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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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先前的瓊舞還是耐心地哄勸蘇綰替他做事情,那麼現在的瓊舞就是已經失去了耐心,轉而開始明目張胆地威脅了。

  這和蘇綰預算的有區別,她以為他還會繼續和她周旋下去,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忍不住了。她佯作驚訝害怕地看著瓊舞,果不其然,雖然他竭力掩蓋,但他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他,他的眼睛裡,有遏制不住的渴求和貪念。

  看來這魘雲獸的內丹對他來說,實在是非常重要啊。蘇綰心裡有了底,行事越發大膽,索性把凝風弓收起:「陛下,我先前已經和您說過,我只是一個沒甚見識的小女子,更是一個學藝不精的初學者,出現這樣的情況,實是在情理之中的。您若是不肯饒我,一定要我進去送死,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請便。」

  瓊舞眼裡閃過一絲厲色,好容易按捺下來,呵呵一笑:「看來,我不拿出點誠意來,你是不肯動手的了。蘇綰啊,蘇綰,我不知是該誇你膽子大呢,還是該說你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千方百計不想同你撕破臉皮,想同你做朋友,你卻非得逼著我和你翻臉,這是何道理?也罷,今日你累了,又受了些驚嚇,思慮不清也是有的。不妨先下去歇歇罷,待得想通了,我們又再說。」說完逕自轉身走了。

  小麼兒突地冒出來,一把揪住蘇綰的手,把她往後拖,惡聲惡氣地說:「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這女人真是蠢笨得緊!我們陛下一片好心,把你當朋友看,你反而不當回事。莫非你真要像你那幾個朋友一樣,被打得哭爹叫娘,性命難保,你才肯低頭伏小?」

  蘇綰一聽他說的這話,很是擔憂其他三人的安危下落,心中由不得又急又怒。特別見他面目可憎,簡直恨得咬牙切齒,不知不覺用了十分力猛地一甩手。

  小麼兒不防,更沒想到蘇綰的力氣居然如此大,竟被她這一下甩出老遠,控制不住地砸向那玄鐵籠子,魘雲獸早看見有一白胖小兒朝它橫飛過來,四爪如風,飛奔到籠邊縫隙處張開血盆大口等著,只等那白胖小兒落下,好一口咬去他半邊白胖的屁股。

  小麼兒鼻端聞到一股腥風,情知不妙,卻因蘇綰扔出的這一下又快又狠,無力逃脫,嚇得大叫一聲,腕上的金鈴亂響起來,驚動了外間候著的水顏。水顏飛奔而進,扔出一根綢帶,捲住他的腰,堪堪在魘雲獸下口之前將他拖到安全地帶。

  小麼兒驚慌失措地自地上爬起,回頭一瞧,只見魘雲獸遺憾地看著他的屁股,黑色的長涎流到青石地板上,已然汪了一灘,不由得後怕萬分,又覺得丟了面子,鐵青了臉仇恨地朝蘇綰望去。

  蘇綰低頭看著自己摔出小麼兒的那隻手,她也沒想到自己這一揮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她剛才是雷霆之怒,驟然發難,當看見小麼兒被她一揮之後,差點落入魘雲獸之口時,她也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非是為他,而是擔心因此出了事情後,會激怒瓊舞,對她不利罷了。

  此時見了小麼兒惡毒的目光,她反而不怕了,搶在他開口之前怒喝道:「你這人好生無禮!既然你們陛下真心把我當朋友看,又怎容得你這般對我指責謾罵個不休?還動手動腳,百般折辱,有這樣的待客之道嗎?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你這樣咄咄逼人,真是欺人太甚!」

  小麼兒冷笑著正要開口,水顏已經先他一步發言:「小麼兒,陛下不放心,特命我來照顧客人,勢必要讓客人住得舒心安心方是待客之道。你累了一整天,不如下去休息休息如何?或者去看看陛下需要些什麼?伺候陛下這事,還是只有你做得最貼心。」

  小麼兒悻悻地一甩手臂,走到門邊,方回過頭對蘇綰道:「你千萬記得不要再得罪我家陛下,否則你小心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長長的甬道中,水顏方笑道:「夜深了,客人請隨我去安歇。」

  蘇綰跟著水顏走到一間布置精緻華美不亞於北辰星君寢宮的房間裡,水顏將她拉到黃花梨木的妝檯前坐下,親自給她拆了頭髮,取了象牙梳子給她梳頭。摸著她濃厚軟密的黑髮贊道:「客人花容月貌,又有極好的一頭長髮,若是長久埋沒在這不見天日的攬天宮裡,倒真是可惜了。」

  昏黃的銅鏡里,蘇綰並看不清水顏的表情,卻也知道她在勸說自己,當下澀聲道:「這可不是我能做得主的,客隨主便,你家陛下說是什麼便是什麼,由不得我不肯。」

  水顏抿嘴笑了笑:「我們陛下是個念舊的,也是個守信的。客人何不遂了陛下的意,滿足他的心愿,他一高興,您自然心愿得償,獲益也會良多。別的不說,就是今日客人不喜歡的那三顆妖丹,對於我等來說,也是極稀罕的物件,非是立下大功不得其賜。」

  蘇綰垂下眼皮,摳著黃花梨木上的鬼面花紋:「水姐姐,非是我不願意賓主盡歡,我實是學藝不精,道行太淺,無法滿足你家陛下的心愿。我也慚愧得很。」


  水顏道:「客人真是口緊得很,以客人剛才把小麼兒震飛的那等修為,就不可能射不中魘雲獸。莫非客人真的要逼著我們陛下將您請進籠子中,與魘雲獸作生死搏鬥,你才肯鬆口不成?既然遲早都要走到那一步,客人為何不賓主盡歡?以後大家若是再見面,也有幾分情份。」

  蘇綰悶悶地道:「我哪裡有什麼修為?小麼兒一個小孩子打不過我也是有的。」她心中此時卻是狂喜中又帶了些不安的,看來她並沒有她以為的那般弱。

  先前看小麼兒敢插瓊舞的話,蘇綰便早知他的身份不一般,誰知他竟然是死了四千年的童子妖屍。真夠可怕的,還有那個明明成了精,卻又成了鬼的香菇,這攬天宮裡不知還有多少秘密?魔界,難道真的就是妖鬼的天下?或者是這一切都和四千年前的那場神魔大戰有關?

  此時水顏又大聲說:「客人,我還要提醒你一件事,這起死回生之術,乃是時間越快越好,若是耽誤了時辰,就算救回來,也怕魂魄會不齊呢。我言盡於此,客人好生思量。我這便讓人送香湯進來,客人可沐浴後再安歇。」說完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水顏去了後,先前給蘇綰梳頭洗臉的那兩名綠衣婢女果真抬了一大桶熱水進來供給她洗浴。蘇綰不喜她們在一旁虎視眈眈,便尋了個藉口打發了她們下去。

  她怕脫去金縷衣洗澡時回被人拿走,因此只是洗了個臉,燙了個熱水腳便爬上那張軟綿綿的小床躺下休息。

  她不知道水顏悄悄提醒她那幾句話是什麼意思,也不敢全然相信水顏的話。但她把事情前因後果仔細一捋後,就生出許多的疑問和擔憂來。

  首先,瓊舞這樣重要高貴的身份,偏要以身犯險,裝作一隻小小的寄居蟹,潛入滄溟之源,接著又躲在她的袖子裡進了天宮,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出來導演了一場戲後瀟灑逃脫,這不但證明他的實力不俗,也說明他所謀不是小事,否則他實在沒必要弄這麼多事出來。

  其次是瓊舞看到魘雲獸,說到魘雲獸的內丹時,眼裡的那種怎麼也掩飾不了的渴求和貪念,實在讓她極為不安,她總覺得若是她真的取這妖丹給瓊舞,定然會掀起軒然大波。

  最後,便是她自身的出路和安危問題了。一起來的北辰星君等人到現在都沒有影蹤,眼見是指望不上的了。她和瓊舞也不熟,並不了解他的為人。誰知道他會不會言而無信,拉完磨就殺驢?與其她和小白都死得不明不白,還不如一直耗著,就算吃點苦頭也不怕,能活下去就好。反正據她所知,這三界會此種凝風為箭法子的,只有她和北辰星君二人罷了,除非瓊舞能將北辰星君抓了來為他所用,否則他始終都要求她。

  想了大半夜,蘇綰最終還是決定,就算是救不得小白,她也不能替瓊舞殺了那隻魘雲獸,取出魘雲獸的妖丹給他。只是想到可憐的小白,她到底心痛難忍。

  一夜無眠。

  第二日一大早,兩名綠衣婢女正借著滿室的燭光服侍蘇綰梳頭洗臉,小麼兒便溜到門邊,裝腔作勢地敲了敲門,立在門口惡毒地笑著:「客人可起身了麼?陛下請客人一道用早膳。」

  蘇綰頭也不回,曼聲回答:「謝過陛下美意,請替我轉告陛下,我不餓。」

  小麼兒冷笑:「客人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陛下請客,由得你想不想去?」

  蘇綰笑了笑,並不搭理他,只輕輕揮開正要往她頭上插雙股飛鳳金步搖的婢女:「我不喜歡這種繁瑣的首飾,只要髮髻挽緊不易鬆散便可。」今日出去了,還不知能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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