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他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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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陵悅還沒發覺,兀自對她承諾著,「我一定會搬到城主看不到的地方,所以夫人莫要擔心。」

  衛漫心不在焉地應著,又瞥了一眼邊上,觸到不遠處有些歪斜的柵欄,看來之前這裡有發生過兇險事件,導致柵欄出現了紕漏。

  她經過時搖了搖,搖搖欲墜,只要稍微用力便能將之推倒,目光望向還在行走的乾陵悅,狠狠心將自己的手在突出的木頭上劃了一下,細皮嫩肉瞬間被劃破。

  「哎呀——」衛漫做作地喊了一聲,捂著手指一臉驚恐,眼睛瞪大。

  乾陵悅聞言回頭去看,看到她手指一寸長的傷口,跟著蹙眉,雖然不喜歡她,但這裡細菌叢生,保不齊木頭屑殘留在手指里,若是發炎更不好處理。

  本著醫者救人的心情拉過她的手,「可能會有點疼,忍一下。」

  衛漫並不知道她還會醫術,只愣愣地看著她牽過自己的手,另一隻手在袖子裡摸索一番,拿出一瓶藥酒,和一包白色頭的木棍。

  她並不清楚那是什麼,以為她要害自己,忙要縮回手,卻被她牢牢牽制住,「如果不想手指爛掉,就乖乖聽我的話。」

  乾陵悅見多了這樣膽小不信任自己的患者,故意誇大其詞嚇唬她。

  衛漫畢竟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跋扈歸跋扈,在未知領域也十分害怕,只好由著她撥弄自己的手。

  藥酒黑黑的,擦在手上有短時間的刺痛感,好在那感覺稍縱即逝,血竟然已經止住,乾陵悅有條不紊地替她消毒,又仔細確認傷口沒有殘屑後才細細包紮好。

  「這兩天不要沾水,忌辛辣,多喝水多吃蔬果。」她流利地叮囑,衛漫從驚訝意外中回神,冷哼一聲,扭頭要走。

  注意到倒落一半的柵欄,想了想,又伸手拉回來。

  擔心她又刮到手,乾陵悅忙上去幫忙,嘴裡不免叮囑,「以後這種野生的場所,一定要注意不要受傷,不然很麻煩。」

  衛漫小聲「哦」了一聲,有點像被姐姐訓話的惹事妹妹。

  乾陵悅被她難得乖順的模樣取悅,仔細一想她也沒什麼大錯,只是嫉妒心和占有欲蒙蔽了她的眼睛。

  「男人的心是困不住的,他喜歡你,就會喜歡你,如果不喜歡你,哪怕你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碰到他的面前,替他殺光了所有的仇敵,他還是不會喜歡你。」她沒忍住說道。

  愛情固然美好,但一味沉浸在浪漫的感情里,喪失所有的理性,便會逐漸失去自己誠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她也沒有必要把自己的觀念強加給衛漫。

  但衛漫還年輕,還有太多可以追逐的東西。

  最主要的是,她希望人會因為愛情變得更加完美柔軟,而不是因為愛情變得心狠手辣。

  乾陵悅苦笑,算了,這孩子還是無法理解。

  「總之我會搬出去,你也不用時刻擔心。」她只能再度表態,相當於活了兩世的人比衛漫成熟了兩個度,全然把她當小孩子。

  「哼。」衛漫冷哼著,抱臂埋首悶聲在前面走,走了大概十來步,忽然回頭問,「你真的不會打他的主意?」

  「我要打也是打王爺或者蓮夫人的主意,你放心吧。」她很快回答,給她一顆定心丸。

  基於她剛才為她處理傷口,衛漫對她增加了一些信任,因此斂眉思考了一會兒後,「你繼續住下吧,不然宵宵又要說我不懂事。」

  聽到意料之外的回答,乾陵悅微微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衛漫竟然會答應她繼續住下,不怕她是威脅了嗎?還是被她剛剛的行為感化了。

  她是個醫生,心內分外柔軟,對於年紀不大的女孩子總帶著一絲惻隱,尤其是此刻她微妙的示弱和反饋,令她認為衛漫也不是那麼無藥可救。

  下山出去,雖然衛漫面上還是冷冰冰的,但冷嘲熱諷的話倒是少了很多,甚至還囑咐侍衛好好送她回住處——儘管監視的可能性更大。

  「漫夫人,謝謝您。」分道揚鑣之時,乾陵悅出聲道謝。

  衛漫背影一頓,「哼」了一聲復又繼續前行。

  她不是傻子,剛才看見那傾斜幾乎倒落的柵欄便猜到衛漫想幹什麼。這後山兇險,若是有一處錯漏,恐怕就會有生命危險。

  若不是她為她包紮,現在就是在和猛獸鬥智鬥勇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在住所坐了一會兒,項天禮便從外頭回來,沉著臉,眉心皺在一塊兒,嘴唇繃緊,十分不悅。


  「這個閆宵,實在不把北楚放在眼裡。」項天禮難得動這麼大的怒,猛地一拍桌子,實在難以克制。

  乾陵悅跟著心一抖,看到他難受自己也莫名心焦,忙問道,「怎麼回事?」

  「閆宵對周邊地區的百姓徵稅是北楚的兩倍,還傳假令說是北楚的皇令。」這些都是他在擺脫閆宵後獨自調查得知的。

  有閆宵陪同時聽到的幾乎都是讚美和感謝,反覆閆宵就是再生父母,賜給他們吃穿。

  卻不知一切的來源都是北楚的金庫。

  「可有證據?」凡是都講究證據,如果這事要鬧到皇上跟前,必然需要證據支持,不然憑著閆宵的厚臉皮,一定會咬死不承認。

  說不定還會連累那些百姓。

  項天禮聞言眉頭皺起川字,這就是他最頭疼最不悅的地方,證據很難收集,即便收集也不容易保存。

  這些都是平民百姓,京城天高路遠,遠水救不了近火,他們為了生存也不敢作證。

  唯有皇上親自下來,才有可能。

  他的沉默說明了大部分的問題,乾陵悅轉著腦袋,想出一個傻到極致的辦法,「把他們都秘密帶過去。」

  「不可能,如果帶過去必然就是新的流民,賴在京城,不會離開的。」項天禮雖然很不願意這麼說,但人都有劣根性,百姓求的只是一個生存的地方。

  帶過去容易,帶回來可就難了。

  說不好他們還會以自己的證人身份為要挾,所求更多。

  「那該怎麼辦?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備受欺壓?」乾陵悅睜大眼睛,不敢相信。

  「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找一個閆宵信任親近的人作證。」隔了半晌項天禮才道,可這話等於沒說。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被判閆宵?

  「蓮夫人?」乾陵悅腦子裡冒出一個人選。

  「不,雖然她一度得寵,但閆宵肯定不會讓她知道城王府的核心消息,只能想別的人。」他冷靜地否認著,同時思考將皇上請來的可能性大小。

  又擔心他看到蓮夫人後會想起往事,徒增感傷,更重要的是他怕這件事成為閆宵的把柄。

  「漫夫人,總知道吧。」乾陵悅想起另一個才接觸過的人。

  衛漫心底還是善良的,如果她知道真相,也許會願意幫他們。

  「你在開玩笑嗎?」項天禮毫不猶豫地反問。

  漫夫人就差把自己的心挖給閆宵了,怎麼可能做出對他不利的事?

  「你等著,我先打探下,你著手其他不對的地方。」但乾陵悅決定試一試,她對人性始終抱著熱情的幻想。

  項天禮能怎麼辦,只能由著她。

  當晚她主動找到衛漫,彼時衛漫正在無聊地等著閆宵回府,聽到外頭有人來興奮地跑出來,誰知道卻是她,眼中的光亮一瞬間黯淡下去。

  「你來幹什麼?」沒什麼好氣地質問。

  衛漫本就善於察人顏色,看出她情緒不對勁,還是先回答了問題,「我手指還好,你怎麼看上去不高興?是不是王爺不要你了?」後半句帶著嘲諷。

  可她並未反駁,仍然一副愁苦模樣。

  自以為猜對的衛漫慢慢收起嘲諷,湊過去,「難得王爺真的被姓曹的迷住了?」

  在她心裡蓮夫人就是個狐狸精,見到誰都上去湊一腳,自己腦補後對乾陵悅有了相當的同情,和她站在同一陣線上。

  「雖然和王爺有關,但不是這件事。」乾陵悅緩緩道,悄悄打量著她的神色。

  果然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什麼事?」

  「今日王爺出去散心,遇到周邊的農戶,雖然糧食長勢很好,但屋子裡卻破破爛爛。」她編的煞有其事,將農戶的破爛描述得繪聲繪色,「他上去一問,才知道都交了賦稅。」

  衛漫眉頭堆著疑惑,「賦稅要交這麼多?」

  「嗯,一般沒有這麼多,但新月周邊的格外高。」她慢慢說著,試圖引出問題的核心。

  誰知道衛漫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我聽宵宵說過,皇上對新月的賦稅最重,可交了那麼重的賦稅,就沒辦法生活了,所以就要從百姓手裡挪一點。」

  乾陵悅滿腦子的問號。

  這是什麼魔鬼操作?還有這哭笑不得的理由。

  「因為不想自己生活得差,所以就剝削別人?」乾陵悅問出實質。

  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的衛漫歪頭想了一會兒,遲疑地附和著她,「好像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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