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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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若惜在天牢內,見到了慕容曜。

  原本意氣風發清貴俊逸的少年,此刻肩頭染血,頭髮散落,渾身狼狽。

  聽見聲音,他緩緩抬頭。

  沈若惜站在外面,明艷而冷淡。

  慕容曜眸光灼灼。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也是這般明艷,但是眼神溫和,像是一汪清潭。

  他驀的就笑了。

  「以前我覺得,該娶你的人不是九哥,而應該是我。」

  沈若惜沒什麼表情。

  她身後的桃葉和冷霜面露驚訝。

  慕容曜接著道。

  「我原本以為這種執著是所謂的愛,後來細細想來,我是想要將你搶過來。」

  「凡是九哥的東西,我都想搶。」

  沈若惜蹙眉。

  「你今日找我來,便是說這些廢話?」

  慕容曜沉默了一陣。

  「都死到臨頭了,有些話再不說,不知道該跟誰說。」

  他入牢之後,才發現身邊的人,全都不在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孤零零的只剩下他自己一人。

  他長睫微動。

  「我不甘心,為什么九哥從小就聰穎過人,得到父皇的青睞……從我懂事開始,印象里看,所有的人都默認他會是太子。」

  「我以前不討厭他的,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想要他永遠消失。」

  「只要他消失了,我的光芒就不會被掩蓋了,父皇一定能看到我,我也可以做儲君,我也想做帝王。」

  他眼底暗芒閃動。

  「我羨慕九哥,他總是清清冷冷的,但是所有的事又在他的掌握之中,父皇獨寵他,就連我的母后,都對他親若骨肉。」

  沈若惜語氣平靜。

  「你比阿珩擁有的要更多,為什麼你看不到?」

  她眼神泛著冷意。

  「你有強健健康的身體,有愛你如命的親生母親,有全心全意輔佐你的榮親王,慕容明鈺雖然性格跋扈,卻也真心疼你這個親弟弟。」

  「這些東西是阿珩拼盡全力也得不到的。」

  慕容曜聲音發冷。

  「有什麼用?他只需要得到父皇的專寵就行了,父皇說他是太子,那他便能輕易得到這天下!」

  「那你知道阿珩的母親是如何死的嗎?」

  慕容曜轉眸,眼露疑惑。

  沈若惜一字一句道。

  「是因為先帝一直給她下不能生育的藥,傷了她的身子害得她難產而死,是先帝害死了她!」

  「那你又知道阿珩為何生下來就體弱嗎?」

  「因為先皇后懷上阿珩後,先帝依舊暗中使用墮胎藥,阿珩命大活了下來,但身子骨從小便弱於常人!」

  「阿珩展現出了過人的才能,能制衡蘇家,先帝才會對這個兒子如此偏寵,但是這份寵愛里,究竟有多少真心,誰又知道呢?」

  沈若惜冷笑一聲。

  「這種專寵,你也想要嗎?」

  慕容曜看著她,眼中情緒翻湧,一時沒有說話。

  沈若惜平復了一下神情。

  「你說找我過來,是關於阿珩中毒的事?現在可以說了。」

  慕容曜背靠著牆,低低道。

  「我想見一面如卿。」

  「我辦不到。」

  沈若惜聲音冷淡:「冷如卿的屍體已經裝入了冰棺,在回漢陽的路上。」

  「冷泓要將她帶回漢陽?」

  「這是如卿自己的意思。」

  沈若惜擰眉,將話題轉了回來:「關於鳩夜的毒,你究竟知道多少?」

  慕容曜卻沒吭聲。

  他微微嘆息一聲,仰頭靠在牆上,閉上了眼。

  沈若惜袖中的手指緊緊攥在一起。

  她冷眼看著天牢內的慕容曜。


  若是有必要,她不介意讓人用刑讓他鬆口。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見慕容曜睜開了眼。

  「你知道靈族嗎?」

  沈若惜一愣。

  靈族。

  她的腦海里,依稀有了點記憶。

  小時候她母親收藏了許多醫書,在一本古籍醫書上,她看見過所謂的「靈族」。

  但是那幾頁被人撕掉了。

  她問她母親的時候,她母親只是道,靈族已經不在了,這些你不必知曉。

  「你說這個幹什麼?」

  慕容曜看著她,眸中帶著一絲探究。

  「我猜,你就是靈族之人。」

  沈若惜微微睜大眼。

  慕容曜繼續道。

  「傳聞靈族之人有一脈的血可解百毒,前幾次九哥的毒有所緩解,我便懷疑與你有關,若是真的,九哥應當是有救了。」

  沈若惜恍然。

  她之前懷疑過人血便是解藥,沒想到是自己的血!

  仔細想來,前幾次,慕容珩或多或少的嘗到了她的血。

  沈若惜心頭籠罩的疑慮與不安瞬間消散。

  她按捺住心頭的情緒,看了一眼慕容曜。

  「慕容曜,希望你沒騙我。」

  她轉身便要走。

  慕容曜卻開口了。

  「東西呢?」

  沈若惜轉身,看見慕容曜起身向前走了幾步:「之前的虎頭帽子,還給我。」

  聞言,沈若惜稍稍沉默了片刻。

  之後從袖中,將那頂虎頭帽子拿了出來。

  她讓冷霜遞給了他。

  慕容曜接過帽子的瞬間,似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雙腿一軟,猛地跪在了地上。

  沈若惜轉身走了,沒有回頭。

  只剩下慕容曜獨自在原地,緊緊攥在手中,久久未動。

  直到沈若惜的腳步聲消失很久,他才終於有了反應。

  慕容曜伸出手指,細細摸著手中的虎頭帽。

  手中的帽子針腳拙劣,已經被鮮血染透。

  流這麼多的血,她當時一定很痛吧?

  這個念頭冒出來,慕容曜忽然覺得自己的胸口生出一股細密的疼痛感,之後,越來越疼。

  心臟的位置,似是空了。

  腦海里浮現了冷如卿那張俏生生的臉。

  她是那麼鮮活敢愛敢恨的女子。

  為了他,自甘折了雙翼被鎖在王府。

  她那麼活潑有生命力的人,卻一心求死。

  她到底是有多絕望?

  牢房的門被人打開又鎖上。

  慕容曜轉過眸,看見自己的面前放著三樣東西。

  一把匕首,一杯毒酒,和一條白綾。

  他勾了勾唇角。

  慕容珩倒是仁慈,還給了他選擇死的方式。

  慕容曜遲疑片刻,而後拿起了那把匕首。

  他聽費紹說冷如卿是用刀刺了自己的胸口。

  他想用同樣的方式結束自己。

  讓他嘗嘗她的絕望與痛苦吧,就當他贖一點自己的罪過。

  握緊匕首,慕容曜眼神不眨,將匕首扎進了自己的胸膛。

  深深的。

  鮮紅的血濺出來,劇痛傳來。

  隨著血流不止,他的生命力也隨之飛快流逝。

  倒在陰暗冰冷的地牢上,慕容曜微微睜大眼,突然想起了蘇柳兒常與他說的一句話。

  這世間最難得的,是真心人。

  只是他知曉這句話含義的時候,太晚了。

  ……

  沈若惜帶著人,快步朝著東宮趕去。

  在半路的時候,卻見宮內的侍衛們匆匆經過。

  她覺察出了不對。

  「發生什麼事了?」

  秦承宣趕過來,朝著她拱手:「皇后娘娘,宮裡宮外都出現了滄瀾國的人,現在局勢危險,我儘快護送您到東宮。」

  「滄瀾國的人?」

  「估計是聽聞了什麼風聲,想要趁機過來對大衍國出手!」

  沈若惜神色瞬間凝重,加快了步伐。

  剛走一陣,突然感覺氣氛有些不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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