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這帽子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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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神像的事不知結局,只是晚膳時飯桌似乎不再那麼擁擠,在人群中逡巡一圈,沒有看到楚妃身影。

  其他側妃看她的眼神微變,驚疑之下藏著探究與打量。

  起初她們只當她是一個貴客,可隨祭祀在前,神像在後,她們逐漸發現王爺比想像中更加溺愛她。

  無條件的信任,以及不計後果的偏袒,不像是王爺的一貫作風。

  這次晚膳,側妃們沒有再爭相邀乾陵悅,反而藉故在飯桌邊打轉,誰都不肯先坐下去。

  項天義面色如常地落座,香妃緊跟著坐在他身邊,分辨不出喜怒。

  乾陵悅看了一圈,大家似乎都在等她,沒得選的人懵懵地在項天義另一側坐下,謹慎小心,收斂性格,屏住呼吸。

  「陵悅怎麼如此緊張?」耳邊驟然想起他的關懷,她嚇了一跳,坐直脊背,下意識拉開距離。

  「沒有緊張,只是有點不習慣。」她尬笑著回答。

  「還是不習慣嗎?看來太勉強你了。」無視旁人,項天義點點頭,苦惱,「還想著陵悅或許能夠習慣,日後常來。」

  別了吧。她抿著禮貌的笑,微咳一聲,壓低聲音提醒他,「您的側妃還未入座。」

  似乎被她提醒才注意到,他抬頭時溫柔斂跡,「都坐下吧。」

  側妃們這才入座,往日還有隱隱約約的交談聲,今日卻靜若寒蟬,木筷偶爾與瓷盤發出的碰撞都足以驚得在座僵硬。

  一貫引導氛圍的香妃格外沉默,全程專注用膳,反而是項天義時不時與乾陵悅搭話,還會溫聲為她介紹桌上的新菜式。

  這哪裡是把她當貴客,根本是把她當親祖宗。

  「南王,我用完了。」備受煎熬地用完晚膳,她果斷放下碗筷,聲音清脆,目光掃視後停在項天義身上,行禮起身。

  「嗯,我陪你轉轉。」他跟著也放下,擦擦嘴,不顧其他妃子的異色,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乾陵悅走了幾步,實在不解,回頭望著他,「二哥,你是不是與香妃起了爭執?」

  往日他對她充其量是比較照顧,絕不會像現在甚至有越矩之嫌。

  他起先沒有說話,又走出兩步了才娓娓道來,「她近日對我頗為冷淡。」

  「所以我不得已……」

  「利用我來氣她,是嗎?」乾陵悅自然接話,無語搖頭。

  「……不是利用,」他還想解釋,說到一半發現無法自圓其說,只能垂首承認,「我太不會處理這些事。」

  她抿唇片刻,「方便和我說說理由嗎?冷淡的理由。」

  身邊的人頓了頓,走到一邊就近坐在石凳上,「說來有些難以啟齒,她覺得我不夠關心她。」

  「香妃是你的結髮,也是最了解你的人,怎麼會無端說這種話,難道最近有哪裡不同嗎?」乾陵悅作為一個局外人也不知從何處著手,試探地發問。

  項天義心思極少放在女色上,更無從揣度女人的想法,被她問得呆了片刻。

  打消從他那兒得到答案的想法,她清清嗓子,主動發問,「你往日都是在她那兒留宿嗎?」

  「是。」他面上的不解很真實,似乎不知她如此詢問的緣由。

  「這幾日也在那兒睡?」她繼續追問。

  「這幾日政務繁忙,便在書房睡了。」

  好的,找到一個點。

  乾陵悅腦袋飛速轉動,在言情劇里搜索相似的劇情,充分發揮著平日裡閒來無事的知識累積,「你和她還有什麼固定的習慣嗎?」

  項天義斂眉思考片刻,「每日清晨她會親自為我換衣,一起用早膳,送我出府。」

  「不用太擔心,你按照之前的習慣對待香妃就好了。」她拍拍他的肩,雖然他還算是自己的男神,卻已經不是讓她小鹿亂撞的那個男神了。

  眼下她只是真心實意地想解決他的問題。

  「這樣就可以了嗎?」他不太相信地問。

  「嗯。」乾陵悅篤定點頭。

  女人嘛,一個人在家總會想七想八,沒有情感寄託就會開始盤男人的人際關係,或者處事的各種細節。

  小事放大,大事推演,最後便成了「他不愛我」的罪證。


  此刻出現任何一個不曾出現的異性,就會讓她如臨大敵,甚至怒火亂泄。

  顯然乾陵悅就是那個炮灰。

  她好難。

  思及此,她忽然凝神,轉頭問項天義,「你邀我過來小住,也是這個原因吧。」

  「……是。」

  完全在意料之中呢。乾陵悅疲倦地閉閉眼,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讓她的心情輕鬆許多,權當給自己放三天的假,做一回媒人也不錯。

  按照她的建議,隔日項天義便與香妃並肩走在一起,與她擦肩而過時甚至還衝她笑了笑,乾陵悅受寵若驚。

  只要香妃不主動找她的事,她就謝天謝地了。

  不知道說項天義領悟能力強,學會舉一反三,還是她指點得一針見血,兩人的關係飛速升溫,連其他房的丫鬟都看出項天義對香妃的寵愛,紛紛交頭接耳。

  雖然交投接耳的內容乾陵悅並不怎麼喜歡,諸如——

  「我就知道王爺最疼愛的還是香妃你,那個什麼安王妃簡直太自大了,竟然還想挑撥王爺王妃的關係。」

  「是啊,哼,這下要她好看。」

  對不起,我本來就很好看。乾陵悅腹誹著經過,目不斜視。

  其實她並不在意丫鬟們的看法,她比較在意的是這些流言傳播範圍,若是傳出了南王府,就意味著京城裡各個角落都會充斥著這樣那樣的言論。

  這不是在打項天禮的臉嗎。

  才被教訓過的人可不想摸老虎屁股,暗自吩咐綠竹出去轉一圈,打聽打聽。

  借著出去購置物品的理由,綠竹隨著南王府里的採辦小廝一同出門,乾陵悅則待在房間裡,寫寫方子,讀讀書。

  正冒出新點子打算記下,敲門聲便響起,她微怔,這個點綠竹才剛出去,不會這麼快。

  難道又是哪個想搞事的妃子?

  「進。」她高聲回應,門應聲而開。

  是香妃。

  她手裡提著一個糕點盒,後面一個人都沒有,看樣子是自己來的。

  「的確好久不見。」香妃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聽得人身心俱暢,但乾陵悅沒有心思欣賞,畢竟這是南王府,不是安王府。

  「找我有事嗎?」趕緊說完趕緊走,她可招待不起。

  香妃訕笑著將糕點盒放在桌面上,柔柔發問,「不請我坐下嗎?」

  「您坐。」也許是乾陵悅屬性太直,對彎彎繞繞的女孩子實在看不上眼,避之不及。

  就算她再溫柔,對她而言也是笑裡藏刀,不定什麼時候就能背後捅一刀。

  也許是看出她不怎麼歡迎自己,香妃也有幾分尷尬,尷尬後是無奈與悵然,「我與陵悅之間,誤會太多了。」

  誤會倒談不上,非要說的話是對彼此的偏見罷了。

  也是,但凡感性至上的女人都看不慣自己的愛人對其他人溫柔備至,哪怕是弟媳。

  「香妃,既然你我之間嫌隙不可逾越,不如就此遺忘。」乾陵悅開門見山,這嫌隙一時是填不滿的,她也不指望一次談話就能改變香妃對她的看法。

  偏見總是根深蒂固。

  「此話怎講?」沒料到她如此直接,打得香妃措手不及。

  「日後我會與二哥保持距離,你也不用擔心我對他有非分之想,他是我二哥,僅此而已。」她儘量把話說得通俗易懂,緊盯著她的表情,觀察著她的反應。

  「陵悅這是什麼話,我不曾懷疑過……」

  「香妃,你我都是女人,你的想法,我大概也能知道一些,如果你真的沒有懷疑,自然更好,若是有,也請您儘早打消這個念頭。」她打斷她的場面話,直視著她,「這樣的帽子,我戴不起。」

  香妃不再作聲,盯著桌面,半晌沒說出話來。

  該說的都說了,乾陵悅深吸一口氣,才抬手為她沏了杯茶,「現在,香妃來意為何?」

  她一時沒能接住。

  來能是為何?不過是試探她對項天義的感情。

  可她說得清清楚楚,乾乾淨淨,任誰都挑不出錯來。

  她還有什麼好問的。

  「後廚新做了一些糕點,口味不錯,所以我拿來給你嘗嘗,這可是西涼的廚子,別的地方未必吃得到。」香妃表情一換,一派和氣。

  乾陵悅眉尾微挑,配合地,「這裡竟然會有西涼的廚子。」

  說著伸手拿了一塊放在嘴裡,味道確實還不錯,甜而不膩,回味悠長。

  「是琳妃帶過來的,托她的福,我們也嘗到許多新鮮。」絕口不提方才短暫的交鋒,香妃面色溫柔,打開第二層,將另一種推到她的面前,介紹著用料及手法。

  看上去其樂融融,可兩人眼底都各藏著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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