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2章 四海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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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2章 四海明明

  搜身完畢,葉正領著士兵進入大帳。

  信和旗子被呈上,待沈冽看完信,士兵抱拳,恭敬說道:「沈將軍,我們主帥有一個不情之請。」

  沈冽道:「何事?」

  士兵遲疑了下,道:「我們六將軍不服沈將軍,所以阮軍師提議,要他與將軍您一戰。」

  葉正道:「一對一,單挑?」

  「嗯,以及……」士兵聲音變低,「我們軍師問,沈將軍可否佯敗?」

  葉正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什麼?」

  「我們六將軍心高氣傲,不肯低頭,他需得嘗到些甜頭才能讓步。沈將軍若是願意佯敗,六將軍得一時之喜悅,而後必將成為北境戰場上的一名悍將,定當斬敵無數!」

  葉正想了想,轉身看向沈冽。

  沈冽看著士兵,雙眉略合,神情分不清喜怒。

  「少爺……」葉正低低道,不知沈冽意思。

  沈冽道:「若我不答應,那麼這封信和這面旗,你是否要收回去?」

  士兵為難,垂首道:「我們元帥,倒是沒有這麼說。」

  「挺好,我不喜被人要挾。如此,不論我答應與否,這面旗,今日都交予我手。」

  「嗯……」

  「我不答應。」

  士兵抿唇,鼓起勇氣抬頭朝沈冽看去:「將軍,那我們六將軍那……」

  「他若能打敗我,那便打敗我。若打不過我,也隨他如何,他想去西北,便去西北,想走,也隨他。」

  葉正點點頭:「是啊,就是這麼個簡單道理,不就是打一場,不是勝就是敗,哪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何況,打北元乃民族大義,怎還得別人求著去嗎?」

  士兵無奈,應聲道:「那小的,回去復命。」

  待士兵離開,葉正看向被沈冽隨手放在案前的那面旗:「少爺,佯敗,其實也沒什麼……」

  沈冽眼皮輕抬,黑眸朝他看去,古井無波。

  葉正撓頭:「我是覺得,若是佯敗就能得一猛將,這是賺大了的買賣啊。」

  沈冽沉默了下,道:「一,但凡他們長著眼睛,都該清楚如今局勢對畢家軍而言何等不妙,如此都壓不住畢應的性情,若我再敗,日後畢應將更目中無人。二,」沈冽的聲音變輕,「阿梨的師父來了。」

  「啊,那位傳說里的離嶺尊者?」

  「嗯。」

  「他和畢家軍有什麼仇或恩嗎?」

  「沒有,」沈冽看回手裡的信,淡淡道,「是我不想在他眼皮底下輸。」

  「……」

  葉正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不由笑出聲:「我明白了!那肯定是要在老丈人跟前好好表現的!」

  沈冽道:「別胡說,不是老丈人。」

  「反正,也差不多嘛!」葉正樂道,「如此,少爺確實有道理,我們現在占著上風,贏面如此大,已給了他們生路,他們該感激,哪來資格在那邊琢磨這那!」

  沈冽道:「我先休息,待他們來了,你叫我。」

  「嗯!」

  夏涼夜深,天幕濃雲,風從數萬座帳篷上拂過,掠向山川,襲盪入城。

  夏昭衣處理完傷者們的傷勢,在等老者的過程里,昏沉沉伏在桌上睡著。

  期間有人喚醒她,見老者還在屋裡沒出來,她不肯回房,等了一陣,又不知不覺睡著。

  快卯時,洗淨雙手擦乾後的老者過來親自推她。

  夏昭衣撐開眼皮,坐起來道:「師父。」

  老者道:「你該回房睡。」

  「楊冠仙傷勢如何?」

  「命保住了。」

  夏昭衣長長鬆了口氣。

  老者又道:「他太胖了,該當消肉減重,傷口中的油脂比血水更多。」

  夏昭衣淡笑:「減重於他太難,之前沒錢又趕路的貧寒日子,他都沒瘦多少。」

  另一個老人在這時過來,夏昭衣看去,道:「顧宗主。」

  老人揚眉:「欸?伱識得我?還是你說的?」


  老人看向老者。

  夏昭衣笑道:「曄山望星宗門現任宗主,顧星海。後背有道六寸長的刀疤,幼年放牛時救一婦人,被那婦人丈夫所砍而留。也是這一刀,顧星海被望星宗門的老宗主賞識,收入門下,並取名星海二字。這事是你親口告訴我師姐的,還說我師父都不知道。」

  老者道:「我知道的。」

  老人皺起白眉:「沒大沒小,叫我顧宗主,什麼顧星海。」

  夏昭衣看向老者:「師父,你怎麼來河京啦。」

  老者道:「來看看你。」

  老人補充:「紫薇星黯,勾陳無光,直符靈動,四海明明。東南新主入宿,芒亮灼目,短短數年便反客為主,還稱什麼司平大元孤池星,當改名為川海。我們因此算得河京將有大變,你師父說,這天下之擔不該挑於你一人之肩,他就來看看你。」

  「那顧宗主為何來?」

  老人一笑:「老夫怎就不能來啦,老夫慕名來看看你這四海名揚的阿梨大將軍,不行嗎?」

  說著,老人捋須:「我看,那顧池星應當叫阿梨星。」

  「不可,」夏昭衣皺眉,「此前欽天監喚此星為宣延星,已是晦氣。而且,若真叫阿梨星,便是給我加了層枷鎖,我是盼這河京快些恢復民生之計,然後便跑路的。」

  顧星海一頓,而後哈哈大笑:「怎麼跟你師姐的性子那麼像!」

  老者道:「行了,一夜未睡,還笑得這麼響亮,你快去休息吧。徒弟,你也回房。」

  夏昭衣看向窗外天色,已淡白一片。

  「師父,那我睡醒了找你。」夏昭衣說道。

  「好。」

  回房後,夏昭衣躺在床上反而失了睡意。

  她翻來覆去,腦子很亂,太多思緒撞擊在一起,不是朝政制改,就是稅號票根,還有軍餉、糧食、蠶絲、茶葉、冶鐵、學府章規……

  這些,她都想逐一和師父討論,所以一下子湧出來,全撞在了一起。

  夏昭衣自床上坐起,耳邊嗡嗡嗡的。

  明眸望向窗外越來越亮的天光,她眼前漸漸出現了沈冽清澈幽深的黑眸。

  下午她醒後,沈冽回得來嗎?

  外面響起馬車聲,車軲轆軋過街道的大石板,在酒樓門前停下。

  夏昭衣起身過去,微微推開窗扇往下望,是工部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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