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鬥法的兩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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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鬥法的兩隻

  白烏鴉聽見自己被罵,也不裝死了,精神抖擻地去啄那棵被它壓彎的小草。蘇綰一巴掌拍在它的頭上,義正詞嚴地指責它:「你太過分了,花花草草也是有生命的,你壓著人家不道歉也就算了,還這樣。北辰宮的名聲都被你敗壞了。」說著把那株草扶正,見它軟軟地沒有精神,還撿了塊小石子在一旁讓它靠著。

  白烏鴉知道蘇綰是趁機報復它,但是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這事果然是它不對,需知北辰星君向來愛護宮中的一花一草,更何況是一株明顯已經開了竅的仙草?

  那株小草哼哼唧唧地謝了蘇綰,又罵白烏鴉:「壞鳥!」

  白烏鴉的思想很複雜,它平生最恨的就是人家說它是「鳥」,它在蘇綰那裡受的氣夠多了,現在又被一株名不見經傳的小草三番兩次地罵,氣得要死,拖著肥肚子,怎麼的也要去啄那草一下出氣。那草嬌聲嬌氣地叫著:「救命!壞鳥要害草了……」

  蘇綰趁機又拍了白烏鴉的頭一下,拍得它一個趔趄,「你走不走?不走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跟來。正好你肚子都拖到地上了,消消食對你有好處。只是記得走快點,大人好像有事要和客人商量,不喜歡我們在一旁打擾他的。」

  這裡離幽篁宮其實不算太遠,對蘇綰來說,也就五六分鐘的路程,但對於一隻個頭小,無毛,肚子拖到地上的肥鳥來說,卻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白烏鴉停止了侵略行為,但氣得眼睛都紅了,要不是它被北辰星君下達了封火令,不許它在北辰宮裡吐火,它真得噴口火出來。

  蘇綰見它敢怒不敢言,心頭怎一個「爽」字了得。她憋著笑,沉著臉:「走了!站穩。」一把掐住白烏鴉的脖子將它扔在肩膀上轉身就走,白烏鴉被她勒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它拽著脖子瞪著小人得志,洋洋自得的蘇綰,有心拉點烏鴉屎在她肩頭上,又不敢玷污了金縷衣,從而惹惱北辰星君。只能在腦子裡無數遍地排演它怎樣痛揍蘇綰,蘇綰怎樣痛哭求饒。

  「你是不是在想要怎樣收拾我?想得很高興吧?」蘇綰突然側臉瞟了它一下。她已經知道,白烏鴉的本事就那麼點,不能吐火,它就是一隻很普通的肥鳥,她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

  白烏鴉被那陰險一瞥嚇得打了個冷戰,這女人真可怕,怎麼知道它在想什麼?都趕得上月桂仙子手裡那把照心鏡了。

  蘇綰淡淡地說:「我知道你瞧不起我這個凡人靈魂,所以總想欺負我。不過呢,我也不是個任人欺凌卻不敢反抗的人,要麼咱們就和平共處,要麼就惡鬥。反正這回我吃了虧,下回我就討回來,但要是你對我好,我也會對你很好。要怎樣,你自己考慮。」

  她除了對周圍的環境和人不熟悉以外,生存規則是懂的,看人臉色更是懂的,很明顯,北辰星君護著她,她自然要好好利用這個條件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她已經和明珠做了朋友,只要再把這隻驕橫的肥烏鴉拿下,以後她在北辰宮的日子必然好過許多。

  白烏鴉抖了兩下翅膀,垂頭裝沒聽見。它已經意識到了危機,但它從來都橫行慣了,該怎麼向星君以外的人服軟,它還不知道,先裝暈再說。

  蘇綰回了幽篁宮,把白烏鴉放在錦榻上,她自己去洗臉洗手。洗淨以後,走到錦榻邊,把占在錦榻正中,飯飽神虛,已經要睡著的白烏鴉往裡推:「讓讓,我也累了,要睡覺。」

  她自做了金縷衣,就沒像從前一樣好好躺著睡過覺。昨天晚上又和白烏鴉在盆子裡擠了一晚上,今天北辰星君不在,天賜良機,自然要在榻上挺挺屍。

  白烏鴉又是氣得對著蘇綰一陣亂撓,它真想把這個和它搶主人,搶地方的囂張女人燒得一點渣都不剩。蘇綰眼疾手快,探手抓住它兩隻不安分的小肥爪子,從靠枕上抽了幾根流蘇綁起來,隨手把肥鳥扔到角落裡,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那流蘇是天絲做的,越掙越緊,白烏鴉掙扎無果,只好操著它的破鑼嗓子嘶啞地叫起來:「呱!呱!」它不舒服,蘇綰也別想睡著!

  蘇綰果然煩不勝煩,眼睛四下里一巡,定格在一根綁帘子的絲帶上,她取下絲帶,邪惡地向因為奸計得逞,越發叫得高興的白烏鴉慢慢逼近:「白大人,我在你嘴殼上拴個蝴蝶結怎樣?英明神武的白大人打上一個蝴蝶結一定會更好看!」

  這個女人說得出做得出,絕不是嚇唬它,白烏鴉立時閉上了嘴,眼珠子亂轉。蘇綰威脅地晃了晃絲帶,見好就收,她也不敢把白烏鴉逼得太急。

  北辰星君別過芷風,回到房中,只見蘇綰躺在榻上,白烏鴉縮在角落裡,兩隻都睡得正香。日影西斜,殿外偶爾送進幾聲清脆的風鈴聲,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靜謐美好。


  他突然覺得自己也很累,也很想睡一覺。他走到蘇綰身邊,輕輕靠著她躺下,頭剛挨到枕頭就睡著了。

  蘇綰在夢裡又聞到了太陽的清新味道,她往旁邊蹭了蹭,睡得比什麼時候都踏實。

  白烏鴉睡得天昏地暗,一覺醒來就聞到一股熟悉的陽光味,是主人回來了,它興奮地一挺身,「呱!」地一聲叫起來,向北辰星君傾訴它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還把被綁起來的爪子伸給北辰星君看。

  北辰星君打了個呵欠,隨手撫mo了它的癩頭兩下:「別鬧,小白。告狀要有根據。」

  白烏鴉有些懵,它的爪子被綁著難道還不是根據?它低頭一瞧,爪子上的流蘇早就不知到哪裡去了,它竟然是自由的!莫非它幻覺了?不對!肯定是那個女人搞的鬼!但她什麼時候給它解掉的呢?它怎麼不知道?它百思不得其解,鬱悶得要死。

  蘇綰眯縫著眼睛,假裝才睡醒的樣子,心裡樂開了花。她是很小氣的,不要惹她。

  殿外一聲輕響,「大人,晚膳到了。」嬌嬌柔柔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北辰星君「嗯」了一聲,把賴在榻上不動的蘇綰推下去:「去提進來。」

  蘇綰還沒走到門口,就被濃郁的香味刺激得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這味道她太熟悉了,不是那個和明珠吵架的小狐仙香靡又是誰?

  香靡穿著一身鮮艷的桃紅色衣裙,提著一隻食盒,心跳得「咚咚」響,伸長了脖子等裡面來人。看見門帘動了一下,她忙屏聲靜氣地站好,垂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一臉的乖巧懂事。

  蘇綰也不和香靡多話(反正她說話香靡也聽不見),直接伸手去接香靡手裡的食盒。

  香靡頭也不抬,只看見一片淡金色的衣角停在自己的面前,不假思索就順從地把食盒遞給去,羞答答地絞著衣角:「大人,今天的菜很新鮮。奴婢就在外面候著,要是大人有什麼需要,請吩咐奴婢。」

  來人沒有回答,身上散發出的氣勢也比往常溫和得多,香靡大膽地抬起頭,眨巴著眼看向來人。結果大失所望,不是星君,而是那件凡人附身,看不見頭手的金縷衣。

  她費盡心思才搶到這個差事。北辰宮裡的人都知道雲錦被趕出了幽篁宮,幽篁宮裡只有星君大人、白烏鴉和明珠在,而今天明珠又被罰打掃衛生,也就意味著,誰來送飯,誰就可以近距離接觸星君大人。她怎麼忘了還有這茬事呢?白跑一趟!這金縷衣可真是走了狗屎運,就這樣就混進了幽篁宮。

  蘇綰好笑地看著一臉失望的香靡,香靡本來是個清秀小佳人,偏把臉上的粉塗到一眨眼睛就往下掉渣渣,一張嘴塗得像剛喝了血的鬼,身上的香味熏得死蚊子,臉上的企圖和嫉妒半點都不遮掩,看來這北辰星君不准其他人進幽篁宮是有一定道理的。

  香靡很快晃過神來,親近不了星君,親近一下他身邊的人也好,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機會了。立刻親熱地拉住金縷衣的袖子,討好地說:「這位不知是姐姐還是哥哥的,反正就是那個意思,我叫香靡,有什麼需要記得和我說。我很熱心很善良的。」

  蘇綰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提著食盒進了殿內。

  北辰星君坐在榻上發呆,也沒有束頭,披散著瀑布一樣的烏髮,越發映得膚白如玉,兩眼氤氳含水,見蘇綰進來,回頭望著蘇綰清淺一笑,笑得蘇綰心臟一陣亂跳,隨即問他:「你做夢撿到錢了?」真是作死哦,一個男人沒事長成這個樣子做什麼?

  蘇綰手下不停,迫不及待地打開食盒把菜取出來,這天界的菜是啥樣的?才聞到香味,她嘴裡的口水就汪得把舌頭都淹沒了,一個月沒吃東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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