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此生若是錯在相逢,求一個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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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0章 【此生若是錯在相逢,求一個善終】

  【東陽宋氏,酒仙遺後。傳承萬年,薪火不滅。仙崖垂其弱、憫其功,特開恩澤,七千年悠悠,家風敗壞,人丁無情。毀契約、淫弱小、殺無辜、盜盛名……】

  【今降問罪碑,諸告世人,罪跡累累,仙凡共憤。以九天刑罰懲之,以浩然之血洗之,以東臨正氣盪之。】

  【望後人引以為戒,重複祖師榮光。】

  宋閥門前。

  飛劍仙宋臨劍光橫空,仿若仙人下凡,降下刑罰。愚刀傳人『楊清源』肩扛問罪碑,代表東臨仙崖意志,興師問罪。

  堂堂萬年世族,今日居然要被當眾審判!

  問罪碑上密密麻麻刻滿了一條條罪行,下至七歲小兒,上至數百歲金身,一樁樁、一件件……讓人心神震動。

  其中一些重要事件,如殘害東陽府仙門、世家,邪魔般的手段,更是令人膽寒。

  「這些年來,宋閥居然犯下這麼多惡事?」

  「一百年來,東陽府一十三家仙門、二十五家千年大族,還有新崛起的李家、柳家,百年來東陽數十個新興家族,竟無一倖免……」

  「這麼多資源,他們怎麼吃的下!又送去了哪裡?」

  眾人譁然,不知所措。

  那燁燁生輝的問罪碑,彷佛有一股蒼天大地般的威力,將所有的死死壓住。剛剛宋閥族內升起的二品金身氣息,在其面前仿若螻蟻。

  呼呼呼——

  九天之上忽有萬千仙光浮現,一道道霞光自四面八方而來,眨眼遍布整個宋閥上方的天空。

  嘩啦啦~~

  許多人不由自主雙膝跪地,仰望天空。看著那仙神降世般的場景,一個念頭在心中升起:「宋閥,完了!」

  宋閥完了。

  宋湘雨、蒼九龍、宋世庸、陳晚晚……包括宋閥族地內一位位金身強者,都清晰意識到這個問題。

  天上那成百上千的東臨仙者,今日是來滅族的!

  「不!這不是真的,怎麼可能……東臨仙崖怎麼可能要滅宋閥?世顯叔、高元叔祖、長天曾祖都在仙崖修行……他們怎麼能……」一名面容白皙氣度雍容的青年喃喃自語。

  他叫宋永卿。

  乃宋閥大房嫡子,一向性情孤傲,城府深沉。

  此刻卻失魂落魄,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宋閥強嗎?

  強。

  滄州一霸,東陽至高。

  哪怕沒有法相仙真,其底蘊、權勢,與各方勢力的利益糾葛,加上就至少八尊二品金身,尋常法相仙真也不敢招惹。

  但面對東臨仙崖,便如手無寸鐵的孩童。

  揮手滅之。

  此刻宋閥百萬族人心中的絕望,可想而知。

  忽然。

  宋永卿似想起什麼,對著天上的宋臨激動道:「這不是真的……這一切都都是栽贓!都是誣陷!」

  「是你!」

  「宋臨,你想滅我宋閥!竟然使出這等手段,你、你們……是在污衊!對,污衊!」宋永卿激動地說著,似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楊清源,你才在東陽府殺過人,有什麼資格扛著這問罪碑?你才是殺人兇手,你殺了烈景浩,你才是真正的罪人!」

  沉默。

  面對宋永卿的控訴。

  眾人彷佛看著一條落水狗,在最後絕望地狂吠。

  東臨仙崖既然出手,自然掌控了最對的罪證。任他說破了天,今日也註定無法挽回局勢。

  不過。

  楊清源殺烈景浩一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宋閥。」

  宋臨臨空虛立,冷笑自語。

  看向下方的『楊清源』,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

  「有些事,我必須澄清一下。」

  只見『楊清源』似收到暗示,緩緩出列,目光環視周圍,「今日楊某來此,是聽聞近日『我』居然在東陽府殺人了。」


  「我與宋臨確實是對手,但楊某行事對得起天、對得起地,對得起天下蒼生。怎會為了一己之私,千里迢迢至東陽府濫殺無辜?」

  「你們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楊清源』看著宋閥眾人,看著神色呆滯的宋永卿,看著滿臉怒容的蒼九龍,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

  論手段,論殺人誅心,你們比宋兄差了何止十座山的距離。

  宋永卿、蒼九龍心頭大震。

  宋閥周圍的人,更是陷入深深的沉默。

  栽贓楊清源,使本是對手的二人矛盾激化。若是他們的身份只是表面那麼簡單,確實很容易成功。

  但是。

  今日前來退婚的宋臨,真正身份竟是東臨仙崖派出肅清宋閥的仙使。他們這一點手段便仿若小兒鬧市般,顯得尤為可笑。

  沒有人會信宋永卿的話。

  一月前那一封拜帖,實則已對宋閥宣判了死刑。

  「你……真的沒有來過東陽府,真的沒有……殺烈景浩嗎?」忽然一個輕柔女聲自一旁響起。

  眾人紛紛轉頭。

  說話之人,正是宋湘雨。

  「呃~~」

  『楊清源』愣了一下。

  只覺這宋湘雨看自己的眼神,好生奇怪。

  沒有任何猶豫,他高聲說道:「楊某從未來過東陽,更不曾殺人。」

  這一句話,半真半假。

  他是劍無心,而非楊清源。當然沒有殺人,但確確實實早就來了東陽府。

  可為了宋臨的計劃,為了正義公道,今日他只能違背良心了。

  「沒有嗎?」

  宋湘雨低下頭,一手緊緊攥著手中的劍柄,一手捧著心口。

  痛。

  無法言喻的心痛,忽如風暴席捲身心。

  這一刻。

  她忽然覺得眼前的人,是那麼的陌生……

  他說謊了。

  她明白。

  他是為了天下大義,為了肅清罪跡累累的宋閥,而不得不說謊。為大義,失小節,是他作風。可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痛?

  為什麼他說謊的對象,偏偏是她!

  為什麼他要肅清的對象,偏偏是她的家族!

  為什麼他聯手的人,偏偏是那宋臨!

  為什麼她現在是宋湘雨,而不是澹臺玄音?

  為什麼她此時此刻,只能如犯人一般,接受他的審判?而不是……站在他的身邊。

  退婚、滅族、心上人背刺……

  一樁樁一件件,如一柄柄刺刀,深深扎入宋湘雨心口。

  偏偏她卻不能開口,告訴世人自己其實是澹臺玄音,是謝慕雪。她也是東臨仙崖的弟子,也站在正義的一方。

  可除了少數人,沒有人知曉她真正的身份。

  她更不能在這個關口,背棄自己的家族。

  心中的那一道坎,她過不去。

  「我的人生,真像一場笑話。」宋湘雨悽然一笑,充滿嘲諷。半邊身子依著宋閥的門梁,似再也沒有一絲力氣。

  悲哀莫大於心死,或是對她此刻最佳的形容詞。

  那『責任』二字的承重,終究徹底壓垮了滿懷夢想的少女之心。

  「動手。」

  宋臨沒有再猶豫,揮手下令。

  嗡~~

  漫天金光化作一柄柄飛劍,穿入一個個負隅頑抗的宋閥子弟身體。

  雲霄之上。

  成千上萬道霞光,化作一件件法器、一柄柄飛劍……仙靈玄峰的仙者駕馭靈獸,沖入宋閥族地,劍崖玄峰的劍修,人劍合一,無堅不摧。

  悟道玄峰、奇門玄峰弟子仙真聯手布下曠世奇陣,將數百里宋閥族地籠罩,不許任何一個人走脫。

  鬥戰玄峰弟子最是瘋狂,個個手持兵器,仿若一群江湖豪俠殺入人群。

  負隅頑抗者,殺之。


  詢問姓名不高者,殺之。

  名單上其罪當誅者,殺之。

  飛濺的血灑落長空,在朝陽的照耀下泛起一圈圈血紅的光暈。東臨仙崖的行動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那些金身強者比普通人更明白,反抗仙門意志的後果。

  盡數束手就擒,等待審判。

  死。

  對他們而言已是最簡單的懲戒,只要不是那永世不得超生的刑罰,這些人便知足了。

  許久。

  許久

  朝陽從東至西,化作一輪血紅的殘陽。

  宋閥之中終於再也沒有一個人拿得起兵刃,生出反抗之心。

  一個又個身影被壓至問罪碑前,雙膝跪地,神色灰喪。

  足足十餘數萬人。

  那些已經倒在血泊之中的人,更是不知凡幾。

  在夕陽將要落幕的這一刻。

  最終的審判,總算到來。

  「昂——」宋閥族地最深處,忽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吟。

  轟!

  無數身影翻騰而起,紛紛退讓。

  下一刻。

  一條長達三百丈的金龍虛影,自宋閥之中緩緩抬起頭顱,金色的眼瞼盯著東臨仙崖一個個仙者,盯著地面上一具具宋閥子弟的屍體。

  最後。

  它的一雙金眸,看向臨空而立的宋臨。

  「宋臨,你這孽種!殺我族人,毀我山河!今日……必叫你血債血償!血債血償啊!」金龍虛影仰天咆哮。

  一聲聲驚怒憤恨的大吼,自金龍體內八個方位傳來。

  宋臨定睛看去。

  虛幻的龍軀之中,竟有八名金身強者盤膝而坐。

  化龍經!

  那沉寂許久的宋閥其餘八房,八位手段驚人的二品金身強者,終於動用了最後的手段。

  「原來,這就是讓我出手的原因。」

  宋臨福臨心至,欣然一笑。

  他明白了。

  在金龍虛影出現的那一刻,終於明白了東臨仙崖此舉的意義。

  天命人。

  可斬天地人鬼神之氣運,這是一樁古老的傳說。

  此時此刻。

  宋臨面對那浩瀚、龐大,仿若宋閥一族之氣運凝聚的金龍虛影,竟覺得渾身蠢蠢欲動,十絕金光貫通周身。

  那三百丈偉岸的金龍,此時在他的眼中,竟有一種弱不禁風的渺小。

  「集萬千氣運於一身,聚天地偉力於一人。今日——」宋臨一聲斷喝,手持血劍,一劍斬向三百丈金龍虛影。

  「問罪碑前,劍斬孽龍!」

  轟!

  十絕金光閃耀九天。

  天地之間無窮無盡的力量,竟主動朝劍鋒之上匯聚。劍光倏然橫掃天穹,將那三百丈金龍一劍斬為兩截。

  「噗~~」

  宋閥數十萬族人身軀齊齊一震,嘴角溢血,目光茫然而驚駭。

  山門外,雪拂過白衣,又在指尖消融

  負長劍,試問江湖偌大,該何去何從

  今生至此,像個笑話一樣,自己都嘲諷

  一廂情願,有始無終

  若你早與他人兩心同

  何苦惹我錯付了情衷

  難道看我失魂落魄

  你竟然心動

  所幸經年漂浮紅塵中

  這顆心已是千瘡百孔

  怎懼你以薄情為刃添一道裂縫

  又不會痛

  不如將往事埋在風中

  以長劍為碑以霜雪為冢

  此生若是錯在相逢

  求一個善終

  孤身打馬南屏舊橋邊過

  恰逢山雨來時霧蒙蒙

  想起那年傘下輕擁

  就像躺在橋索之上做了一場夢

  夢醒後跌落,粉身碎骨,無影亦無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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