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風投黑幫
第197章 風投黑幫
「我們的B輪融資大概要下個月啟動。」
在辦公室聊了兩個多小時投資細節，直到夕陽染紅天際線，陳慧玲止住話頭提議道：「現在我們先去吃晚飯喝酒。」
「去芽籠吧，聽說有家海南雞飯很好吃。」謝景行伸了個懶腰。
陳慧玲表情促狹：「海南雞飯…好呀。」
「你吃過？」謝景行故作好奇反問。
芽籠是個地名，單號街道大多是美食街，有幾個雙號街道則是很多亮著小粉燈的炮房。
陳慧玲自然不可能去過，兩人輕鬆地講著葷段子笑話，收拾東西準備去吃飯。
辦公室門忽然被推開，前台小姑娘站在門口手足無措說不出話，側身讓出位置。
「您好，陳女士。」
一位身穿藍色長袖商務襯衫，將襯衫下擺一絲不苟插進西褲里，臉頰腮幫肥大的中年男人走進辦公室，微微欠身雙手遞上名片：「我來自軟銀集團東京本部，投資專員馬明。」
「你好，我好像沒收到軟銀集團的通知。」陳慧玲眉頭微皺。
中年男人馬明直起腰解釋道：「非常抱歉，此次來訪是行程之外的計劃，沒來得及提前溝通。如果您有安排請自便，不算在盡調流程之內。」
他好整以暇打量著辦公室，角落裡堆積幾個紙箱，辦公桌壓著大迭文件，書架只組裝了一半，看起來隨時有倒塌風險。
和這家企業一樣，才下午五點半工位就空置大半，員工們輕佻地談論下班後去哪裡放鬆，毫無初創企業該有的蓬勃活力。
負責接待的前台小姑娘倒是機靈，想要拖延時間通風報信。
可惜他並非是簡單的投資專員，而是軟銀總部負責整個亞洲區O2O領域投資業務的資深MD，向來擅長突擊盡調。
這有助於快速看清一家初創企業，在商業計劃書上看不到的部分內容。
「恭喜你們喬遷辦公室，沒帶禮物來實在是太失禮了。」
馬明完全不擔心面前眉頭微皺的女創始人會選擇拒絕接待他，嘴上說著雙眼看向一旁的年輕男人，感覺好像在哪見過。
商業計劃書創始團隊成員照片，還是某家投資機構同行？
他饒有興致自顧自繼續著壓力測試：「看來我的到來給你們造成了不便，好吧，下次正式來訪做盡調時，我會帶上一束鮮花致歉。」
「你先忙，回頭電話聯繫。」謝景行沒讓陳慧玲為難。
Grab下個月的新輪次融資新加坡政府主權基金願意追投，還有參投滴滴上輪融資的GGV紀源資本，以及通過持有原快的股份在併購後轉換為滴滴股東的美國老虎環球基金。
再算上他的西柚資本，顯然陳炳耀想模仿柳青組建全明星戰略投資團隊，因此順理成章通過家族關係聯繫了在亞洲範圍數一數二的軟銀集團。
之所以要下個月啟動融資，就是為了等軟銀來盡調。
如今來是來了，卻委實來者不善，陳慧玲勉強笑著表達歉意：「景行，晚點我去找你，不准放我鴿子哦。」
「沒問題，晚上見。」
謝景行點點頭以示安慰。
確定他是同行，馬明出於職業本能試探道：「您好，您也是投資人嗎，請問怎麼稱呼？」
「西柚資本，謝景行。」謝景行耐著性子回了一句。
馬明驚訝的挑起眉頭，鄭重其事伸出手：「幸會，謝先生近年來投資成績斐然，看來我們有必要認真考慮投資Grab的可行性。」
「感謝認可，但你們最好別投。」謝景行不以為然。
陳慧玲眨著眼看他，馬明疑惑不解：「為什麼這樣說？」
「這樣我就可以多分些投資份額。」謝景行笑了起來。
「哈哈，果然和傳聞相同，謝總是位風格獨到的投資家。」馬明說著不要錢的好話。
眼看著畫風轉變，馬上要進入投資方惺惺相惜只要你投我就跟投，盡職調查去他媽的環節。
謝景行笑容斂去，認真說道：「孫正義是這個時代最大的壟斷主義奉行者，認為能壟斷市場就可以贏得一切。拿著大把資金衝進一個行業，將談理想的創始人改造成滿嘴資本運作，將市場變得畸形。」
馬明和陳慧玲臉色瞬間變幻，一時間不敢接話茬。
「這也是很多人對我看法。」
謝景行神情淡淡略作停頓：「中國有句古話叫做一山不容二虎，所以要是有可能的話，我真不希望跟伱們進入同一個行業，哪怕是做朋友。」
「但如果非要如此我真誠希望我是領投的那份兒，慧玲是我朋友，我想要儘量支持她可以永遠充滿創業理想。」
陳慧玲無言以對，心中暗罵馬明犯賤非要這個時候突襲，現在問題出現了，誰來領投。
正常情況下，大家都心知肚明軟銀在亞洲地區影響力更勝一籌，軟銀有意領投權無可厚非，但此時此刻難道能做出當面騎臉謝景行的操作嗎？
「……上個月阿里巴巴集團董事長前往霓虹與孫先生會面，談話期間提及您，先生對您的評價頗高，此刻我深以為然。」
馬明咬文嚼字微微頓首。
風投是需要積累的行業，人脈、閱歷、知識等等條件天然限制天才人物，謝景行的存在更顯難能可貴。
Grab的B輪融資說穿了不過千萬美元級別項目，在軟銀內部算不得什麼，而且他個人也不怎麼看好。
既然如此，這局他選擇放棄。
——不投，倘若Grab真是優質項目，在它後續成長階段總會主動懇求軟銀投資。
馬明迅速做出判斷：「今天不多打擾了，我會推延行程，明天正式來做盡調。」
「沒想到我們的初次見面是以這種形式，請幫我向孫正義先生轉達，我非常期待在東南亞跟他會面。」謝景行遺憾搖搖頭。
馬明低下頭壓住心中情緒：「一定！」
他沒資格代替孫先生回懟放狠話，也許今天的出場方式有些隨意了，應該表現得謙虛些。
馬明暗暗在心裡做著總結告辭離去，全程站在門口難以自持的前台小姑娘眼眶泛紅。
陳慧玲對待謝景行有多麼春風化雨，對待下屬員工就有多麼雷霆萬鈞。
「炳耀的家族是霓虹大部分車企在東南亞地區的總經銷商，跟霓虹資本比較熟悉。」
「霓虹風投機構近幾年剛剛起步，他們在東南亞投資非常抱團，所到之處蝗蟲過境。」
兩句話同時傳進耳朵里，前台小姑娘回過神小心翼翼看向陳慧玲，收到許可眼神示意，連忙關上門快步離開。
「其實軟銀對我們的投資意願不高。」
陳慧玲意興闌珊，不是所有人都想拿軟銀的錢。
謝景行自嘲道：「你這樣說顯得我詆毀同行很尷尬。」
「共識而已，別忘了我之前在麥肯錫工作，霓虹風投黑幫在東南亞很有名氣。」陳慧玲悶悶的說道。
謝景行不置可否：「喝酒去吧。」
如果說中國風投行業不完善，那麼霓虹風投行業就是只有一個孫正義，和他的軟銀資本帝國。
風格以激進著稱，踩中網際網路時代紅利遍布全世界；同樣正因激進強勢，導致他們的併購業務如同一坨屎，比如阿里收購雅虎。
但顯然這沒能讓其長記性，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貨色，憑藉一張名片就可以給創始人上滿壓力。
近幾年霓虹資本將目光投向東南亞，跟著教父孫正義抱團投資，往往初創企業股東名單里有一家日資風投機構。
只需要經過兩三輪融資，這家初創企業就會被日資侵蝕，跟猶太財團一個德行無孔不入。
謝景行上輩子畢業回國掌控太禾時，由於國內風投熱度降低東南亞市場崛起，沒少跟日資同行打交道，占過便宜也吃過虧。
這輩子想掌控東南亞網際網路行業，更不可能和氣生財，先比劃比劃再說。
初次見面勝一個小局，Grab下輪融資領投權，軟銀想進來得出點血才行。
…………
Smoke and Mirrors。
一家位於新加坡國立美術館附近的餐吧，露天餐位能看到市中心全貌，夜晚燈火璀璨五光十色浮華都市景色盡入眼底。
微風吹拂，兩杯雞尾酒下肚，伴著音樂陳惠玲輕輕哼唱：「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
「曾經有個朋友跟我講，在新加坡孫燕姿是最大牌的明星。」謝景行湊趣說道。
陳慧玲狀態慵懶拉長音調嗯了一聲：「林俊傑也不差啦。」
「如果林俊傑的演唱會門票和孫燕姿的演唱會門票擺在面前，你選誰？」謝景行雙手插進口袋裡。
陳慧玲瞬間雙眼發亮：「你可別從口袋裡掏出兩張演唱會門票。」
「你以為我是機器貓嗎？」
謝景行不滿吐槽道，林俊傑今年沒開演唱會，孫燕姿下個月有一場，正好B輪融資結束可以去看。
陳慧玲臉蛋黑里透紅，幾乎脫口而出一句這算正式邀約嗎，話到嘴邊繞了個圈被酒水沖回肚子裡。
「女士，您的新加坡司令。」
一位油頭粉面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帥氣青年適時送上一杯橙紅色雞尾酒，並沒有急著走開，站在桌邊不緊不慢說道：「先生、女士你們好，我是新入職的調酒師，你們的反饋對我很有幫助。」
「很棒，幾種水果味道平衡的特別好。」
新加坡司令要用到多款基酒費時又費力，屬於調酒師不喜歡的類型，陳慧玲慷慨送上稱讚。
「這位先生要嘗嘗嗎？」
調酒師從托盤裡拿出根吸管遞出，陳慧玲臉蛋愈發紅潤，謝景行輕描淡寫道：「你這杯酒是不是只過濾了一次？」
「當然，過濾兩次會影響酒水錶層泡沫的密實口感。」調酒師非常專業。
謝景行笑了笑：「我對泡沫過敏。」
「？」
調酒師無言以對，心想大哥你還不如說對蛋清過敏更有說服力。
儘管新加坡司令這款酒的泡沫不是用蛋清打出來的，但貌似也不會有人對泡沫過敏，陳慧玲不自覺低頭撩了下耳邊碎發掩飾情緒。
「真的，我給你們演示一下。」
謝景行乾脆端起她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大口，接著偏過頭嘩的一聲噴了調酒師滿身酒水。
「喝了就吐，真不好意思。」他真誠解釋道。
陳慧玲沒來得及阻攔，神情看看謝景行，再看看嘴角抽搐的調酒師，只好趕緊掏錢包：「對不起，我們賠償您的損失。」
「附近有商場，我帶他去買套衣服，你等我十分鐘，馬上回來。」
謝景行擦乾淨嘴角徑直站起身，調酒師跟著他轉身去買衣服。
直到二人身影消失在視野里陳慧玲才回過神，喝泡沫過敏，那豈不是不能喝啤酒？
她傻愣愣望著面前沾著紅色唇印的酒杯，抬起手掌用力拍了下腦門，今天可真是大起大落的一天。
…………
「骨碌碌。」
兩瓶啤酒從街頭零售櫃裡掉落，調酒師脫掉外穿馬甲搭在肩膀上，解開襯衫衣袖擼到手肘，瀟灑地打開啤酒灌了一口：「我在給你製造機會。」
「我們是朋友。」謝景行聳聳肩膀。
調酒師嬉皮笑臉道：「她要是皮膚白點，胸脯鼓點，屁股俏點，屁股……」
「嘭。」
謝景行架起洛杉磯之肘，調酒師整個人身體猛地將零售櫃撞得晃動，他雙手舉過頭頂做投降狀：「開個玩笑，別生氣。」
「你有妹妹嗎？」
謝景行打開啤酒小口喝著，邁動腳步往前走去。
調酒師不假思索說道：「不瞞您說，我來新加坡之前剛給我爸媽打電話讓他們趕緊給我生個妹妹，或者領養一個好好培養感情基礎，您等個十年八年就能用，實在著急三年五年也行。」
「記得我們上次接觸時，你不是這幅德行。」
謝景行幽幽說道：「程森，裝傻只會讓我更瞧不起你。」
「我真心慶幸您能想起我。」
程森，在中東借公益基金會，運作轉移資產渠道生意的小鬼，爛泥坑裡打滾的白手套。
去年第一個找上門，被謝景行帶上茅山暴打十幾分鐘，表演了出捉小鬼戲碼，從那以後再無不怕死的找上門。
今天早晨收到謝景行消息，當即孤身一人從杜拜來到新加坡。
(本章完)
「我們的B輪融資大概要下個月啟動。」
在辦公室聊了兩個多小時投資細節，直到夕陽染紅天際線，陳慧玲止住話頭提議道：「現在我們先去吃晚飯喝酒。」
「去芽籠吧，聽說有家海南雞飯很好吃。」謝景行伸了個懶腰。
陳慧玲表情促狹：「海南雞飯…好呀。」
「你吃過？」謝景行故作好奇反問。
芽籠是個地名，單號街道大多是美食街，有幾個雙號街道則是很多亮著小粉燈的炮房。
陳慧玲自然不可能去過，兩人輕鬆地講著葷段子笑話，收拾東西準備去吃飯。
辦公室門忽然被推開，前台小姑娘站在門口手足無措說不出話，側身讓出位置。
「您好，陳女士。」
一位身穿藍色長袖商務襯衫，將襯衫下擺一絲不苟插進西褲里，臉頰腮幫肥大的中年男人走進辦公室，微微欠身雙手遞上名片：「我來自軟銀集團東京本部，投資專員馬明。」
「你好，我好像沒收到軟銀集團的通知。」陳慧玲眉頭微皺。
中年男人馬明直起腰解釋道：「非常抱歉，此次來訪是行程之外的計劃，沒來得及提前溝通。如果您有安排請自便，不算在盡調流程之內。」
他好整以暇打量著辦公室，角落裡堆積幾個紙箱，辦公桌壓著大迭文件，書架只組裝了一半，看起來隨時有倒塌風險。
和這家企業一樣，才下午五點半工位就空置大半，員工們輕佻地談論下班後去哪裡放鬆，毫無初創企業該有的蓬勃活力。
負責接待的前台小姑娘倒是機靈，想要拖延時間通風報信。
可惜他並非是簡單的投資專員，而是軟銀總部負責整個亞洲區O2O領域投資業務的資深MD，向來擅長突擊盡調。
這有助於快速看清一家初創企業，在商業計劃書上看不到的部分內容。
「恭喜你們喬遷辦公室，沒帶禮物來實在是太失禮了。」
馬明完全不擔心面前眉頭微皺的女創始人會選擇拒絕接待他，嘴上說著雙眼看向一旁的年輕男人，感覺好像在哪見過。
商業計劃書創始團隊成員照片，還是某家投資機構同行？
他饒有興致自顧自繼續著壓力測試：「看來我的到來給你們造成了不便，好吧，下次正式來訪做盡調時，我會帶上一束鮮花致歉。」
「你先忙，回頭電話聯繫。」謝景行沒讓陳慧玲為難。
Grab下個月的新輪次融資新加坡政府主權基金願意追投，還有參投滴滴上輪融資的GGV紀源資本，以及通過持有原快的股份在併購後轉換為滴滴股東的美國老虎環球基金。
再算上他的西柚資本，顯然陳炳耀想模仿柳青組建全明星戰略投資團隊，因此順理成章通過家族關係聯繫了在亞洲範圍數一數二的軟銀集團。
之所以要下個月啟動融資，就是為了等軟銀來盡調。
如今來是來了，卻委實來者不善，陳慧玲勉強笑著表達歉意：「景行，晚點我去找你，不准放我鴿子哦。」
「沒問題，晚上見。」
謝景行點點頭以示安慰。
確定他是同行，馬明出於職業本能試探道：「您好，您也是投資人嗎，請問怎麼稱呼？」
「西柚資本，謝景行。」謝景行耐著性子回了一句。
馬明驚訝的挑起眉頭，鄭重其事伸出手：「幸會，謝先生近年來投資成績斐然，看來我們有必要認真考慮投資Grab的可行性。」
「感謝認可，但你們最好別投。」謝景行不以為然。
陳慧玲眨著眼看他，馬明疑惑不解：「為什麼這樣說？」
「這樣我就可以多分些投資份額。」謝景行笑了起來。
「哈哈，果然和傳聞相同，謝總是位風格獨到的投資家。」馬明說著不要錢的好話。
眼看著畫風轉變，馬上要進入投資方惺惺相惜只要你投我就跟投，盡職調查去他媽的環節。
謝景行笑容斂去，認真說道：「孫正義是這個時代最大的壟斷主義奉行者，認為能壟斷市場就可以贏得一切。拿著大把資金衝進一個行業，將談理想的創始人改造成滿嘴資本運作，將市場變得畸形。」
馬明和陳慧玲臉色瞬間變幻，一時間不敢接話茬。
「這也是很多人對我看法。」
謝景行神情淡淡略作停頓：「中國有句古話叫做一山不容二虎，所以要是有可能的話，我真不希望跟伱們進入同一個行業，哪怕是做朋友。」
「但如果非要如此我真誠希望我是領投的那份兒，慧玲是我朋友，我想要儘量支持她可以永遠充滿創業理想。」
陳慧玲無言以對，心中暗罵馬明犯賤非要這個時候突襲，現在問題出現了，誰來領投。
正常情況下，大家都心知肚明軟銀在亞洲地區影響力更勝一籌，軟銀有意領投權無可厚非，但此時此刻難道能做出當面騎臉謝景行的操作嗎？
「……上個月阿里巴巴集團董事長前往霓虹與孫先生會面，談話期間提及您，先生對您的評價頗高，此刻我深以為然。」
馬明咬文嚼字微微頓首。
風投是需要積累的行業，人脈、閱歷、知識等等條件天然限制天才人物，謝景行的存在更顯難能可貴。
Grab的B輪融資說穿了不過千萬美元級別項目，在軟銀內部算不得什麼，而且他個人也不怎麼看好。
既然如此，這局他選擇放棄。
——不投，倘若Grab真是優質項目，在它後續成長階段總會主動懇求軟銀投資。
馬明迅速做出判斷：「今天不多打擾了，我會推延行程，明天正式來做盡調。」
「沒想到我們的初次見面是以這種形式，請幫我向孫正義先生轉達，我非常期待在東南亞跟他會面。」謝景行遺憾搖搖頭。
馬明低下頭壓住心中情緒：「一定！」
他沒資格代替孫先生回懟放狠話，也許今天的出場方式有些隨意了，應該表現得謙虛些。
馬明暗暗在心裡做著總結告辭離去，全程站在門口難以自持的前台小姑娘眼眶泛紅。
陳慧玲對待謝景行有多麼春風化雨，對待下屬員工就有多麼雷霆萬鈞。
「炳耀的家族是霓虹大部分車企在東南亞地區的總經銷商，跟霓虹資本比較熟悉。」
「霓虹風投機構近幾年剛剛起步，他們在東南亞投資非常抱團，所到之處蝗蟲過境。」
兩句話同時傳進耳朵里，前台小姑娘回過神小心翼翼看向陳慧玲，收到許可眼神示意，連忙關上門快步離開。
「其實軟銀對我們的投資意願不高。」
陳慧玲意興闌珊，不是所有人都想拿軟銀的錢。
謝景行自嘲道：「你這樣說顯得我詆毀同行很尷尬。」
「共識而已，別忘了我之前在麥肯錫工作，霓虹風投黑幫在東南亞很有名氣。」陳慧玲悶悶的說道。
謝景行不置可否：「喝酒去吧。」
如果說中國風投行業不完善，那麼霓虹風投行業就是只有一個孫正義，和他的軟銀資本帝國。
風格以激進著稱，踩中網際網路時代紅利遍布全世界；同樣正因激進強勢，導致他們的併購業務如同一坨屎，比如阿里收購雅虎。
但顯然這沒能讓其長記性，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貨色，憑藉一張名片就可以給創始人上滿壓力。
近幾年霓虹資本將目光投向東南亞，跟著教父孫正義抱團投資，往往初創企業股東名單里有一家日資風投機構。
只需要經過兩三輪融資，這家初創企業就會被日資侵蝕，跟猶太財團一個德行無孔不入。
謝景行上輩子畢業回國掌控太禾時，由於國內風投熱度降低東南亞市場崛起，沒少跟日資同行打交道，占過便宜也吃過虧。
這輩子想掌控東南亞網際網路行業，更不可能和氣生財，先比劃比劃再說。
初次見面勝一個小局，Grab下輪融資領投權，軟銀想進來得出點血才行。
…………
Smoke and Mirrors。
一家位於新加坡國立美術館附近的餐吧，露天餐位能看到市中心全貌，夜晚燈火璀璨五光十色浮華都市景色盡入眼底。
微風吹拂，兩杯雞尾酒下肚，伴著音樂陳惠玲輕輕哼唱：「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
「曾經有個朋友跟我講，在新加坡孫燕姿是最大牌的明星。」謝景行湊趣說道。
陳慧玲狀態慵懶拉長音調嗯了一聲：「林俊傑也不差啦。」
「如果林俊傑的演唱會門票和孫燕姿的演唱會門票擺在面前，你選誰？」謝景行雙手插進口袋裡。
陳慧玲瞬間雙眼發亮：「你可別從口袋裡掏出兩張演唱會門票。」
「你以為我是機器貓嗎？」
謝景行不滿吐槽道，林俊傑今年沒開演唱會，孫燕姿下個月有一場，正好B輪融資結束可以去看。
陳慧玲臉蛋黑里透紅，幾乎脫口而出一句這算正式邀約嗎，話到嘴邊繞了個圈被酒水沖回肚子裡。
「女士，您的新加坡司令。」
一位油頭粉面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帥氣青年適時送上一杯橙紅色雞尾酒，並沒有急著走開，站在桌邊不緊不慢說道：「先生、女士你們好，我是新入職的調酒師，你們的反饋對我很有幫助。」
「很棒，幾種水果味道平衡的特別好。」
新加坡司令要用到多款基酒費時又費力，屬於調酒師不喜歡的類型，陳慧玲慷慨送上稱讚。
「這位先生要嘗嘗嗎？」
調酒師從托盤裡拿出根吸管遞出，陳慧玲臉蛋愈發紅潤，謝景行輕描淡寫道：「你這杯酒是不是只過濾了一次？」
「當然，過濾兩次會影響酒水錶層泡沫的密實口感。」調酒師非常專業。
謝景行笑了笑：「我對泡沫過敏。」
「？」
調酒師無言以對，心想大哥你還不如說對蛋清過敏更有說服力。
儘管新加坡司令這款酒的泡沫不是用蛋清打出來的，但貌似也不會有人對泡沫過敏，陳慧玲不自覺低頭撩了下耳邊碎發掩飾情緒。
「真的，我給你們演示一下。」
謝景行乾脆端起她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大口，接著偏過頭嘩的一聲噴了調酒師滿身酒水。
「喝了就吐，真不好意思。」他真誠解釋道。
陳慧玲沒來得及阻攔，神情看看謝景行，再看看嘴角抽搐的調酒師，只好趕緊掏錢包：「對不起，我們賠償您的損失。」
「附近有商場，我帶他去買套衣服，你等我十分鐘，馬上回來。」
謝景行擦乾淨嘴角徑直站起身，調酒師跟著他轉身去買衣服。
直到二人身影消失在視野里陳慧玲才回過神，喝泡沫過敏，那豈不是不能喝啤酒？
她傻愣愣望著面前沾著紅色唇印的酒杯，抬起手掌用力拍了下腦門，今天可真是大起大落的一天。
…………
「骨碌碌。」
兩瓶啤酒從街頭零售櫃裡掉落，調酒師脫掉外穿馬甲搭在肩膀上，解開襯衫衣袖擼到手肘，瀟灑地打開啤酒灌了一口：「我在給你製造機會。」
「我們是朋友。」謝景行聳聳肩膀。
調酒師嬉皮笑臉道：「她要是皮膚白點，胸脯鼓點，屁股俏點，屁股……」
「嘭。」
謝景行架起洛杉磯之肘，調酒師整個人身體猛地將零售櫃撞得晃動，他雙手舉過頭頂做投降狀：「開個玩笑，別生氣。」
「你有妹妹嗎？」
謝景行打開啤酒小口喝著，邁動腳步往前走去。
調酒師不假思索說道：「不瞞您說，我來新加坡之前剛給我爸媽打電話讓他們趕緊給我生個妹妹，或者領養一個好好培養感情基礎，您等個十年八年就能用，實在著急三年五年也行。」
「記得我們上次接觸時，你不是這幅德行。」
謝景行幽幽說道：「程森，裝傻只會讓我更瞧不起你。」
「我真心慶幸您能想起我。」
程森，在中東借公益基金會，運作轉移資產渠道生意的小鬼，爛泥坑裡打滾的白手套。
去年第一個找上門，被謝景行帶上茅山暴打十幾分鐘，表演了出捉小鬼戲碼，從那以後再無不怕死的找上門。
今天早晨收到謝景行消息，當即孤身一人從杜拜來到新加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