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相似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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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著季丞相的名義,我一連寫了好幾道摺子,可皆杳無音信。

  我原本是想,反正所有的事情都是慕辰在背後出謀劃策的,那或許我的摺子慕辰會看到,我的計劃也會邁出去一步。

  可沒成想,那摺子連宮門都進不去。

  守城的侍衛說,陛下病情未好,不宜理政。

  我啞然,如果哈鐸當時選擇這時候南下攻城,別說天域城,天佑守不守得住,都說不準。

  看來,總是需要整出一些大動靜的。

  可想了幾日,我始終沒有好的頭緒。

  季芸說這事兒急不得,現在沈舒怡還處於喪子之痛中,慕辰還需要沈舒怡這把劍,去執行一些事情,所以只能順著她的心思。

  現在,我們要不只能等,要不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我便索性不想了。

  「阿姐,我想出去轉轉。」

  季芸本來是在寫什麼的,聽到我的話後,便停筆抬頭朝我看了過來。

  「叫宋序跟著吧。」

  我放下手中那紅緞絨面的奏摺,湊到了季芸身邊。

  「漠北來人的身份好像還沒查清,宋序忙得很,我可不敢再使喚他了,我怕賽婭到時候放幾隻蒼鷹,從漠北飛過來…」

  話沒說完,一低頭便看到了那信箋之上「朝也思君暮也思君」的話。

  不得不說,季芸的字是寫得極為漂亮的。

  「阿姐,你說我在西疆的時候,你會不會朝也想我,暮也想我啊?」

  我的嘴角已經咧到臉頰有些疼,季芸睨了我一眼,立刻拿胳膊肘頂了頂我。

  「走走走,趕緊出去吧,你可是真煩人。」

  我眉眼彎彎,又衝著季芸齜了個大牙。

  「哈哈哈哈,阿姐,戰場那時候,哈爾可是沒少說想你哦!」

  說完這句話,趕在季芸罵我之前,我一溜煙小跑了出去。

  可當腳步邁出丞相府的時候,我又停了下來,仰頭看向了頭頂溫潤的雲。

  眼底笑意收起,我固執地覺得,只要仰頭,有些情緒就會被自己逼回去。

  但,或許我自己也騙不了自己吧。

  我毫無目的在天佑城中閒逛著,這段日子,沈舒怡無暇顧及修葺之事,街市似乎又回歸了以往的熱鬧。

  當我的目光從人來人往落到眼前時,竟不知不覺走到了祈福樹下。

  那年乞巧節時,慕珩第一次向我表明心意的那棵樹下。

  我抬頭,看著樹上掛著的琳琅滿目的福牌,隨著一條條紅色的綢帶,迎著有些漸涼的秋風擺動,發出「噠噠」的聲響。

  心便也跟著思緒翻飛起來。

  那年,慕珩說,玲瓏篩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阿珩,那現在,我這入骨的相思你又可否會知道?」

  當一股落寞的情緒浮上心頭,我突然好想,好想看看慕珩當年掛上去的那塊牌子上,到底寫的是什麼。

  他生得高,便掛得也高。我幾次墊腳,甚至嘗試輕輕跳起來,卻最終連那牌子的一角都沒有摸到。

  就在我試圖要勸說自己扼殺這好奇心的時候,我看到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從我的頭頂伸了過去,解下了繫著那福牌的綢帶。

  「姑娘可想取的是這個?」

  當低沉的聲音響起,幾乎是同一瞬地,我轉身看了過去。

  眼前之人左臉帶著金色的面具,穿著一身絳紫色的束身掛袍,是漠北的服飾。

  他的頭髮高束在腦後,陽光之下泛著淡淡的金色,整個人給人一種高貴儒雅的感覺。

  即便只是露出了半張臉,即便那露出的半張臉上,仍能看到斑駁的青灰疤痕印記,但不影響他的骨相是美的。

  疤痕之下,面具之後的面容,應是極為俊俏的。

  「姑娘?」

  他輕輕喚了我一聲,讓我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便訕訕一笑。

  「抱歉。」

  我從面前之人手中接過了福牌。

  其實,我是從不會這樣去打量別人的,尤其還是一位男子。


  只不過,在剛剛轉身的瞬間,那一瞬的恍惚,我以為看到了慕珩。

  就像此刻還未平復的心跳,我忍不住又看向了面前的人。

  身形輪廓真的很像,可慕珩不會有這一頭的金棕發色,聲音也不似這般渾厚低沉,更不會穿著漠北的服飾。

  不知怎地,一股失落之感無緣由地溢滿了我的整個胸腔。

  「姑娘,你真的沒事?你的臉色很不好。」

  或許是我的臉色真的很不好。

  這短暫的失而復得,又得而復失的感覺讓我的情緒險些面臨失控,便也沒有在意為何眼前這漠北人會如此關心自己。

  「無礙,只是有些想念夫君了。」

  我覺得我應該是沒有看錯的,眼前之人似乎有一瞬間的愣怔,我明顯感覺到了他身體那一閃而過的緊繃。

  可當我再看向他時,卻依然眉目如常。

  「不知姑娘夫君可是這天佑人?」

  我蹙眉。

  「呃,姑娘別介意,在下的意思是看姑娘這打扮不似中原之人,若姑娘覺得冒犯,當在下沒說便是。」

  即便穿了天佑的衣裙,但我的髮飾卻更隨西疆。

  我其實是沒有責怪之意的,也許是因為他此刻舉手投足之間與慕珩的幾分相似,讓我並不排斥與他的接觸。

  「他的確是天佑人,只不過他已經不在了。」

  說完,我又朝著眼前人揮了揮手中的福牌。

  「我想拿這塊福牌,是因為,這是他寫的。」

  他似乎很震驚,因為我看到了他眼眸的震顫。

  換作常人,如果只是聽到對方至親亡故之事,或許更多的是詫異和無所適從,因為觸及他人之痛。

  可面前人流露的情緒,似乎是帶著不可思議,又有些無可奈何,更多的竟讓我覺得是一種自責。

  是我看錯了麼?

  「斯人已故,想必姑娘的夫君也是希望姑娘可再覓得良人而歸的吧。」

  我總覺得,只要我盯著他的眼睛看得久一些,就會覺得他那一雙眼睛也像極了慕珩…

  我想我一定是魔怔了,便立刻收回了視線,轉身看向了河對岸。

  「也許吧,其實這所謂的身份,不過是我自詡的。曾經他在這兒與我說,喜歡我是他的事,與我無關,可喜歡終究和嫁娶不同。」

  「他其實是身份尊貴的人,稱他為夫君,或許也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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