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再回裁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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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實一行人小心翼翼的繞過教會人員的視線翻過內院的高牆離開了教會,他們剛走不遠便看到了在教會之外的草叢裡放哨的苟峰。

  這位魁梧壯實的酋長此時氣勢衰頹,身軀佝僂面色蒼白,早已沒了白天時豪氣的模樣。

  但他還是那麼愛笑,一見程實便咧開那毫無血色的嘴笑了起來。

  「程實,謝謝。」

  「?」程實一愣,隨即便明白應該是張祭祖對苟峰說了什麼導致了對方的誤會,可這點小事也不值得過多解釋,於是他點點頭順著說道,「都是隊友,應該的。」

  苟峰笑的更開心了,甚至臉上還恢復了些許血色。

  「不,天底下沒有什麼應該的東西,你贏得了我的感激,我會記住你的。

  我沒喜歡錯你。」

  「......」

  哥,你別這樣,我有點害怕。

  記不記的無所謂,你別到時候送我一條人命我就謝天謝地了。

  「客套話以後再說,先找個地方藏起來,阿夫洛斯,有什麼地方能躲過教會的搜查?」

  圖拉丁皺著眉頭思索片刻剛準備出聲,張祭祖卻先她一步開口了。

  「我倒是知道有個地方。」

  「哪?」

  「惡嬰裁判所!」

  程實一愣:「裁判所?」

  他細細思量了一會兒,覺得去這個地方相當冒險。

  「裁判所剛被燒毀,你們出來的時候應該碰到了進去搜查的教會人員吧?

  如果是我,這種有異變的地方一定不會只查一遍,雖然我們大概率能瞞過搜查人員,但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可沒想到他話剛說完,張祭祖便搖了搖頭。

  「我本也以為那些裁判所外面的教會人員會對燒毀的教會機構上心些,可當我復活了酋長之後,卻發現那些人最多走到外院,就不願意再往裡走了。

  這些人只是隨意的張望了一下,觀察了下二樓的狀況,然後便生怕與這裡面死去的烏瑪罪民沾染上什麼關係,飛也似的跑了。

  可笑的是在他們離開後,被推開的裁判所大門周圍居然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了。

  所以我才覺得裁判所或許是個好的藏身之地。」

  還有這事兒?

  程實表情略有些錯愕,他皺了皺眉轉頭看向了圖拉丁,卻見圖拉丁的臉上同樣寫滿了震驚。

  但她震驚的顯然不是這些教會人員的態度,而是眯眯眼在裁判所搞鬼這件事情。

  「那把火是你們放的?你們燒死了所有的烏瑪罪民?」

  「不不不,那確實是天降大火,我們只是恰逢其會,順手救了個朋友。」

  「恰逢其會......」圖拉丁的表情變得無語至極,「這個意外也是計劃的一部分嗎?」

  程實幹笑兩聲:「你要是覺得是的話,也不是不行,先不說這些,你覺得我們躲去裁判所可行嗎?」

  「應該可行,那裡是前任教首的自留地,哪怕我的父親也不願意過多沾染,烏瑪罪民在開啟他們的贖罪之路後變得性格詭異,除了自認為【誕育】之子的烏達人外,大概沒有人願意招惹他們。」

  「那就去!」

  見程實下了決定,一行人又迅速殺回了裁判所。

  回去的路線依然是那條熟悉的道路,張祭祖走在最前面,一路上帶著眾人貼牆而行,避過了所有路上仍在奔走的教會人員,這熟練的姿態讓程實佩服不已。

  「老張你路感可以啊。」

  「老路行多心自熟。」

  「......」

  壞了,讓他給裝到了。

  程實嫌棄的撇撇嘴,沒再接話。

  沒多久後眾人便又翻過高牆躲進了燒毀的裁判所二樓,看著面前這一灘一灘的烏瑪焦灰,程實皺著眉問道:

  「所以這些烏瑪人,到底是怎麼贖罪的?」

  圖拉丁不知道對著這些灰燼低頭念了些什麼,她抬起頭一臉唏噓的說道:

  「還記得我剛剛說過的歷史嗎,在古老部族的認知中,胎兒便是最靠近祂的存在,所以這群人變回胎兒便是為了博取【誕育】的同情,讓祂重新注視於他們。


  臍血腳鐐這種東西一旦戴上便無法自解,只能由外力介入來解放他們。

  而這種受助於人的脫困在烏瑪罪民看來,就是祂對烏瑪人的寬恕!

  當一個任人宰割毫無反抗之力的嬰兒被外人救下時,便意味著這位烏瑪罪民已經洗清了自身的罪孽,變成了一個再無愧悔壓迫的自由靈魂。

  但烏瑪人刻在骨子裡的掠奪天性不是那麼容易摒棄的,所以當他們重活於新生之後,第一件事往往便是找到一個身體條件合適的『容器』,對著她再使用一次那褻瀆【誕育】的降嗣術。

  在他們瘋魔一般的認知中,這次降嗣的罪孽應由被誕下的新生兒承受,等到新生兒長大時便會撿起那條被解開的臍血腳鐐將自己變回胎兒,等待祂的寬恕,繼續下一個輪迴。

  也只有這樣,烏瑪人才能在人嫌狗厭、世人避之不及的今天勉強延續下去。

  可那個被強迫成為烏瑪人孕育容器的可憐人並不會這麼想,她只會活在瀆神的驚懼中,慢慢被自己的恐懼折磨發瘋,甚至無助的死去。

  所以我才勸你們,不要來招惹這群瘋子。

  不過現在......我們大概再也遇不到這種風險了。」

  不知道為什麼,程實在聽了這段烏瑪罪民的「脫罪故事」後總感覺哪裡有點問題,他皺眉沉思片刻後又開口問道:

  「我記得烏達亂民的神殖術可以讓下一代自認為烏達血脈,那麼降嗣術有類似的作用嗎?

  新生的胎兒會保有施術者之前的記憶嗎?」

  「不會,新生兒只會繼承上一代的優秀血脈和體質,卻依舊需要有人帶大,並教授他去認知和了解這個世界。」

  「原來是這樣。」程實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而後突然又朝著苟峰問道,「你......作為祂的信徒,是知道這些的吧?」

  苟峰臉色蒼白的點了點頭,似乎身體還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不錯,我在生命紀元的老物件中看到過這些傳聞,所以才用這種方法逃過了一劫。」

  程實點點頭沒多問,又轉頭看向眯眯眼道:「你們休息吧,今晚我守夜,等熬過夜晚的清查,明天一早我便跟天蠍去找利斯菲爾。」

  眾人點點頭,紛紛在廢墟之中各自清出一片空地休息起來,張祭祖眼睛微眯,對著所有人來了一發清心安魂的鎮定術。

  「你也去休息吧,我守夜。」張祭祖走到程實身邊,低聲說道。

  程實聽了歪頭笑道:「這話怎麼聽著這麼熟練,你以前在墓園裡天天值夜班?」

  「嗯,同事們都不喜歡上夜班,可我不排斥,所以他們排班的時候總會把我排在夜裡。」

  程實詫異的挑了挑眉:「他們這是在排擠你啊,你這麼聰明,不會看不出來吧?」

  張祭祖眯著眼笑道:「看出來又如何呢,總不能辭職不幹了,不過夜班也有夜班的好處,至少比冷清的白天,晚上墓園裡熱鬧些。」

  「......」

  熱鬧?

  你這個熱鬧最好是陽間的熱鬧。

  「所以這就是你選擇【死亡】的原因?你喜歡那堆嘰嘰喳喳的小頭骨?」

  聽到程實的揶揄,張祭祖笑著搖了搖頭:

  「我在沒踏上【死亡】之路前,並不知道它們那麼聒噪,不過也挺好,至少只有頭骨的世界比現實的人心要單純不少。」

  程實詫異的看了一眼眯眯眼,饒有興致的問道:「我能問問你的那些同事現在怎麼樣了嗎?」

  「他們啊......」張祭祖的眼睛突然眯成了縫,語氣頗為感慨的說道,「大概都去侍奉那位大人了吧。」

  程實眉頭一挑,會心而笑。

  他聽出來了,眯眯眼嘴裡的「侍奉」可不是如他這般行走在【死亡】的道路上,而是如同那些聒噪的小頭骨們一樣,墊在了通向骨座的白骨階梯之下。

  果然啊,活到最後的人才會是最大的贏家,這句話無論在遊戲降臨前還是降臨後,都是適用的。

  至於怎麼活到最後......

  有人選擇了殺盡對手,有人選擇了隱忍苟活。

  眯眯眼或許是後者,但不代表他不可以是前者。

  這位守墓人,可真是有趣啊。


  「哦對了,還有件事,為什麼不給我們那位酋長隊友一發治療術呢,我看他的臉色可有些難看。」

  這句話的聲音很小,小到如若不是張祭祖聽力發達,根本就聽不到程實說了什麼。

  他若有所思的瞥了獨自走到角落休息的酋長一眼,同樣低聲道:

  「他拒絕了,他說自己需要用傷痛來讓神經緊繃,時刻警醒。」

  「這你也信?」程實錯愕道。

  「不信,但既然他都拒絕了,我為什麼還要治呢?」

  「......」合理,太合理了。

  放下奶媽情節,尊重隊友命運。

  程實咂了咂嘴,再次看向苟峰的方向,沒再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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