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可她也沒有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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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三號,天氣不冷不熱。😾♗  🍟♟

  學校道路兩旁的梧桐樹筆直挺拔,葉子寬闊而碧綠,已經長的鬱鬱蔥蔥。

  學校里的穿著呈現兩極分化,有人已經穿上了夏季的校服短袖,也有人穿著秋天的校服外套。

  倒計時僅剩下66天。

  許肆看著新發下來的成績單。

  598分。

  這是他離600分最近最近的一次。

  他低頭看了一眼江蕎的照片,似是自言自語:「小老師,你說,我還能考到600分以上嗎?只有六十多天了。」

  過了良久,他又開口:「不管能不能,總歸都要拼一把。」

  ……

  四月二十。

  許肆第一次突破了六百分。

  他看著成績單上的數字,沒忍住彎了一雙眼睛。

  他好想好想現在就趕緊放學,然後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辦公室里。

  方子新旁邊的女老師問她道:「哎,老方,你們班的許肆居然衝進了年級前一百,我記得他之前成績很差來著。」

  方子新回想最近,每次下課幾乎都能看到少年一個人低頭寫題,就連晚上吃飯的時候,他也是悶頭寫題。

  他的進步不是一下子來的,而是那麼久一點一點的進步。

  他親眼看著他從一百多分一點一點提到了現在的分數。

  他開口道:「人一旦有了目標和動力,沒什麼是做不到的。」

  晚自習。

  許肆寫完了最後一張試卷,抬頭看了一眼時間。

  離放學還有十幾分鐘。

  剛開始做這種試卷的時候,他看很多遍題都看不懂。

  也就是那時候,他感覺到了自己和江蕎的天差地別。

  現在他已經做得出近一半的題目了。

  之前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班裡的人都是一窩蜂的衝出教室,現在很多人都會留到門口的大爺來趕著走。

  許肆背上書包,向門外走去。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告訴江蕎,他做到了。

  回到家,許肆將書包放在旁邊,面對湊過來的元元,他抱進懷裡,然後給江蕎發了個信息。

  【許肆】:這次考了610分。

  【許肆】:我做到了,小老師。

  那邊江蕎回的很快。

  【小老師BAE】:很棒很棒。

  【許肆】:我能把獎勵留到高考前嗎?

  江蕎看著這個信息,愣神了半天,敲了很多字又刪掉,最後回復他。

  【小老師BAE】:好。

  ……

  五月三十一號。

  高考倒計時正式進入個位數。

  天氣越來越熱。

  許肆已經衝進了全校前十。

  校光榮榜上還有江蕎的照片和名字。

  照片上的女孩穿著校服,對著鏡頭笑的甜軟乖巧。

  江蕎剛吃完午飯,就覺得乾嘔的厲害。

  她看著洗手池裡刺目的血。

  一瞬間心如冰窖。

  她哆嗦著手擦掉唇邊的血,然後捧起一捧水去漱嘴,卻發現嘴裡的那股血腥味怎麼也去不掉。

  她感覺喉間一股腥甜,她又嘔出一口鮮血。

  她打開水龍頭,想要將那些血衝下去。

  突然一陣頭暈目眩,江蕎彎著腰,抓著洗頭池的邊緣才勉強站穩。

  她頭暈的厲害,感覺意識都有點渙散模糊,她摸著洗手池,慢慢的蹲在了地上。

  眼前越來越黑,她伸手揮了揮,什麼都看不見。

  終於,她還是脫了力,支撐不住的倒了下去。

  三個人一進門就看到病床上的江蕎不見了。

  「蕎蕎。」

  「蕎蕎。」


  叫了幾聲,也是無人應答。

  劉媽推開衛生間的門,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江蕎。

  她的小臉煞白,連帶著嘴唇都是白的。

  田泠捂著唇就哭了出來。

  劉媽將江蕎抱起來放到了床上。

  醫生很快就趕過來了,他給江蕎做了全身檢查,聲音沉重:「要告訴你們一件事,請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田泠聽見這話,差點支撐不住的倒下去。

  劉媽和江知恩扶住了她。

  田泠靠在江知恩身上,聲音都有些顫抖:「你說。」

  「我只能告訴你們,病人最多還剩三四天時間,無論她想做什麼,只要不違法,不違背道德,都讓她去做吧。」

  「醫生,還有沒有別的方法?多少錢我們都出,多少錢都出。」

  那醫生看著田泠,只是搖頭:「沒辦法了,全身器官已經開始衰竭了,就算用別的方式再拖下去,也只是讓病人痛苦。」

  醫生走後。

  田泠坐在椅子上,再也忍不住的哭起來。

  她和江知恩吵了一輩子,鬧了一輩子。

  他們是掙了挺多錢,但是再多錢也買不回江蕎的健康了,也買不回來這麼多年錯失的陪伴。

  「是我對不起蕎蕎,是我對不起蕎蕎。」田泠哭的整個人上氣不接下氣,肩膀不停的抽動著。

  「我也有錯。」江知恩看著病床上的江蕎,忍不住紅了眼眶。

  劉媽死命的咬著嘴唇:「我去做飯,蕎蕎醒來不能沒有飯吃。」

  她轉身出去了,眼淚再也止不住掉出來。

  那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孩子,而如今醫生說,她只有兩天的時間了。

  那麼乖那麼乖的小孩,老天為什麼那麼狠心,為什麼讓她那麼年紀輕輕就要遭受那麼多。

  劉媽恨不得躺在床上的那個人是自己。

  她還記得,江蕎小時候最怕疼了。

  她切菜的時候一直走神,手指切破了才回過神來。

  她將手指塞進嘴裡,眼淚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將手指隨便包了幾下,擦乾臉上的眼淚。

  她強迫自己只想一件事:蕎蕎醒來要吃飯的。

  這一天,誰也沒有心思吃飯。

  劉媽用溫熱的毛巾,輕輕的擦乾淨了江蕎的臉。

  江蕎的睫毛輕顫了幾下。

  她費勁的睜開眼睛,然後劇烈的咳嗽了幾下。

  「蕎蕎。」

  江蕎感覺四肢百骸都是痛的,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其實醫生說話的時候她是聽得見的,只不過眼皮太沉太沉,她睜不開眼睛。

  再後來,她就完全沒有了一點意識。

  劉媽強忍淚水:「吃點飯吧,蕎蕎。」

  江蕎就吃了一口飯。

  晚上的時候。

  她看著方子新發過來的消息。

  他說六月六號早上來拍畢業照,班服提前給她定了一套。

  離六月六號沒幾天了。

  可她也沒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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