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下三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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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7章 下三濫

  「家人們,我剛從加油站出來,現在和兄弟們吃頓飯,連夜上高速明天早上到瀋陽。讓『達摩』報個定位吧,這次錢包有錢油箱有油手機有電,家人們看我干不干他就完了。想看後續的家人點點紅心關注,點關注不迷路磊子帶你上高速!」

  午夜時分,淨月市街頭人氣冷清,臨街燒烤店寥寥幾座酒客叫嚷不斷,生意不好提前下班的KTV公主們帶著濃重脂粉氣走過。

  燒烤爐釣著白熾燈周圍蚊蟲亂舞,高中生模樣的年輕小伙子借著燈光仔細檢查視頻沒問題,用粗糙的紅底色標籤剪輯配上標題——淨月第一網紅磊子千里奔襲瀋陽。

  「什麼味騷哄哄的。」

  他發出快手視頻,不經意回頭瞥了眼隔壁那座濃妝艷抹的KTV公主。

  不等公主們開罵,坐在他身邊染著黃毛的同伴啪嗒把一枚豐田霸道車鑰匙扔到桌子上,笑嘻嘻說道:「你不喜歡騷的啊?趕緊喝酒吧,等你半天了。」

  「就是,每次喝酒你都找藉口躲酒,喝不了直說。」

  另一位小青年嘴上說著,晃蕩著紋滿花臂的膀子,賊眉鼠眼看向隔壁桌。

  幾個公主頓時有種扇出一巴掌卻被對方趁機伸舌頭舔了下手指頭的噁心感,不由得紛紛強忍惱火拉了拉清涼衣服儘可能多遮住皮膚,全當什麼都沒聽到。

  豐田霸道,小年輕加上紋龍畫虎,三者組合到一起怎麼看都不像好鳥。

  花臂小青年討了個沒趣,悻悻然轉回身繼續說:「磊子,這約也約完了,後續怎麼辦,咱們真去瀋陽?」

  「去個屁,你傻逼吧?我跟你說多少次了,移動網際網路時代搞錢才是第一!長點腦子行不行。」余磊鄙夷的訓斥。

  花臂小青年很是不服氣,但只張了張嘴沒敢還口。

  余磊這小子有點狗運,去年快手剛出現還沒火的時候,他就天天拉上些狐朋狗友擺陣型裝社會人拍視頻漲了不少粉絲。

  年前快手逐漸爆火,他又不知道從哪拍到一條謝景行家裡的視頻,這條視頻在快手平台瀏覽量破百萬爆量。

  大家都覺得是謝景行有名氣,唯獨這小子說什麼人設定位,抓住炫富賽道就能火。

  後續仗著有個好爹,弄來不少豪車、現金之類的東西拍視頻,還真讓他玩起來了。

  現在粉絲量七八十萬,在快手流量比YY大主播『天佑』都高。弄些小弟站一排拍視頻喊口號給誰誰誰點點關注,這樣一條視頻賺個千把塊錢輕輕鬆鬆。

  花臂小青年便是站軍姿小弟中的一員,沒有工資領,但一天三頓小燒烤啤酒管夠,還能開著豪車耀武揚威的給那些漂亮小姑娘扎針。

  這神仙日子比他爹過得都美,所以爹媽罵他他敢罵回去,余磊罵他他心甘情願受著。

  「哎,磊子,強子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話喊出去了,明天不發視頻會掉粉。」染著黃毛的同伴幫忙找補。

  「怕個屁,『達摩』不是還沒發視頻回應麼,他肯定不敢報地址。明天等他慫了,我們去高速路口擺陣型拍個視頻,再漲一波粉絲。」

  余磊眨眨眼睛,端起扎啤杯猛灌一口:「讓你定做的高速路指示牌明天能做好吧,到時候拍視頻得把牌子插上弄的真實點,別穿幫了。」

  「嗯嗯,我讓佳佳去定做的,明天早上送我家來。」小黃毛連連點頭。

  余磊不自覺皺眉:「你是不是沒給她錢,又把我給伱的經費偷摸秘下了?你別總干生孩子沒屁眼的事,人家一個黃花大閨女天天陪你睡覺連褲衩子都給你洗,還得偷家裡錢給你花。」

  「哎呀,磊子你不知道,娘們都犯賤。我不作踐她,她也是心裡痒痒找別人作踐她。」小黃毛煩不勝煩敷衍回應,這事都說過好幾次了。

  花臂小青年見狀反過來替好哥們打圓場:「也禍害不了多久了,佳佳不是今年高考嗎,聽說她還想考去外地的2……2什麼大學來著?」

  「你個文盲,211重點大學。」

  「愛啥啥,反正我只知道你玩不了幾天,還別說佳佳長得真夠勁,她去外地之前你讓她陪我玩兩天唄?」

  「那今天這頓你請,我讓她陪你玩一周……放心,她絕對聽我的,我跟你說其實她特別賤……」

  兩個傻X,余磊暗自在心底不屑地罵了一句。

  想想瀋陽那個主動找他碰瓷約架,趁機炒作的網紅『達摩』,愈發覺得不耐煩。


  用景公子的話說,快手生態環境低俗惡劣,處於早期野蠻生長期監管不到位,都是些靠字面意義吃屎、約架狠活博出位的孫子。

  大環境使然,他不得不在身邊養幾個這種貨色,早晚把他們踢走。

  不過聽姑姑上次回家來提過一嘴,景公子說網紅也能開經紀公司,要不然回頭幫這兩個腦殘把個人帳號做起來賺錢,他從中分成。

  余磊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意義,老余說他今年高考好好考,哪怕夠民辦三本分數線也能花點錢給他弄魔都的大學去,在老家待不了多久了。

  到時候他把這段時間賺的錢拿出來買大學名額,老余應該會給他個好臉夸幾句吧。

  佳佳也真是,長相學習都不差的小姑娘,為什麼想不開跟他們這幫敗類混在一起,她爸媽怎麼不好好教育她。

  余磊喪氣打了個酒嗝,腦袋暈暈乎乎下定決心明天去勸勸她,實在不行花點錢找兩個小混子堵學校門口嚇唬嚇唬她。

  …………

  魔都,熊貓TV總部。

  辦公室氣壓極低,員工紛紛低頭忙碌手頭工作,餘光不時透過玻璃隔斷看向會議室里正在被人事主管約談的某位直播運營管理員,再悄悄望向掛著總經理招牌的辦公室。

  「挑重點說。」

  謝景行拉下百葉窗阻隔視線,渡步回到辦公桌前坐下。

  運維主管張波,來自騰訊微視項目組,小王聽從他建議親自去深圳挖來的高管;伺服器技術組小組長劉立東,張一鳴親自進行過技術面試的技術大神。

  他出面刷臉強行將其從字節挖過來,領期權的高級人才。

  謝景行神情淡然直接點名:「老劉,你先說。」

  「雖然伺服器惡意攻擊是有組織的行為,但對於網際網路企業很正常,短時間應對不及時是我的問題。我誤判了攻擊強度,需要一周時間完善防火牆。」老劉乾脆作答認鍋。

  謝景行略作思索:「需要網警介入嗎?」

  「我們已經在溝通了,這種攻擊比較難抓住嫌疑人。」

  老劉直撓頭,像BTA一類的巨頭,單日承受惡意攻擊百萬次起步,也沒見抓到多少嫌疑人。

  謝景行無言以對,安撫道:「伺服器天天崩不是個辦法,下午會有在網警部門任職過的技術人才來面試技術顧問崗位,老劉你跟HR一起去面試。」

  老劉這下反應過來了,謝總的意思是網警介入直接提供技術支持。

  這還蠻少見的,目前只有BTA等大廠具備高薪挖公職技術專家的實力,藉此對接諸多普通民營企業享受不到的官方網絡安全技術資源。

  「我們這邊,違反工作守則的超管做立即開除處理,涉事女主播暫時冷處理,過段時間另做決定。」

  運維主管張波恨得牙根直痒痒悶聲悶氣匯報。

  超管和女主播通過平台裸聊可大可小,往小了說是內部賄賂,往大了說定個平台涉黃不冤枉,他現在都有點後怕腿軟。

  而公司和超管具備強力約束的工作合同直接開除沒問題,那位女主播卻不然,她要是個沒腦袋子的鬧騰起來最多需要承擔法律風險,反之給公司造成的經濟損失難以估量。

  一個通過直播平台跟超管裸聊的女主播,大概率是沒腦子的。

  所以先冷處理,後續找個別的由頭打發走即可。

  謝景行不置可否繼續問:「主播跳槽跑路怎麼回事?」

  「我們這邊統計了一下,共計有13位從鬥魚、虎牙、YY挖來的主播違約回到原平台直播,都不是因為原平台開出更高價格直播合約。」

  張波緩緩呼出口氣:「他們有黑料在原平台手裡,寧可違約也得回去。」

  「黑料?也就是說他們來之前,都不知道自身有黑料被原平台掌握?」謝景行眉頭微皺。

  張波無語至極搖搖頭:「有的是跟原平台工作人員群P被拍視頻,有的是通過平台跟粉絲約炮,這種事情太常見,他們法律意識淡薄平時不當回事。」

  「真是下三濫。」

  謝景行沒有太大反應,這就是他昨天給創業營學員們上課說過,野蠻且血腥的競爭。

  網約車、外賣等行業屬於專業團隊正規軍之間的廝殺,上到幾十億美元融資下到數百人喋血街頭,無論怎麼玩都算大開大合刀刀見血。


  網絡直播則不然,一個最多百億量級的盤子,又是面向普羅大眾最最底層的精神需求,無腦下三濫太正常不過。

  確認不是其他競爭對手想要開啟燒錢競爭就好,幾個主播而已,算不上什麼大事。

  謝景行輕描淡寫跳過此項,繼續往下問:「合規審核怎麼講?」

  「主要集中在女主播,輕微露肉吸引觀眾在各家平台已經形成了「文明觀球」的彈幕文化,我們對比鬥魚、YY屬於尺度最小的。」

  張波稍顯憋屈無力:「但是以最晚起勢的鬥魚為例,他們也有從A站剝離之前,積累的大量直播審核經驗。」

  「比如他們平台女主播露溝沒事,我們的女主播露溝就低俗違規。經過向相關監管部門工作人員請教才知道,是跟主播穿的衣服顏色和款式有關。穿短袖露溝不行,穿吊帶露就行。」

  他神情崩潰補充道:「再比如我們的彈幕敏感詞庫,有的時候一句十幾個字的長彈幕,挨個字試半天才能找出哪個是敏感詞。」

  謝景行無可奈何,這是所有泛文娛乃至網絡社交平台都必須面臨的審核風險挑戰。

  要麼平台自身硬著頭皮去撞審核線,一點點積累成熟健全的自查自審風控機制;要麼像戰旗直播,背靠國企傳媒母公司,某種程度上它便是審核線制定者之一。

  再者還有一條路,把平台審核風控外包給第三方,以新華網為首的專業網絡信息審核風控承接商。

  同樣一篇文章,由普通人發布到網上秒被404,他們發就能夠合規通過。

  事實上這條路線在幾年後會逐漸成為主流,騰訊旗下公眾號、網文站點,字節旗下頭條系等平台都有不同程度的三方審核承接商。

  新華網靠這項業務帶動財報,不溫不火的股價上漲頗多。

  歸根結底,文娛此類沒有條條框框明確標準的監管審核行業需要意會領悟,熊貓TV剛剛起步委實經驗不足。

  「這樣吧,等王總從京城回來,我跟他聊聊。」

  謝景行沒什麼好辦法,他一個投資人再怎麼當奶媽,也不可能替小王承擔創始人的工作。

  最多通過小馬奔騰幫忙介紹幾位娛樂圈資深老油條,如此看來不如儘早去京城。

  簡單安撫軍心消弭這幾天的工作混亂,謝景行打發走張波、劉立東,將宋安梨叫進辦公室。

  「訂機票去京城。」

  「網上出現輿論風險。」

  兩人同時脫口而出,謝景行愣了愣,提起精神點點頭。

  宋安梨動作迅速上前幾步,展示手機屏幕上正顯示的文章標題。

  【青年創業領袖謝景行的涉黑背景,從實體黑惡勢力轉型網絡賽博黑道,起底雲山集團二十年腥風血雨。】

  謝景行啞然失笑,他萬萬想不到居然會被貼上『涉黑』標籤,這讓那些把他祖宗十八代翻來覆去調查默默無聞的隱蔽戰線同志們情何以堪。

  「不止如此,還有王總,年初天涯爆出過一篇帖子,疑似指向他舅舅在國外涉嫌嚴殺妻案被通緝。王總始終沒做回應,今天那篇帖子突然登上熱搜。」宋安梨語氣低沉凝重。

  謝景行瞬間收斂笑意,搶過手機逐字查閱文章標題:「網絡黑道,文章具體寫的什麼?」

  「……雲河物流副總裁余從新的孩子余磊,在快手上與其他網紅線下約架。雲山年會您回家期間,他去您家裡拜訪拍過一條有您出鏡的短視頻。文章揣測余磊涉黑是有雲山集團和您在背後撐腰。」

  宋安梨將雲山集團和謝景行切割開表述,這篇文章顯然不是沖雲山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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