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3章 如何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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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3章 如何傷的

  杜太醫的信全是致歉內容,但倒也看得出發生了什麼。

  詹寧的下巴,漸漸打開。

  等看到聶揮墨那一封時,他徹底傻了。

  夏昭衣在旁給徐城商會回信,有所感地轉眸朝他看去,見他模樣,道:「看完了?」

  「嗯,看完了。」

  「可有重要的事?」

  詹寧想了想,道:「二小姐,您說得重要的是,具體是指……」

  「可有提到他來河京的目的?」

  「呃,沒有。」

  「可有提到他和杜太醫的關係?找杜太醫的目的?」

  「沒有。」

  「可有提到他接下去的安排,或者要去哪?」

  詹寧想了想,道:「他說,餘下三日,他每日亥時都會在祝風坊的迎雲酒樓等您半個時辰,您若是要找他,可過去……」

  夏昭衣繼續問:「可有提到南宮皇后?」

  「沒有。」

  「他從莊孟堯手裡搶走的那些珍物,也沒提到?」

  「沒有。」

  「那麼,可有提到要我去殺誰?」

  「也沒有。」

  夏昭衣道:「辛苦把信燒了吧。」

  「是。」

  詹寧取來小瓷盅,將杜太醫的信也一併丟進去燒了。

  火舌不大,但足以卷吞紙頁,瞬息成黑色枯槁,繼而化灰。

  詹寧抬頭看向少女,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不過很快,他覺得還是不多事了。

  主要是想說,信上這語氣,對方態度實在溫和,這行文……看著還有那麼幾絲寫給情人的感覺,扣著幾縷曖昧。

  什麼見信如晤,什麼久不遇見,雲白風清,姑娘芳姿竟更美,絕代佳人,什麼眸若秋水,動若驚鴻……

  這是寫給才打過一架的人嗎?

  腦子缺個殼吧。

  詹寧道:「二小姐,若不是您腰傷復發,那麼今日離開杜府後,您想要去哪?」

  夏昭衣邊寫信邊道:「畢府。」

  「那,畢府出來後呢?」

  「進宮。」

  「進宮?」

  夏昭衣的筆端微微停駐,忽道:「你今日,可見到沈冽了?」

  詹寧搖頭:「沒見到。」

  「他沒下樓,還是出去未歸?」

  「早早就走了,一直未歸,」說著,詹寧的目光看向桌上這些信,「也沒派人帶什麼話和信回來。」

  夏昭衣點點頭,繼續寫信。

  詹寧見她臉上並無失落神色,不由道:「二小姐,您會生氣嗎?」

  「生氣?」夏昭衣不解地看他一眼。

  「他不理你。」

  「……我多大歲數了,生這點小氣。」

  詹寧嘀咕:「您也沒多大歲數。」

  夏昭衣笑笑,沒再接話。

  待給諸葛山的信寫好,她將信封粘好,看著信封上的自,目光變沉:「還剩,三天了。」

  她和夏家叔伯們的關係,其實一直不好。

  宗族是男人的事,女人不沾邊。

  可是她年幼時,父親總要帶上她,帶上她就算了,要她叩拜祖宗時,她的膝蓋從不彎一下。

  公叔堂伯們氣成一堆,可無能為力。

  她七歲那年,看不過去的幾個長輩直接當她的面吵開。

  夏昭衣小小的個頭立在人群前,冷冷地看著這群錦衣華服的年長者們,依然不跪。

  父親無奈嘆氣,笑著搖頭又擺手。

  隔日她就收拾東西回離嶺,不想再留在家中。

  師父聽聞後,說她做得對。

  師父說,所謂宗族,男人抱團取暖,把女人排斥在外的把戲罷了。

  師父說,那群沒什麼作為的親戚可以不用往來了,今後他們只會更加討厭她。


  師父還說,你不用管他們,一直往上爬,去到九天攬星月,去到他們目之所不及、仰斷了頭都看不到的高處,那時他們的目光,還不如身畔過去的一朵浮雲。

  師父並沒有說錯,當她的名聲越來越大,這些所謂親戚連見她一面的資格都沒了。

  她一直不喜歡他們,但他們在入獄後,卻無一人屈膝,無一人低頭,無一人去認那些由大乾太傅安秋晚親筆寫下的「罪狀」。

  所以,夏家「消失」得莫名其妙,朝堂諱莫如深,避之不談,連工部尚書宋度的兒子宋傾堂都說不出具體。

  正因為無人認罪,所以無法說服百官,告示不了天下。

  雖然待一切雲煙散盡,歲月更迭,生民換代後,安秋晚所造得所有證據還會入庫入冊,記入青史。

  但是,她一直不喜歡的這些夏家公親們,在受辱臨死前為夏家保留了至少八十年的尊嚴。

  五年前的永安大安長道,她讓定國公府所受之屈大白於天下。

  三天後的河京,她要讓李據血債血償,為她夏家死去的所有人謝罪,為天下因他而塗炭的生民們謝罪。

  詹寧想了想,道:「二小姐,明日陸明峰將行刑,您要去嗎。」

  夏昭衣面淡無波,道:「他不值得再提。」

  「好,那我們不去,二小姐好好養傷。」

  詹寧離開,將房門輕輕帶上。

  夏昭衣回床上躺著,快亥時時,後巷傳來洗刷地面和搬運屍體的動靜。

  這聲音一直持續到丑時,才漸漸安靜。

  她就這麼聽了幾個時辰。

  沒多久,一群小狗爭先恐後地跑過去。

  夏昭衣從床上撐起身子,看來是徹底睡不著了。

  耳朵卻在這時忽然聽到清冽低沉的熟悉聲音,她的眼睛幾乎一下子變得明亮,轉頭朝門口看去。

  「沈將軍,」詹寧的聲音帶著惺忪,「我家二小姐早便睡了。」

  沈冽的說話聲很輕:「我不是來找她的,她的腰如何傷的?有多嚴重?」

  「這個……如何傷的,二小姐不讓說,但是嚴重……是挺嚴重的,二小姐不怕痛的一個人,今日都說痛了。」

  沈冽眉頭緊擰:「這麼嚴重……」

  「是啊,對了沈將軍,您這是哪回來的,都這麼晚了還要過來這邊。」

  「聽說她腰傷回不去金興酒樓,我便知她傷得厲害,故而過來。她不時去為杜太醫看病,這河京若論醫術精妙者,或許也是這杜太醫了,我明日去將他請來。」

  他們身側的房門忽然被輕輕打開。

  夏昭衣一襲寢衣,清凌凌的一雙眸子看著沈冽:「我沒事的,杜太醫腿上的傷不宜大動,別請他了。」

  她的房間一片漆黑,屋外的光落在她臉上,唇色淡白,不見血氣。

  沈冽黑眸不掩擔憂,連呼吸都變緩滯:「阿梨,伱是如何傷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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