隨從離去,王修就穿半舊中衣返回靜室,又將香爐拿起放到了一套嶄新黑色吏服下方,以便能薰香能快速入味。

  大司馬什麼都好,就是五官敏銳,厭惡惡氣。

  一個官吏,必須要維持儀表基本的潔淨。

  就連休沐,也改成了三天小休半日,七天大沐半日。

  在關中當基層官吏,識字書寫能力可以差一點,但一定要保持潔淨。

  不多時,明顯瘦了一圈,頭扎孝帶身披麻衣的孫乾跟著來到二樓。

  初一看到王修,孫乾沉肅神態再也維持不住,上前抱住王修就嚎啕大哭:「叔治啊!叔治!我三族宗親已然盡覆!」

  王修抱住軟綿綿快要滑落、撲倒的孫乾,一時之間也被勾動傷心事,怔在那裡久久無言,不知該怎麼勸慰。

  孫乾哭嚎數聲,聽到僕從登樓的聲響才稍稍收斂悲傷情緒。

  能勉強站起來時,就見王修已然雙目淚珠洋溢,正無聲淌淚。

  王修攙扶孫乾落座,彼此坐好,等僕從放下茶點離去後,王修才說:「公佑怎麼來了關中?」

  「我有意請大司馬出兵青州,救我鄉人於水火之中。此事玄德公已然許可,若是大司馬出兵,玄德公也能出兵助戰。」

  孫乾以手絹擦拭淚水,手絹濕透,紅著眼睛:「玄德公已與河北交涉,青州之事令河北士民大為驚怖惶恐。」

  王修緩緩點著頭,又問:「袁大將軍是何態度?」

  「我離開時未見大將軍回信,只是曹賊凶暴,若不加阻撓,待其坐穩青州,背依徐州臧霸,到時更是難以制衡,首害者必是河北士民。這已經是袁大將軍一人獨斷之事,河北士民眾意如此,非袁大將軍能逆。」

  說到專業的事情,孫乾情緒漸漸穩定,飲一口溫熱茶水,頓時空虛濕冷的身體裡多了一股力量,說話也不再顫抖:「再不濟,玄德公出兵借道勃海一事,大將軍是默許的。」

  現在出兵,還能解救一部分人,也能破壞曹操的鯨吞過程。

  曹操的這種兼併方式過於粗暴,正是因為粗暴,所以效率極高。

  放任不管,兩三年後青州就能化為齊國,全國資源任由曹操調度,儼然關中模樣,這根本不是河北能抵禦的。

  關中可怕的不僅僅是用兵如神的大司馬,更在於現在這種全民好戰、求戰的風氣,以及一切資源都由幕府調度,能傾盡一切開戰的瘋狂狀態。

  這是冀州人、幽州人不敢想像,也不願接受的事情。

  儼如先秦戰國之際,這是河北人感到恐懼的根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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