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放風(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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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章 放風(求月票)

  李象這一路行一路走,眼看著登州還沒到呢,李世民遞給他的書信倒是來了不少。

  畢竟老李是皇帝,書信可是不能隨便扔的,李象估摸著若是再在路上耽擱幾天的話,這馬車裡估計都沒有地方坐了。

  每一次跟著書信來的,不止是來傳信的信使,還有一小隊玄甲軍。

  到了最後一封信時,甚至段瓚都跟著過來了。

  李象粗略數了一下,算上原本跟著他的那些個護衛,起碼得有一百人。

  可別小瞧這一百人,這樣精銳的部隊放在歐洲,至少一個公爵是打不住的。

  而在擁有優秀匹配機制的非洲大區,就算是二十世紀中後期,發動一場政變,事實上證明只需要七八個烏合之眾就夠了。

  「看得出來,聖人對於郡王的寵愛當真不小。」權萬紀不無感慨地說道。

  「可能是因為我是長孫的原因?」李象攤攤手,把寫好的回信交給李立夫,讓他去安排人送回去。

  權萬紀瞄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半晌後對他說道:「郡王初到登州,定然處處受人掣肘,無論是水師當中的鄖國公,抑或是登州城本地的官員,定然不會甘心受郡王所制。」

  李象笑了:「難道他們還會造反不成?」

  「那倒不會,只是登州錯綜複雜,其中官吏大多數都是本地人,難免形成一股勢力來與郡王抗衡。」權萬紀沉吟一番後,再次說道:「況且郡王的名聲,想必他們也有所耳聞,現如今的重中之重,就是如何應對他們抱團來對抗郡王施政。」

  「更何況郡王年幼,這也正是他們最擔心的問題。」權萬紀最後補充說道。

  「莫非還敢孩視我?」李象樂了。

  「非也,正所謂『初生牛犢,不畏大蟲』,這才是他們擔心的緣由。」權萬紀開始給李象分析:「官場之中,最重『和光同塵』四字,郡王一是年幼,二是地位超然,他們怕的就是郡王破壞登州的平衡局勢。」

  作為臣子,尤其是這種剛正不阿型的,尤其注重避諱。

  李象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空降領導遭到老油條們抱團架空,這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便放個風吧。」李象放下手中的書信,交給福寶放好。

  權萬紀一時間沒能明白這放風是什麼意思,疑惑地問道:「敢問郡王,何為放風?」

  「既然他們認為我年幼,那就不妨利用這個年幼做文章。」李象沉吟一番,打算祭出自己的第一招:「本王年幼,於理政一道經驗不足,故而需要一位老成持重的本地官員,入都督府為長史,協助本王總理州中事務。」

  「放風,放風,放出口風……」權萬紀拈著鬍鬚,眼神越來越亮:「妙啊!當真妙計也!」

  「放出這個口風,便可以將本地官員的的注意力,從郡王的身上,轉移到放出來的這個口風之上。」

  「而都督府長史這個香餑餑,對於他們來說,誘惑力不可謂不大,這就可以逼迫他們已經穩固的微妙平衡被打破,讓他們的各派勢力被強行分化。」

  「若是想要爭奪這個都督府長史,那就必然要對郡王示好,另一方面也會和其他派系產生爭鬥,而郡王則可以利用他們相爭的時機,坐收漁翁之利,當真是妙極啊!」

  李象意外地看了一眼權萬紀,老權還有這種嘴替的功能呢?

  再一偏頭,看到李衛在那欲言又止,便笑著問道:「狗兒,你想說什麼?」

  「公子,萬一他們不會按照預想這樣,在內部先亂起來該怎麼辦?」李衛問出了心中疑惑。

  聽到李衛的話,權萬紀哈哈大笑。

  「只要是人,就會有欲望。」權萬紀說道:「都督府長史可是正五品上的官職,登州乃是下州,刺史也不過是正四品下,更何況是其他官員?再者說,郡王乃是太子長子,當今聖人最喜愛的孫子,若是能夠早早走入郡王的眼中,可比什麼都重要。」

  「更何況如今我大唐的官場,五品可是個門檻,如果跨過去,那就是高級官員;跨不過去,一輩子就是中低級官吏。」

  還有一點,權萬紀沒有說。

  李象這番話,就表明了政務可能全權出於都督府長史,至少一大部分都是由都督府長史所決定。

  別看官職高低,看實權。


  「噢。」李衛點頭表示明白,衝著權萬紀拱手道:「多謝先生解惑。」

  權萬紀撫須笑笑,沒有繼續說話。

  李象笑著說道:「常言說得好,官場無派,千奇百怪嘛,只要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爭鬥。」

  他的心態現在比較超然,但既然在框架之內,那就必然要按照遊戲規則去辦事,也是為將來在朝廷當中的揉捏進行一番預演。

  他不是來掀桌子的,在錯綜複雜的關係里,把人情關係全都理順,而後一個一個拿捏到心服口服才是正理。

  畢竟李象只是一個空降的光杆司令,手上的小貓也就兩三隻,把桌子掀了也不現實,治理登州也是需要這些本土官員的。

  不聽話的,來一個殺一個,那是無腦爽文。

  小象也沒系統在,更不是朱元璋那種終結者體質的安徽超人,把整個登州的政務扔給他,也沒法處理。

  更何況他還要打理水師,哪有那麼多功夫去整登州的政務。

  那一百玄甲軍,李象也不打算用,畢竟這只是兜底用的,而不是掀桌子用的。

  「郡王所言甚是。」權萬紀笑著說道。

  李象繼續說道:「不光要放出風去,我還準備下到各縣去轉一轉,親自去看一看,實地考察一番各縣施政情況,以免被人三言兩語之間,蒙蔽塞聽。」

  「更何況在京中時,我阿翁時常教導我說,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生之事,我當然要多多關心。」

  說著,又轉向權萬紀,笑著說道:「當然還要麻煩左庶子先行到登州,與登州官員們放放風。」

  權萬紀現如今是太子左庶子,當然為了避免這個性子剛直的人給他爹添堵,所以李象也把他帶到了身邊。

  不過李承乾現在無所謂添堵不添堵,之前性格暴躁易怒,也是因為身體上的「殘缺」導致的。而今現在他也不瘸了,心情當然會好了許多,對於逆耳的忠言,多少也能聽進去幾句。

  除了李泰的話。

  聽到李象所言,權萬紀心悅誠服地拱手道:「郡王年紀雖輕,已有漢文之賢也。」

  「噯,左庶子謬讚了。」李象笑著擺擺手。

  老權其實這人不太愛拍馬屁,他是真心覺得李象像漢文帝。

  無論是這與年齡成反比的政治手腕,抑或是這愛民的性子,都像極了漢文帝劉恆。

  李象其實也不是謙虛,我一個十多歲的小屁孩,怎麼就能和漢文帝比了?

  這一招,其實也是和狄仁傑學的。

  當然,來到大唐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親自到基層去看一看。不去了解一下百姓的日常生活,總歸是不太好。

  雖說現在是反動封建地主階級頭子,但總歸是不能脫離群眾的。

  就算是逆練神功,也不能到官逼民反的境地不是?

  李象這邊在路上,登州城內早就接到了朝廷沒有新任命刺史,而是空降一位都督的消息。

  年輕,郡王,空降,buff拉滿了屬於是。

  絕大部分的人都認為,這位郡王也不過是來掛個銜兒的,實際上就是來鍍個金。

  也有一小撮人知道李象在長安城是什麼樣兒,心裡也在犯嘀咕。

  但無論如何,所有人都達成一個共識,那就是至少不能讓這位空降的都督隨意插手本地事務。

  等待的時候,心裡自然是沒底的。

  登州自然也不止有這些當地官僚,更有李世民之前任命的平壤道行軍大總管張亮在。

  這年頭的水師,都是用的時候臨時造船組建,等到不用的時候就解散,就像是水師在李世民時期組建完成,等到李治打完高句麗就當場解散了。

  在張亮看來,水師就是輔助陸軍登陸作戰的工具人罷了。

  故而在裴行儉和蘇定方來到登州的時候,他就順其自然地把他們倆踢吧到了水師當中。

  而登陸作戰的陸軍,則被張亮視為自留地,不允許任何人插手。

  李象來到登州,明顯是被皇帝下令「指導水師」的。

  這話當然有很多種理解方式,而張亮想要按照「李象只是來管水師,無權去管他們登陸作戰的陸軍」的方式來理解。


  由於歷史的局限性所在,不止是張亮這樣理解,就連裴行儉和蘇定方都是如此理解。

  但沒奈何,形勢比人強,二人也只能忍氣吞聲,穿上了這兩隻小鞋兒。

  他們倆也不是沒有想過去反抗張亮,但奈何張亮畢竟是國公加上行軍大總管,要是不聽將令的話,完全可以按照軍法來處置他倆。

  但好在倆人都不是那種擺爛的人,至少在李象來之前,他們倆已經把水師給捏吧在了手中。

  張亮現在防範的就是等到李象來之後,這蘇、裴二人在李象面前遞小話,進而威脅到他的兵權。

  他倒是不怕李象,但是他怕李世民啊。

  至於說和李象和平相處,張亮是真的沒想過,哪怕一分一毫都沒有想過。

  貞觀十五年的時候,張亮改任太子詹事,沒幾天就又出任了洛州都督。

  其實以張亮的身份地位,就算他不適合當太子詹事,為了面子考慮。李世民也得讓他做個一年半載,然後才調走。

  結果他剛上任沒幾天,就被改任為洛州都督了。

  這屬於是被東宮給攆走的,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被東宮攆走之後,自然而然也就被李泰給盯了上,於是張亮順理成章就來到了李泰的麾下,成了鐵桿的魏王黨。

  而這也成了日後張亮被李世民下令處死的主因,那就是因為他介入了奪嫡之爭。

  眾所周知,皇帝一般不會因為讖語殺人,畢竟這東西可太容易成為政敵之間相互攻訐的工具了。

  有人當然會說李君羨就是因為讖語而死……其實李君羨的死因倒不是因為什麼傳說中的「女主武氏當有天下」的讖語,按照墓志銘來看,李君羨八成是正常死亡。

  那個什么女主武氏當有天下,完全是武則天集團篡改出來的史料。

  其實無非就是封建時代非常常見的證明自己合法性的套路,比如什麼夢見龍伏在身上產子,什麼斬白蛇起義,還有什麼出生的時候滿室紅光異香不絕。

  這事件最不地道的地方在於,把老李塑造成了一個因為什么子虛烏有的預言而濫殺無辜之人。

  李君羨傳中寫的「先是,貞觀初,太白數晝見,太史占曰『女主昌』,又謠言『當有女武王者』,本身就很扯淡。

  太白晝見在天文志當中,都是在武德七年和武德九年發生的;而貞觀年間則是貞觀十六年和二十二年。

  若是把武德九年當做貞觀初年也沒毛病,但是眾所周知,特麼武德九年的太白晝見是「秦王當有天下」,和武則天扯不上一毛錢的關係。

  而李治執政時期,也沒有提到李君羨因為讖緯而死的事兒,反倒是武周時期一再被提出,無非就是營造一個「天命」的氛圍而已。

  出土的李君羨墓志銘還有他兒子的墓志銘,上面都清楚寫了李君羨死於病逝,而且這是武周時期的墓志銘,沒必要再給李世民遮遮掩掩了。

  李世民冊封李治當太子,將原東宮李承乾一系全部剷除,李泰一系也剷除的七七八八。

  所以說,張亮和劉洎的死亡,都是因為屬於魏王一黨,擋了太子李治的路。

  當然大家都是體面人,理由當然不能用這個,自然就得找一個差不多能讓大家接受的。

  投奔到魏王一系之後,本著對在東宮時期被李承乾一派排擠的冤讎,張亮屢次給李承乾添堵。

  就像是之前在朝堂之上,張亮也沒少拿話塞李承乾。

  所以無論如何,張亮都是不可能和李象和睦相處的。

  (一更送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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