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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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真相

  蘇綰連忙解釋:「嗯……我原本也想去找你的,但是怕拖你的後腿,也怕找不到反而添亂。我給你留了記號,但不曉得被河水沖走沒有。」

  「是這個,對不對?羽毛扔在河裡做記號,也只有你才想得出來,就不怕被水沖走?」北辰星君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從懷裡摸出一片軟軟的白羽毛來遞給她看。

  蘇綰有些羞愧:「就是這個。當時實在找不到什麼趁手的東西,我加了一點法術在裡面,但是我法力實在低得可以,難免會被水沖走,大人走了多遠才找到?」

  「還好啦,沒被沖走。我那個時候就發現了你們的蹤跡,但青蘿本身有一半草木妖的體質,她很擅長利用草木青氣掩蓋她的氣息,每次我趕去,總是落後一步,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了,卻又給段青占了先機。你今天做得很好,進步很大。」

  得了誇獎,蘇綰彎起嘴角:「是青蘿那方寶帕厲害,絆住他我才得了機會。南瑤星君為什麼一二再再而三地害我?我看他那模樣,我不死他是不會罷休了。」

  「他以為我對你……總之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了。」北辰星君一臉的尷尬,還是不願多談。

  青蘿可以玩蕾絲,北辰星君和南瑤星君為什麼就不可以玩BL呢?蘇綰理解地點頭:「我知道了,我不會亂說的。不過你為什麼不和他說清楚,我其實和你並沒有那種關係呢?省得總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你看三公主對我有敵意,十一公主也對我有看法。真的很麻煩,不然我把金縷衣還你?反正現在我也沒那麼弱了,青蘿說尋常仙妖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

  她承認北辰星君很好,值得人喜歡。可是他是男女通吃的香餑餑,他心裡還想著殷梨,想了幾千年,專心專情,而她不過是他生活里的一次意外,幾千年寂寞生活中的一劑調劑品,因為殷梨才無意中沾了他的光,她又何必來湊這個熱鬧?保持距離對她來說是最安全的。

  蘇綰覺得,她就連剛見到他時,因為他不理她,從始至終只和她說一句「跟我走」而賭氣不理他,跑去一直和青蘿說話都不應該的。可那時候,她真的對他那種漠視難過了。

  「以後休要再提還我金縷衣的事,除非哪天你能在我手下走上二十招。」北辰星君冷冷一笑:「我的事和他們有什麼關係?我教你一個法子,下次你見了段青,他若是再對你動手,你就殺了他。明天開始,我帶你去殺妖,練練手腳,以後不管是誰,只要想動你,你就讓他死!」

  蘇綰從來沒有看見過他如此殺氣騰騰的模樣,可見南瑤星君真的是激怒他了,便點頭應下,又問起芷風和十一公主的去向,問他有沒有找到十一公主的招魂鈴。

  「我沒和他們一道,他們回去了,那鈴鐺多半也是丟了的。」北辰星君挑眉看著她:「說起來,你見過的這位魔皇,是個什麼樣子的?」

  蘇綰遂把在攬天宮裡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末了誇讚瓊舞:「長得很美,是墨玉雙瞳,精通音律,善舞,殺人不眨眼。還有,他就是那個小寄居蟹啊,你記得嗎?」

  北辰星君倒是沒想到瓊舞竟然就是那隻寄居蟹。蘇綰道:「我記得你當初告訴過我,你是親眼看見他被二皇子的金錘捶死的,可他們卻和我說那是障眼法,莫非那砸壞的不是他的真身?這是什麼障眼法?」

  「魔界有一種秘法,叫移魂大法,就是把自己的元神移到別的物體中去,只要元神和肉身不受損害,他就能來去自如,也不會泄露自身氣息。他當初之所以能躲過我們這麼多人的眼睛,還混到了滄溟之源,用的應該就是這種法子。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去滄溟之源和天界做什麼?」

  「沒有。他抓我去,目的是要我幫他取魘雲獸的內丹,又怎會和我說這些。你有沒有經過一片沼澤,看到一隻水牛大小,通體黑色,很醜的魘雲獸?」

  「我沒看見,你們從那山谷中消失了影蹤後,我尋著氣息又折回去,在那沼澤地里找到了這個。」北辰星君從懷裡摸出一小塊黑色的動物皮革來遞給她:「你看看,認識這個嗎?」

  黑色的動物皮革閃著金屬般冷硬的光澤,扣之發出響亮的「噹噹」聲,堪比最堅硬的銅鐵,不是魘雲獸身上的皮又是什麼?蘇綰想起那雙絕望哀求的眼睛,不由得一陣黯然:「它到底還是死了麼?不是說只有凝風箭才能殺死它?瓊舞后來是用了什麼法子殺死它的呢?那內丹給他拿了去,不會怎樣罷?」

  北辰星君嘆了口氣,欲言又止,蘇綰覺得不對勁,對上他黑沉沉的眼睛,電光火石間,她突然什麼都明白了。既然能殺死魘雲獸的只有她和北辰星君兩個人,北辰星君明顯不曾做了這事,那麼剩下的就只有她了:「是我殺死了它?是青蘿?」


  「青蘿就是瓊舞,瓊舞就是青蘿。」北辰星君道:「他那天是不是請你喝酒了?喝了什麼?百花露?是不是小白也喝了?你們都喝醉了?」

  既然青蘿就是瓊舞,那便可以解釋清楚青蘿那些古怪的行徑了。身處這樣的異界,每個人都可以披著不同的皮,千變萬化,和一個男人同吃同住了這麼多天,明明覺得不對勁了,卻懷疑人家是蕾絲,就從不曾轉換思維角度,想到另一種可能,透過表面看到本質。不知是青蘿太狡猾,還是她太笨,蘇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得苦笑一聲:「你猜得極對,不用問我,直接說重點吧。」

  北辰星君把真相徐徐道來:「他給你喝的那百花露並不是普通的百花露,而是魔界特釀的百花露,醉後可讓人陷入幻境之中,按照別人的意圖行事,過後了無痕跡。等到很久後再想起時,後悔已晚。

  把我的推算結合小白告訴我的情況,事情的真相應該是這樣,因為你始終不肯聽他的話殺死魘雲獸,軟硬都不行,他只好另闢蹊徑。於是他扮作青蘿的樣子,用那蘭鈴珠將你弄暈,在過沼澤地的時候,讓手下的人來襲擊你們,魘雲獸和小白都不曾成形,思想難免單純,就給她混了過去,她藉機把魘雲獸扔下,讓人把它藏好。

  你醒來後,他再邀你和小白喝百花露,等你們都醉了,攬天宮那邊的事情也告一段落,沒人注意沼澤了,他才又重新帶你們回去,讓你在幻覺中射死了魘雲獸,他順利得到內丹。可是煉化魘雲獸的內丹需要一定的時限,所以他才會說,他現在雖然打不過我,但很快就能打過我了,就是這個意思。」

  蘇綰黯然道:「我以為他真的就是青蘿。喝酒時,我雖防著他,卻也想著自己沒什麼可給他圖的,喝酒就喝酒,哪裡又想得到他背後的目的還是這個?連小白都早就知道的事情,我卻不知道,我還說小白為什麼這麼不待見她呢。我很笨是不是?」她果然是永遠都鬥不過這些仙魔鬼怪,她很奇怪,她怎麼就能安然活到現在呢?也許是人太笨了,鬼神都不肯收。

  「小白和你不同,它體質特殊,而且喝得少,從你前面想起這件事來並不奇怪。他有心要瞞你,就算你想起來了,他也有法子讓你忘掉。」北辰星君見她一臉的苦澀,溫和地安慰她:「你無需自責,我也曾經上過百花露的當。他手段多樣,居心要算計你,你躲過這次也躲不過下次。他對你……算是手下留情了。誠如你所說,各有各的苦衷,他是魔皇,和他父親又不對盤,他身上的擔子極重,千方百計提升自己的修為並不奇怪。你也莫要恨他。」

  「我不恨他,我只是難過,還有就是覺得魘雲獸很可憐。」難得他肯自曝其丑哄她高興,蘇綰雖然難過到無心八卦,還是硬撐著擠出一張笑臉來湊他的興:「你也上過當?什麼人能騙得了你啊?」

  「那是很久遠的事啦。我和殷梨都是受害者,所以你沒什麼丟臉的。」北辰星君起了個頭,卻又不肯說了,眼裡有萬水千山飄過,不勝滄桑。

  蘇綰沉默片刻,問出她最擔憂的一件事:「他得了妖丹,以後是不是會和你拼個你死我活?」想到自己當初還威脅青蘿,說青蘿要是騙了她,她就要如何如何,現在看就是笑話一場。但她真的不想青蘿和北辰星君拼個你死我活。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北辰星君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斟字酌句:「瓊舞雖然騙了你,但對你也算不錯。可是……你還是離他遠一些,你們不是同一路人,沒有結果的。你明白吧?」

  仙和魔永遠都是不能走到一起的,往往剛剛開始就意味著結束。瓊舞先前存心騙她,可是後期對她的那種關心卻不是假意,更不是因為無聊才玩的遊戲,北辰星君提醒她是對的,可是……蘇綰悵惘很久,才道:「成仙成魔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別。幾千年實在是很遙遠,每想到幾千年的歲月都要一個人孤獨地渡過,我就忍不住會害怕。你原來和我說凡人沒有仙人好,可我還是覺得凡人有凡人的好。最少孤獨就可以很快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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