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顏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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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這場婚事,那自然也只得暫且作罷。眾人皆道他為人大度,他只能兀自苦笑,此時除了大度還能做什麼。

  只是細細想著他百般的容忍,最後仍換來這種結局,確實讓人覺得是一種侮辱。

  她現在不過是個凡人之軀罷了,憑什麼拒絕一個天神的愛?

  他拎著一個酒壺獨自走在長街中,尾處是如豆大小昏黃的油燈。月華盛美,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明亮的月光,他跳到城樓上,躺在城牆邊上,就這麼靜靜躺著,腦袋空空,什麼也沒有想。

  這一瞬間,只是覺得身心俱疲。

  幾千年來從他出生開始便覺命運不公,他並非是炎帝正統的嫡子。

  其實天界和人界一樣,都講高低尊卑,像他這種只有半仙血脈的仙根本就不配入炎帝眼的。

  為此他幾番不要命才立下戰功赫赫。柏悅戰神這個稱號也是身上道道傷疤換來的。

  後來炎帝終於能看到他了,於那時的他而言總算有些滿足,至少也代表他能為自己的母親正名,所以他必須要做到更多才能讓母親擁有名分,不再是旁人口中『那個低.賤的白蛟』生下的賤.種。

  所以他還要做更多,只要不死,就要一直做下去,直到天界掌握在他的手裡,直至三界都認可於他。

  可現在他終於覺得疲累了,連區區隕丹都拿不到憑什麼改變自己的血脈?

  就算成為正統神仙又如何,那樣炎帝就會對他刮目相看?不會的...

  他多想這樣睡下去,不必再面對自己黯淡的人生,然而卻有人不願他安安生生的睡下去。

  因為那個人一腳踢到他身上。

  幸得他身手敏捷,穩住身形這才沒有摔成肉泥。只是剛剛在落下去一瞬間,額角上顯現出兩道龍角,不過是一瞬。

  一般情況他不會露出龍角的,只有在受到驚嚇或者驚喜的時候才會露出來。

  他忍無可忍,瞪著眼前的女人,這女子大約十八九的模樣,秀美中透著一股子英氣,腰間插著兩把匕首,長辮垂肩,兩頰融融,目射寒江。

  是顏落?

  又是這個女人!

  他惱怒的看著她,為什麼這個女人總是這麼討厭,總是在他睡覺的時候突然出現!

  「廢話,你總是這麼粗魯,我差一點可就真得去見閻王爺了!」

  「那抱歉,就當你自己倒霉唄。」

  瘋子。

  他復又坐了回去,顏落笑嘻嘻的:「人家本來就是一對,前世被甩今生還是被甩,早就該習慣了不是,在這裡自顧自喝悶酒要死不活的,哪裡還有柏悅的作風。」

  暮司晨冷冷盯著她:「你說什麼?」

  看到他眼裡殘忍的光芒,顏落不由往後退了兩步,保持了一個自認為比較安全的位置。

  這個男人以前在天界就不好惹,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連自己沒過門的妻子都要算計,更何況是對別人。

  所以她都不願招惹,若不是和他死去的母親有些交情,誰願意時時關心他的動態管他死活呢。

  她從腰間取下一個酒壺扔給了他,「喏,從酒神那裡偷的,是新的品種,你要不要喝喝看?」

  「滾!」他從牙縫裡死死擠出這個字。

  顏落翻了個白眼:「要不是答應你死去的母親要好好照顧你,你以為我願意管你?說到底你還得叫我一聲顏姨,你不叫也就算了,還這麼沒禮貌。」

  暮司晨默然,沒有說話,而是拔開瓶塞就往嘴裡灌。顏落嘖嘖嘆了兩聲,只是覺得過於浪費了,好酒是要慢慢品的,早知道就不冒著這麼大的風險,隨便拿一瓶垃圾的酒好了,哎,真的是暴殄天物啊。

  她又摸了摸腰間,拿出一個小的油紙包,拿小小的油紙包到了她掌心裡就變大了,最後一併扔給他,「光有酒怎麼行,這是藜麥飯,你嘗嘗。」

  暮司晨蹙眉:「你是在開玩笑嗎,讓我喝酒配藜麥飯?你就不會買只雞或者兔子?」

  「那你就不能去抓一隻?」

  顏落翻了個白眼,沒再理他,在不遠處坐了下來。暮司晨偷偷看了她一眼,在月光下,她美的如同白玉。他慌亂的收回目光,一邊吃一邊吐槽:「這根本不是人吃的東西,太難吃了。」

  「呵,你本就不是人,你是仙,可別忘了你的身份。現在炎帝已經知道你的封印被解開,難道你不打算回天界了?」


  暮司晨:「所以你也知道了,那為什麼不去見見她?你的好姐妹。」

  顏落裝作不知:「我的好姐妹太多了,你娘也是我的好姐妹,如果讓我去見她,那得....」她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起碼再過幾百年吧。」

  暮司晨:「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然後,氣氛便冷了下來,倆人誰也沒有說話,安靜的只有風聲,隱隱好像還能聽到從月宮傳來的砍樹聲。

  他終於再次開口:「其實那場浩劫並不是我造成的,當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樣做。」

  「我知道,因為是你的心魔。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壞人,雖然沒禮貌雖然你喜怒無常,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她繼續補充道:「那時我還不知你是白姐姐的兒子。」

  第一次見面....

  兩千年前....

  那時他只是一條剛剛化形的龍,靈力不夠,而且因為顏色的緣故飽受玄龍一族的爭議。

  所以成龍典禮他也沒能參加,母親便溫柔的拉著他的手說他們不需要這些繁文縟節,只要能夠事事隨本心,將來逍遙在這天地間便夠了。

  暮司晨很聽母親的話,再加上本身心境也豁達,不太在意族人異樣的眼光,除了修煉便是為百姓們做好事。

  因為一隻九頭鳥食人傷人,最喜歡吃的就是小孩,尤其那種剛剛出生的嬰兒。

  如此導致村子裡民怨沸騰,幾乎被一片黑氣籠罩著。

  他決心除去這個妖怪,卻在這時看到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子,那也是他第一次看到伽羅。

  烏黑的長髮在雪白的脖頸上隨風滑動,那個女人就那樣靜靜的站在村口,凝神望著東邊飄來的黑色戾氣。

  而她旁邊還有一個女子,倆人站在那如同一團冰和一團火,原本不相容的兩種東西,現在卻能和睦站在一起。

  暮司晨收回目光,笑道:「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的辮子就這麼長,現在還是這麼長,老實說你是不是飽受脫髮困擾?」

  顏落瞪了他一眼:「沒錯,所以我用的是假的這辮子是假的,不信你摸摸看。」

  「我不摸,話說回來,那九頭鳥被封印在了何處?」

  「你還好意思問,自己修為不濟還敢英雄救美,最後還是人家伽羅救了你。」

  萬物須得化形後才算真正的成人,從人開始修煉,才算真正的年齡。

  所以他說起來比伽羅比顏落還要大,可實際上修為完全不足。

  「你在看什麼?」暮司晨朝著二人走了過去。

  這時,顏落先轉頭看他,「姑獲鳥,看到了嗎?那團黑霧。」

  伽羅扭頭對顏落說:「阿顏,你去將村子的人都疏散,我來對付它。」

  「我怎麼能留你一個人在此處?」

  「不是一個人,還有我。」

  顏落咯咯笑:「你就是一個妖怪,而且你的靈力在姑獲鳥跟前簡直不值一提。」

  暮司晨聞言,不禁紅了臉。伽羅含笑看他:「你真的願意幫忙嗎?」

  「當然,你們兩個女子都能如此,我身為一個男人怎麼能龜縮在你身後?」

  「那好,我們便一起制服姑獲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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