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滴滴併購快的
第157章 滴滴併購快的
隆達，藏語中隆是風，達是口，寫有真言經咒的隆達紙會將人們的祈禱借風說給神佛聽。
謝景行清楚記得自駕318第一站，海拔四千多米的折多山頂，那位本地商販兜售隆達紙的銷售話術。
在進藏之前，滴滴面臨管理層與投資人互相不信任的生死危機，他說服自身低頭退讓。
於是在今天，『隆達』出自他口中的意義，是那段並肩跋涉萬里的苦難行軍。
同樣是管理層與投資人之間的信任危機，換來了程維的低頭退讓，兩人一人一次捨命陪君子，非常合理。
「你們還要談嗎？」謝景行語氣輕快笑容得意。
劉熾平神色略有茫然：「你們仨加起來掌握多少投票權？」
「75%。」柳青幽幽說道。
朱嘯虎心態炸裂默默無言，劉熾平風塵僕僕趕來京城表明態度，試圖讓謝景行縮減持股比例，從事實上杜絕他倒向優步中國可能給滴滴造成的重大影響。
這樣做是避免考驗人性，結果謝景行反手將軍考驗人心。
程維和柳青還真就照單全收吃了他這套，沒有事實依據的玩起了毫無約束力的君子遊戲。
最扯淡的是仨人加起來最少掌握滴滴75%投票權，換而言之，就算其他所有投資方聯合其他所有管理層反對都是無效，除非散夥不過了。
談？這還談個毛，真真是作死，程維和柳青憑什麼無條件信任謝景行不會關鍵時刻倒戈背刺？
朱嘯虎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劉熾平隱約有所領悟，但無意加以干涉。
騰訊眾多技術部門口口相傳的經驗——當你看到一段有BUG的代碼在正常運行，那就不要嘗試修改BUG，也許程序得以正常運行的核心正是BUG。
人心比BUG複雜的多，只要謝景行、程維、柳青能維持穩定鐵三角帶著滴滴往前沖打敗優步中國，無論是基於信任還是其他什麼，都無所謂。
「怎麼跟快的談？」朱嘯虎不甘心的拋出問題。
謝景行早有準備：「我們先單獨跟呂傳偉談談。」
「阿里的態度非常重要，他們有他們的戰略需求。」朱嘯虎強調道。
謝景行看向劉熾平：「我們有考慮到這點，現在他們最大的戰略需求是時間。」
「怎麼說？」劉熾平眉頭微皺。
謝景行眨眨眼睛沒說話，朱嘯虎膩歪的隨口找了個託詞，轉身走出臥室關上門。
滴滴和快的兩者背後純財務投資方，與作為戰略投資方的騰訊、阿里訴求不同，他們本質上不是特別在意網約車行業姓謝還是姓柳。
完全是擔心影響未來退出盈利才想制衡謝景行。
騰訊和阿里的核心考量則是行動支付埠，比如併購之後只是簡簡單單在支付頁面默認優先選擇微信支付，把支付寶支付選項折迭隱藏一下，就夠阿里蛋疼的。
有關戰略布局，阿里很難輕鬆就範，在謝景行隨時可能出走跑路的情況下同意併購。
酒店套房客廳里，朱嘯虎心中暗暗想著，邊有一搭沒一搭跟呂傳偉東拉西扯套話。
「聽說騰訊前幾天成立了首家網際網路銀行。」
臥室內謝景行刻意放緩語速，話鋒一轉問道：「微信支付現在日均交易量應該過500萬單了吧？」
「比我們的預期好很多。」劉熾平偏頭看向柳青以示讚許。
截止目前滴滴用戶量破億，單日最高訂單量破千萬，日均維持在850萬單左右，支撐微信支付70%業務量。
從這個角度看，滴滴已經不是可以任由投資方輕鬆擺布的初創企業了，他們有理由尊重以程維為首的管理團隊做出任何決策。
謝景行停頓幾秒繼續說道：「網約車行業市場規模基本達到短期上限，下一波快速增長要等到4G網絡普及，和優步打起來算是爭奪存量市場。」
「差不多，幾個月時間燒掉20多億，能快速發開的市場全部覆蓋到位，剩下的需要慢慢磨。」劉熾平表示贊同。
「那麼在這樣暫時趨於穩定的存量市場裡燒錢，且擁有日均近千萬單交易業務的平台。」
謝景行捋順思路最終問道：「伱們行動支付事業部沒打算做點什麼嗎？」
「再換位思考，阿里看到你們成立首家網際網路銀行，又擁有穩定的千萬級行動支付埠，他們會不會想做些什麼？」
他搶先自顧自給出回答：「阿里必然也會儘快上馬網際網路銀行項目，在年前支付寶就已經上線一款名為『花唄』消費貸款業務。」
謝景行說了很多說的很委婉，可依然令劉熾平精神驟然繃緊。
『虛擬信用卡』，阿里上線花唄之後，騰訊就在籌備研發『虛擬信用卡』項目。
功能與信用卡相同，不僅能消費貸款，還可以貸現金。
產品邏輯卻與信用卡截然不同，信用卡受金融系統風控監管，國家層面制定行業標準規則，傳統銀行頂多小有冗餘調整細則。
『虛擬信用卡』相對而言監管更寬鬆，甚至稱不上有監管，屬於民營企業經營業務範疇，風控監管由企業自身決定。
更進一步，相較於電商等線上支付，交易頻率超高的網約車這類日常生活線下行動支付，天然具備使用信用卡需求。
滴滴目前獨占網約車市場52%市場份額，快的占比38%，用數據反推可以得出，雙方相加用戶量兩億左右，日均訂單妥妥過千萬。
這意味一個非常可觀的『虛擬信用卡』流量切入埠擺在眼前，基於此騰訊蠢蠢欲動，阿里也沒閒著。
暫且拋開他們跟國家監管鬥智鬥勇，僅從市場端看，快的被滴滴打的市場占比萎靡相差十多個點。
隨著強敵優步中國入局，給它一段時間度過發育適應期，開啟高強度競爭，連滴滴都打不過的快的市場份額會越來越少。
阿里但凡不想眼睜睜看著騰訊整出個比『花唄』還生猛的『虛擬信用卡』，藉助網約車行業野蠻拓張，就必須想點辦法。
反正優步中國不可能陪阿里玩這種作死的花活，除了和滴滴併購之外沒什麼更好選擇。
「時間，越往後拖快的越弱，阿里可以不在意網約車這個線下行動支付埠，但一定不想看到你們獨占線下支付埠拓展衍生金融業務。」謝景行最後總結道。
劉熾平沉思片刻：「那就這樣吧，儘快跟快的談，談不妥另說。」
「你們不要在場，讓柳青跟呂傳偉談。」謝景行沒有客氣開始趕人。
劉熾平不置可否，心情複雜走出臥室，直接帶著朱嘯虎先行告辭。
過了幾分鐘，謝景行和柳青來到客廳，呂傳偉正在玩魔方，雙手翻動不斷擰來擰去難掩躁動。
三人各自落座，謝景行居中間長條沙發，柳青和呂傳偉相對而坐兩邊單人沙發，中間隔著茶几。
呂傳偉隨手將魔方扔到一邊，心中明白這是終極談判，談不攏一拍兩散即刻開戰。
「我們兩家合併吧，你拿錢退出。」
柳青言語簡練生硬，一點不像有著十幾年投行履歷。
呂傳偉啞然，看向謝景行笑容輕佻說：「太沒誠意了。」
「優步他們跟百度戰略合作是全方位的，百度地圖、百度錢包，軟體分發，這些都需要時間對接。」
柳青不以為忤解釋道：「我們這邊合併浪費的每一秒鐘都是貽誤戰機，此時此刻，程總在公司開戰前動員會議。」
「所以你們內部對併購被曝光的政策風險預期如何？」
呂傳偉還算給面子，用商業反壟斷當藉口拐著彎問。
「優步想拖延時間而已，我們的想法是不能讓它如願，所以你今天點頭，明天早上我們就主動向商業部報備，有可能涉及的商業反壟斷政策風險大家齊心協力解決。」
柳青開誠布公挑明話頭：「還有謝總的事，我們這邊投資人提議讓謝總讓渡股權，我和程總沒答應。」
「讓渡股權也需要時間，而且我們信任謝總，就這麼簡單。」
呂傳偉愣了愣，沒想到滴滴上下如此極端，不管不顧只想乾死優步。
就算他們內部不考慮謝景行是否值得信任，也得做做樣子安撫一下併購方快的這邊吧？
「你可以現在跟投資方溝通一下，能接受就併購，不接受到此為止。」柳青步步緊逼。
呂傳偉一時無語，盯著她上下打量，目光又掃向謝景行：「投資人始終尊重我們創始團隊的想法。」
「你怎麼想？」柳青再次逼問。
呂傳偉臉色轉冷：「我感覺不到你們有誠意。」
「誠意不在嘴上，百分百換股併購，給你和你的團隊45%股權。」柳青徑直開出價碼。
滴滴與快的合併是併購業務中的『合併收購』，主要交易方式大致有現金支付、換股支付、換股+現金+債券等等混合支付。
單說百分百換股併購模式，相當於滴滴和快的合夥註冊一家新公司，滴滴方持有新公司55%股權，快的方持有45%股權。
前者目前投後估值35億美元左右，掌握52%市場份額。
後者掌握38%市場份額，前不久剛剛完成一輪由美元基金老虎基金領投阿里巴巴跟投的4億美元融資，投後整體估值25億美元左右。
合併後新公司整體估值閉著眼睛要個80億美元估值，大把投資方搶著進。
按照這個比例計算快的是占便宜的，呂傳偉思索著說：「百分百換股我們會被套牢，還有合併後的管理模式怎麼解決？」
「優步進來最少有10億美元現金燒補貼，我們帳面資金沒法動，這點你應該能理解，你要是想套現併購之後我幫你找投資方接盤。」
柳青緩了口氣：「其次，老話說天無二日國無二君，合併後必須得有人當一家之主有人屈尊打輔助。」
「你想留下來的話，我的職位讓給你。」
呂傳偉默然，設身處地想想，程維絕不會當老二，難道他就會了？
也就是說，儘管柳青表現得情真意切無比坦誠，但既想讓他滾蛋又不想加錢。
既然一上來就開出45%股權的價碼，最起碼再加一口價不過分吧……
「呂總，讓你接手新公司，能打過優步嗎？」謝景行忽然出聲問道。
呂傳偉笑了笑反問：「謝總您有把握？」
「有。」
謝景行只回了一個字，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建群，將小馬哥、馬老師，朱嘯虎等投資方拉進群聊。
他站起身伸出手：「我們會打死優步，戰爭明天開始。」
45%股份，一分都不加，從明天起快的也處於滴滴的槍火覆蓋範圍內，屆時將再無合併機會。
「老呂，合併吧，我們一起打優步！」柳青嗓音帶著尖銳。
呂傳偉緩緩站起身，泛著血絲的眼睛看著謝景行，嘴角扯出笑容：「我這時候是不是該說I do？」
…………
當晚深夜，快的創始團隊與委託併購團隊趕赴京城，與滴滴併購團隊在酒店套房見面。
酒店一整層都包下來了，呂傳偉和柳青分別呆在談判套房隔壁的兩間房間。
爭論，無休止的爭論拉扯，兩方併購團隊負責人不斷進入，帶著僱主最新指令重新加入談判。
「百億補貼將常態化，無論快的還是優步，滴滴不懼怕任何對手。看昨天的新聞了嗎，謝總送給卡蘭尼克一隻手錶，他說那是提前支付輸家的安慰獎。」
月落日升，當太陽再次升起，程維面對記者採訪如是說道。
【中國，印度，美國，英國，我們會和優步在全世界所有地區開戰，直到有一方倒下。】
與此同時，謝景行在昨晚組建的微信群里發出一條消息，呂傳偉首個響應比了個大拇指表情，小馬哥發了個笑臉表情。
馬老師深沉的悄悄把微信群名改為『東方不敗』。
「真要這樣打嗎？」
柳青滿臉倦色泡了兩杯咖啡問道。
謝景行收起手機，往她的那杯里扔了塊方糖：「雖然我很不想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但我們需要時間。」
「有商業反壟斷因素，徹底完成併購得下個月中旬。」
柳青喝了口咖啡抿抿嘴：「甜了。」
「我想辦法催一催，應該能爭取到這個月底或下個月初搞定。」謝景行不以為然。
柳青挑了下眉毛：「你怎麼催？」
「商業機密無可奉告。」謝景行小臉一紅。
柳青翻著白眼端起咖啡一飲而盡：「呸，真苦。」
「anyway，如果你真想老草吃嫩牛，多帶點陪嫁我也不是不能考慮。」
「那我得先問問我老公同不同意。」
「……」
謝景行無言以對，結了婚的女人太可啪了。
(本章完)
隆達，藏語中隆是風，達是口，寫有真言經咒的隆達紙會將人們的祈禱借風說給神佛聽。
謝景行清楚記得自駕318第一站，海拔四千多米的折多山頂，那位本地商販兜售隆達紙的銷售話術。
在進藏之前，滴滴面臨管理層與投資人互相不信任的生死危機，他說服自身低頭退讓。
於是在今天，『隆達』出自他口中的意義，是那段並肩跋涉萬里的苦難行軍。
同樣是管理層與投資人之間的信任危機，換來了程維的低頭退讓，兩人一人一次捨命陪君子，非常合理。
「你們還要談嗎？」謝景行語氣輕快笑容得意。
劉熾平神色略有茫然：「你們仨加起來掌握多少投票權？」
「75%。」柳青幽幽說道。
朱嘯虎心態炸裂默默無言，劉熾平風塵僕僕趕來京城表明態度，試圖讓謝景行縮減持股比例，從事實上杜絕他倒向優步中國可能給滴滴造成的重大影響。
這樣做是避免考驗人性，結果謝景行反手將軍考驗人心。
程維和柳青還真就照單全收吃了他這套，沒有事實依據的玩起了毫無約束力的君子遊戲。
最扯淡的是仨人加起來最少掌握滴滴75%投票權，換而言之，就算其他所有投資方聯合其他所有管理層反對都是無效，除非散夥不過了。
談？這還談個毛，真真是作死，程維和柳青憑什麼無條件信任謝景行不會關鍵時刻倒戈背刺？
朱嘯虎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劉熾平隱約有所領悟，但無意加以干涉。
騰訊眾多技術部門口口相傳的經驗——當你看到一段有BUG的代碼在正常運行，那就不要嘗試修改BUG，也許程序得以正常運行的核心正是BUG。
人心比BUG複雜的多，只要謝景行、程維、柳青能維持穩定鐵三角帶著滴滴往前沖打敗優步中國，無論是基於信任還是其他什麼，都無所謂。
「怎麼跟快的談？」朱嘯虎不甘心的拋出問題。
謝景行早有準備：「我們先單獨跟呂傳偉談談。」
「阿里的態度非常重要，他們有他們的戰略需求。」朱嘯虎強調道。
謝景行看向劉熾平：「我們有考慮到這點，現在他們最大的戰略需求是時間。」
「怎麼說？」劉熾平眉頭微皺。
謝景行眨眨眼睛沒說話，朱嘯虎膩歪的隨口找了個託詞，轉身走出臥室關上門。
滴滴和快的兩者背後純財務投資方，與作為戰略投資方的騰訊、阿里訴求不同，他們本質上不是特別在意網約車行業姓謝還是姓柳。
完全是擔心影響未來退出盈利才想制衡謝景行。
騰訊和阿里的核心考量則是行動支付埠，比如併購之後只是簡簡單單在支付頁面默認優先選擇微信支付，把支付寶支付選項折迭隱藏一下，就夠阿里蛋疼的。
有關戰略布局，阿里很難輕鬆就範，在謝景行隨時可能出走跑路的情況下同意併購。
酒店套房客廳里，朱嘯虎心中暗暗想著，邊有一搭沒一搭跟呂傳偉東拉西扯套話。
「聽說騰訊前幾天成立了首家網際網路銀行。」
臥室內謝景行刻意放緩語速，話鋒一轉問道：「微信支付現在日均交易量應該過500萬單了吧？」
「比我們的預期好很多。」劉熾平偏頭看向柳青以示讚許。
截止目前滴滴用戶量破億，單日最高訂單量破千萬，日均維持在850萬單左右，支撐微信支付70%業務量。
從這個角度看，滴滴已經不是可以任由投資方輕鬆擺布的初創企業了，他們有理由尊重以程維為首的管理團隊做出任何決策。
謝景行停頓幾秒繼續說道：「網約車行業市場規模基本達到短期上限，下一波快速增長要等到4G網絡普及，和優步打起來算是爭奪存量市場。」
「差不多，幾個月時間燒掉20多億，能快速發開的市場全部覆蓋到位，剩下的需要慢慢磨。」劉熾平表示贊同。
「那麼在這樣暫時趨於穩定的存量市場裡燒錢，且擁有日均近千萬單交易業務的平台。」
謝景行捋順思路最終問道：「伱們行動支付事業部沒打算做點什麼嗎？」
「再換位思考，阿里看到你們成立首家網際網路銀行，又擁有穩定的千萬級行動支付埠，他們會不會想做些什麼？」
他搶先自顧自給出回答：「阿里必然也會儘快上馬網際網路銀行項目，在年前支付寶就已經上線一款名為『花唄』消費貸款業務。」
謝景行說了很多說的很委婉，可依然令劉熾平精神驟然繃緊。
『虛擬信用卡』，阿里上線花唄之後，騰訊就在籌備研發『虛擬信用卡』項目。
功能與信用卡相同，不僅能消費貸款，還可以貸現金。
產品邏輯卻與信用卡截然不同，信用卡受金融系統風控監管，國家層面制定行業標準規則，傳統銀行頂多小有冗餘調整細則。
『虛擬信用卡』相對而言監管更寬鬆，甚至稱不上有監管，屬於民營企業經營業務範疇，風控監管由企業自身決定。
更進一步，相較於電商等線上支付，交易頻率超高的網約車這類日常生活線下行動支付，天然具備使用信用卡需求。
滴滴目前獨占網約車市場52%市場份額，快的占比38%，用數據反推可以得出，雙方相加用戶量兩億左右，日均訂單妥妥過千萬。
這意味一個非常可觀的『虛擬信用卡』流量切入埠擺在眼前，基於此騰訊蠢蠢欲動，阿里也沒閒著。
暫且拋開他們跟國家監管鬥智鬥勇，僅從市場端看，快的被滴滴打的市場占比萎靡相差十多個點。
隨著強敵優步中國入局，給它一段時間度過發育適應期，開啟高強度競爭，連滴滴都打不過的快的市場份額會越來越少。
阿里但凡不想眼睜睜看著騰訊整出個比『花唄』還生猛的『虛擬信用卡』，藉助網約車行業野蠻拓張，就必須想點辦法。
反正優步中國不可能陪阿里玩這種作死的花活，除了和滴滴併購之外沒什麼更好選擇。
「時間，越往後拖快的越弱，阿里可以不在意網約車這個線下行動支付埠，但一定不想看到你們獨占線下支付埠拓展衍生金融業務。」謝景行最後總結道。
劉熾平沉思片刻：「那就這樣吧，儘快跟快的談，談不妥另說。」
「你們不要在場，讓柳青跟呂傳偉談。」謝景行沒有客氣開始趕人。
劉熾平不置可否，心情複雜走出臥室，直接帶著朱嘯虎先行告辭。
過了幾分鐘，謝景行和柳青來到客廳，呂傳偉正在玩魔方，雙手翻動不斷擰來擰去難掩躁動。
三人各自落座，謝景行居中間長條沙發，柳青和呂傳偉相對而坐兩邊單人沙發，中間隔著茶几。
呂傳偉隨手將魔方扔到一邊，心中明白這是終極談判，談不攏一拍兩散即刻開戰。
「我們兩家合併吧，你拿錢退出。」
柳青言語簡練生硬，一點不像有著十幾年投行履歷。
呂傳偉啞然，看向謝景行笑容輕佻說：「太沒誠意了。」
「優步他們跟百度戰略合作是全方位的，百度地圖、百度錢包，軟體分發，這些都需要時間對接。」
柳青不以為忤解釋道：「我們這邊合併浪費的每一秒鐘都是貽誤戰機，此時此刻，程總在公司開戰前動員會議。」
「所以你們內部對併購被曝光的政策風險預期如何？」
呂傳偉還算給面子，用商業反壟斷當藉口拐著彎問。
「優步想拖延時間而已，我們的想法是不能讓它如願，所以你今天點頭，明天早上我們就主動向商業部報備，有可能涉及的商業反壟斷政策風險大家齊心協力解決。」
柳青開誠布公挑明話頭：「還有謝總的事，我們這邊投資人提議讓謝總讓渡股權，我和程總沒答應。」
「讓渡股權也需要時間，而且我們信任謝總，就這麼簡單。」
呂傳偉愣了愣，沒想到滴滴上下如此極端，不管不顧只想乾死優步。
就算他們內部不考慮謝景行是否值得信任，也得做做樣子安撫一下併購方快的這邊吧？
「你可以現在跟投資方溝通一下，能接受就併購，不接受到此為止。」柳青步步緊逼。
呂傳偉一時無語，盯著她上下打量，目光又掃向謝景行：「投資人始終尊重我們創始團隊的想法。」
「你怎麼想？」柳青再次逼問。
呂傳偉臉色轉冷：「我感覺不到你們有誠意。」
「誠意不在嘴上，百分百換股併購，給你和你的團隊45%股權。」柳青徑直開出價碼。
滴滴與快的合併是併購業務中的『合併收購』，主要交易方式大致有現金支付、換股支付、換股+現金+債券等等混合支付。
單說百分百換股併購模式，相當於滴滴和快的合夥註冊一家新公司，滴滴方持有新公司55%股權，快的方持有45%股權。
前者目前投後估值35億美元左右，掌握52%市場份額。
後者掌握38%市場份額，前不久剛剛完成一輪由美元基金老虎基金領投阿里巴巴跟投的4億美元融資，投後整體估值25億美元左右。
合併後新公司整體估值閉著眼睛要個80億美元估值，大把投資方搶著進。
按照這個比例計算快的是占便宜的，呂傳偉思索著說：「百分百換股我們會被套牢，還有合併後的管理模式怎麼解決？」
「優步進來最少有10億美元現金燒補貼，我們帳面資金沒法動，這點你應該能理解，你要是想套現併購之後我幫你找投資方接盤。」
柳青緩了口氣：「其次，老話說天無二日國無二君，合併後必須得有人當一家之主有人屈尊打輔助。」
「你想留下來的話，我的職位讓給你。」
呂傳偉默然，設身處地想想，程維絕不會當老二，難道他就會了？
也就是說，儘管柳青表現得情真意切無比坦誠，但既想讓他滾蛋又不想加錢。
既然一上來就開出45%股權的價碼，最起碼再加一口價不過分吧……
「呂總，讓你接手新公司，能打過優步嗎？」謝景行忽然出聲問道。
呂傳偉笑了笑反問：「謝總您有把握？」
「有。」
謝景行只回了一個字，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建群，將小馬哥、馬老師，朱嘯虎等投資方拉進群聊。
他站起身伸出手：「我們會打死優步，戰爭明天開始。」
45%股份，一分都不加，從明天起快的也處於滴滴的槍火覆蓋範圍內，屆時將再無合併機會。
「老呂，合併吧，我們一起打優步！」柳青嗓音帶著尖銳。
呂傳偉緩緩站起身，泛著血絲的眼睛看著謝景行，嘴角扯出笑容：「我這時候是不是該說I do？」
…………
當晚深夜，快的創始團隊與委託併購團隊趕赴京城，與滴滴併購團隊在酒店套房見面。
酒店一整層都包下來了，呂傳偉和柳青分別呆在談判套房隔壁的兩間房間。
爭論，無休止的爭論拉扯，兩方併購團隊負責人不斷進入，帶著僱主最新指令重新加入談判。
「百億補貼將常態化，無論快的還是優步，滴滴不懼怕任何對手。看昨天的新聞了嗎，謝總送給卡蘭尼克一隻手錶，他說那是提前支付輸家的安慰獎。」
月落日升，當太陽再次升起，程維面對記者採訪如是說道。
【中國，印度，美國，英國，我們會和優步在全世界所有地區開戰，直到有一方倒下。】
與此同時，謝景行在昨晚組建的微信群里發出一條消息，呂傳偉首個響應比了個大拇指表情，小馬哥發了個笑臉表情。
馬老師深沉的悄悄把微信群名改為『東方不敗』。
「真要這樣打嗎？」
柳青滿臉倦色泡了兩杯咖啡問道。
謝景行收起手機，往她的那杯里扔了塊方糖：「雖然我很不想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但我們需要時間。」
「有商業反壟斷因素，徹底完成併購得下個月中旬。」
柳青喝了口咖啡抿抿嘴：「甜了。」
「我想辦法催一催，應該能爭取到這個月底或下個月初搞定。」謝景行不以為然。
柳青挑了下眉毛：「你怎麼催？」
「商業機密無可奉告。」謝景行小臉一紅。
柳青翻著白眼端起咖啡一飲而盡：「呸，真苦。」
「anyway，如果你真想老草吃嫩牛，多帶點陪嫁我也不是不能考慮。」
「那我得先問問我老公同不同意。」
「……」
謝景行無言以對，結了婚的女人太可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