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魃
那張臉看著我撇嘴一笑道：「你以為自己是他的輪迴轉世，就相當於他了？菅天陽，我只能說你太天真了！自然子的厲害之處，又豈是你能了解的？當初我從他的身體裡分離出來，化身為魃，所到之處，無數亡魂跟從我，終於將自然子的神識打散。我雖然滅掉了自然子，自己也是受傷極重，那位竟然趁機派了老君到人間來，要煉化我的魂魄！還好我見機得早，一路逃到了關外，藏到了雪峰嶺上，雖然逃走了一劫，但是魂魄受損嚴重，用了幾百年這才恢復了十之一二！
「至於我給你說的所謂鏡花，用淺顯一點的話說就是，你眼前看到的世界，未必是真實的世界！也許只是真實世界的一個投影！以你現在的修為，當然無法明白！不過，你也沒有機會明白了！只要我進入他的身體，那自然子就永遠無法再復活，你的魂魄也將不復存在，我也將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
說到這裡時，他的臉上一片激憤，眼睛裡是濃濃的恨意。
「菅天陽，你可知道，當時老君找到我時，竟然說我殺戮太多，有違天道！你說可笑不可笑？我本來是受天道感應出現的，那位一向都以天道為天地之間的準則，利用天道欺騙了我！先是借我的手除掉了自然子，又想把我除掉，永絕後患！我怎麼會讓他順心遂意？我知道自然子想要復活，就一定會找齊八塊山神令，因為那是他的本命玉，他在其中留下了自己復活的法門！所以我便在雪峰山等著自然子將自己的身體送到這裡來！只要我進入他的身體，就算是天上那位也拿我沒有辦法！」
那張臉的雙眼緊緊盯著我，就好像看著一塊香餑餑一樣，接著對我道：「那位以為我一直在自然子的身體裡，從來不曾見過外面的世界，便把我當成了傻子！他又怎麼知道，我既然和自然子是一體兩魂，當然也同樣擁有自然子的能力閱歷，否則又怎麼能打敗自然子？我知道自己只是他用來對付自然子的籌碼而已，兔死狗烹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所以在打散自然子的時候，我還給他留了一絲生機！自然子被封進棺材裡時，卻是把自己最後殘留的一絲神識打進了焚桑木之中，那絲神識，也就是你菅天陽，便是他復活的關鍵！數百年前，你們菅家先祖打開山神墓，取出焚桑木，自然子的那絲神識便也進入了輪迴，到現在已經是九生九世了！」
他說的這話話和我先前了解的信息結合起來，相互印證，我知道這個暗雖然和自然子是一體兩魂，也就相當於人性中的善惡兩面，卻並不是真的對自然子的事完全知道。
比如說，他並不知道我真正的來歷，像其他人一樣，也認為我是自然子的輪迴轉世。
可是不管怎麼說，只要他奪走自然子的身體，我也會被他吞噬，除非我能將他擊退。
我偷偷試了一下，發現自己還是只有手腳和頭部能做極輕微的動作，無法控制身體的其他部位，便希望能儘量多拖一些時間，那樣也許我便能完全控制這副身體了。
我注意到自己的帆布袋也在身上，只有我能動，便可以用燎天劍和落星鋤來對付他！
「你說自己是暗，那你應該是死氣的化身吧？生氣和你不應該是相剋的？那你為什麼還要薩滿奪走了那些教徒的生氣？」
我看了一眼旁邊的薩滿，發現她的身體此時已經完全變形了，身體變得極其肥碩，看起來就好像一個青色的大球，正在緩緩向我們移動過來，忙問暗。
「我雖然是死氣的化身，但是自然子的這副身體，卻是生氣所化！你現在之所以不能動彈，正是因為當初他被我將所有的生氣都逼出了身體，化為千萬道散入大小山丘。只要我將那些生氣輸入他的身體，這副身體便可以恢復了！這正是他復活的手段！只是，在這之前，我卻是先要將你的魂魄吞噬了！」
我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弄巧成拙，提醒了暗，他說完以後，那張臉便向我的臉貼了過來，張嘴輕輕一吸。
我只覺得自己就好像被人用力扯了一下一樣，一下便從身體裡飛了出來。
此時的我，像面前的暗一樣，變成了一縷煙，一離開身體便迅速和暗融合到了一起。
我的魂魄所化的那縷煙是紫金色的，在和他融合到一起以後，卻是變成了灰色。
但是在那團灰色之中，卻是有一小團五光十色的極小氣團，我知道那正是我的命氣。
「天陽！」
「菅天陽」
「師叔，菅天陽的魂魄被那東西給拘了出來，要被那東西給吞噬了，你快救他！」
風陵子焦急地衝風塵子道，拿出黑印來，手一甩，黑印便向我和暗飛了過來，同時舉起了自己的那塊鏽斑銅鏡。
黑印飛到空中，瞬間便化為了一個一丈大小的印影，向我和暗融合在一起的這團煙印了下來，而銅鏡上卻是放射出一道刺眼的金光，直接射在了我們的魂魄之上。
我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好像被千萬枝弩箭射中一樣，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慘叫，暗也和我同樣發出慘叫聲，他的臉再次浮現，看向風陵子叫道：「這面銅鏡是誰給你的？」
風陵子怎麼會回答他的話？冷哼一聲，手一揮，天空中的印影便下壓了過來。
我雖然知道風陵子是茅山道派最年輕的天師，可是見過她幾次出手，卻感覺她有些名不符其實，也許是因為和我一樣太過年輕，雖然道術極高，在實戰中卻無法發揮出來。
可是今天她手裡的銅鏡和黑印與以前相比，卻是有天差之別，似乎比燎天劍和落星鋤也不遑多讓。
我有一種感覺，只要那道印影落在我和暗的魂魄之上，我們兩個便會一起被打散！
暗抬頭看了一下那道印影，臉色大變，沖薩滿叫道：「你還等什麼？快點將生氣送入那副身體之中！」
薩滿不敢怠慢，答應一聲，像球一樣滾到了祭壇前，化為樹枝的雙手緊緊將自然子的身體纏了起來，身上的青光源源不斷地向那副身體裡輸了進去。
隨即那副身體便木然地坐了起來，機械地看向我和暗，雙眼無神，動作僵硬，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副木雕一樣。
暗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一片喜色，然後我便感覺他裹挾著我向那副身體飛去，想要進入其中。
我知道，只要自然子的身體被暗奪去，那就沒有人能阻止他了，只好忍著萬箭穿身的痛苦，衝風陵子叫道：「快點，不要讓他進入我的身體！」
風陵子點了點頭，雙眼裡閃過一絲金光，此時的她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連身體也似乎挺拔了一些，雙手一壓，空中的印影便落在了我的魂魄之上。
「死，又有何可怕？」我輕聲道，並不是說給他聽的，而是說給自己聽的。
眼看我們兩個融合在一起的那道煙就要被印影壓散了，我卻聽到風陵子一聲慘叫，她身邊的風塵子一掌拍在了她的後心上，風陵子嘴裡吐出了一口鮮血，大聲叫道：「師叔，你為什麼要阻止我？」
風塵子臉色極其難看，一言不發，手向空中一招，銅鏡和黑印便飛回到了他的手裡，壓在我和暗身上的那道印影也消失了。
「哈哈！」
暗一聲狂笑，帶著我一下便鑽進了自然子的身體，得意至極。
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自然子臉上的黃金面具融化了，直接滲入了他的身體裡，他的臉也露了出來。
不對，那不是自然子的臉，是我的臉！
也就是說，這副身體並不是自然子的屍體，而是我的！
我看到了這一幕，暗顯然同樣看到了。
「怎麼會這樣？你的身體不是已經被送到陰間去了嗎……」
暗的嘴裡發出了一聲悲叫，然後我便感覺自己的身體生暖，魂魄已經回到了身體裡，而在我的身體內部，卻是多了兩個身影，一個是一身紫袍的自然子，一個是一身華服的暗。
他們兩個就那麼對視著，除了身上的衣服不同，面容表情眼神都一模一樣，就好像鏡里鏡外的同一個人。
「哈哈，我明白了，原來，你做出這一切，都是為了算計我，並不是為了自己復活！」
暗盯著自然子看了半晌，突然做出一副恍然的樣子，仰天狂笑道。
自然子卻是微微搖頭嘆息道：「不，你不明白！你哪裡都好，只有一點不好，太自以為是了！我做下的這一切，並不是為了針對你！因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兩個本是一體，我又怎麼會害自己？一直以來，你都把我當成敵人，認為我們兩個是有你無我的關係，你又怎麼明白，我們兩人一正一暗，一個主管生氣，一個主管死氣，相輔相依，一毀俱毀，一榮俱榮？」
哪裡都好？
「至於我給你說的所謂鏡花，用淺顯一點的話說就是，你眼前看到的世界，未必是真實的世界！也許只是真實世界的一個投影！以你現在的修為，當然無法明白！不過，你也沒有機會明白了！只要我進入他的身體，那自然子就永遠無法再復活，你的魂魄也將不復存在，我也將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
說到這裡時，他的臉上一片激憤，眼睛裡是濃濃的恨意。
「菅天陽，你可知道，當時老君找到我時，竟然說我殺戮太多，有違天道！你說可笑不可笑？我本來是受天道感應出現的，那位一向都以天道為天地之間的準則，利用天道欺騙了我！先是借我的手除掉了自然子，又想把我除掉，永絕後患！我怎麼會讓他順心遂意？我知道自然子想要復活，就一定會找齊八塊山神令，因為那是他的本命玉，他在其中留下了自己復活的法門！所以我便在雪峰山等著自然子將自己的身體送到這裡來！只要我進入他的身體，就算是天上那位也拿我沒有辦法！」
那張臉的雙眼緊緊盯著我，就好像看著一塊香餑餑一樣，接著對我道：「那位以為我一直在自然子的身體裡，從來不曾見過外面的世界，便把我當成了傻子！他又怎麼知道，我既然和自然子是一體兩魂，當然也同樣擁有自然子的能力閱歷，否則又怎麼能打敗自然子？我知道自己只是他用來對付自然子的籌碼而已，兔死狗烹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所以在打散自然子的時候，我還給他留了一絲生機！自然子被封進棺材裡時，卻是把自己最後殘留的一絲神識打進了焚桑木之中，那絲神識，也就是你菅天陽，便是他復活的關鍵！數百年前，你們菅家先祖打開山神墓，取出焚桑木，自然子的那絲神識便也進入了輪迴，到現在已經是九生九世了！」
他說的這話話和我先前了解的信息結合起來，相互印證，我知道這個暗雖然和自然子是一體兩魂，也就相當於人性中的善惡兩面，卻並不是真的對自然子的事完全知道。
比如說，他並不知道我真正的來歷，像其他人一樣，也認為我是自然子的輪迴轉世。
可是不管怎麼說，只要他奪走自然子的身體，我也會被他吞噬，除非我能將他擊退。
我偷偷試了一下，發現自己還是只有手腳和頭部能做極輕微的動作，無法控制身體的其他部位，便希望能儘量多拖一些時間，那樣也許我便能完全控制這副身體了。
我注意到自己的帆布袋也在身上，只有我能動，便可以用燎天劍和落星鋤來對付他！
「你說自己是暗，那你應該是死氣的化身吧？生氣和你不應該是相剋的？那你為什麼還要薩滿奪走了那些教徒的生氣？」
我看了一眼旁邊的薩滿，發現她的身體此時已經完全變形了，身體變得極其肥碩，看起來就好像一個青色的大球，正在緩緩向我們移動過來，忙問暗。
「我雖然是死氣的化身，但是自然子的這副身體，卻是生氣所化！你現在之所以不能動彈，正是因為當初他被我將所有的生氣都逼出了身體，化為千萬道散入大小山丘。只要我將那些生氣輸入他的身體，這副身體便可以恢復了！這正是他復活的手段！只是，在這之前，我卻是先要將你的魂魄吞噬了！」
我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弄巧成拙，提醒了暗，他說完以後，那張臉便向我的臉貼了過來，張嘴輕輕一吸。
我只覺得自己就好像被人用力扯了一下一樣，一下便從身體裡飛了出來。
此時的我，像面前的暗一樣，變成了一縷煙，一離開身體便迅速和暗融合到了一起。
我的魂魄所化的那縷煙是紫金色的，在和他融合到一起以後，卻是變成了灰色。
但是在那團灰色之中，卻是有一小團五光十色的極小氣團，我知道那正是我的命氣。
「天陽！」
「菅天陽」
「師叔，菅天陽的魂魄被那東西給拘了出來，要被那東西給吞噬了，你快救他！」
風陵子焦急地衝風塵子道，拿出黑印來，手一甩，黑印便向我和暗飛了過來，同時舉起了自己的那塊鏽斑銅鏡。
黑印飛到空中，瞬間便化為了一個一丈大小的印影，向我和暗融合在一起的這團煙印了下來，而銅鏡上卻是放射出一道刺眼的金光，直接射在了我們的魂魄之上。
我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好像被千萬枝弩箭射中一樣，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慘叫，暗也和我同樣發出慘叫聲，他的臉再次浮現，看向風陵子叫道：「這面銅鏡是誰給你的？」
風陵子怎麼會回答他的話？冷哼一聲，手一揮，天空中的印影便下壓了過來。
我雖然知道風陵子是茅山道派最年輕的天師，可是見過她幾次出手，卻感覺她有些名不符其實，也許是因為和我一樣太過年輕，雖然道術極高，在實戰中卻無法發揮出來。
可是今天她手裡的銅鏡和黑印與以前相比，卻是有天差之別，似乎比燎天劍和落星鋤也不遑多讓。
我有一種感覺，只要那道印影落在我和暗的魂魄之上，我們兩個便會一起被打散！
暗抬頭看了一下那道印影，臉色大變，沖薩滿叫道：「你還等什麼？快點將生氣送入那副身體之中！」
薩滿不敢怠慢，答應一聲，像球一樣滾到了祭壇前，化為樹枝的雙手緊緊將自然子的身體纏了起來，身上的青光源源不斷地向那副身體裡輸了進去。
隨即那副身體便木然地坐了起來，機械地看向我和暗，雙眼無神，動作僵硬，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副木雕一樣。
暗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一片喜色，然後我便感覺他裹挾著我向那副身體飛去，想要進入其中。
我知道，只要自然子的身體被暗奪去，那就沒有人能阻止他了，只好忍著萬箭穿身的痛苦，衝風陵子叫道：「快點，不要讓他進入我的身體！」
風陵子點了點頭，雙眼裡閃過一絲金光，此時的她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連身體也似乎挺拔了一些，雙手一壓，空中的印影便落在了我的魂魄之上。
「死，又有何可怕？」我輕聲道，並不是說給他聽的，而是說給自己聽的。
眼看我們兩個融合在一起的那道煙就要被印影壓散了，我卻聽到風陵子一聲慘叫，她身邊的風塵子一掌拍在了她的後心上，風陵子嘴裡吐出了一口鮮血，大聲叫道：「師叔，你為什麼要阻止我？」
風塵子臉色極其難看，一言不發，手向空中一招，銅鏡和黑印便飛回到了他的手裡，壓在我和暗身上的那道印影也消失了。
「哈哈！」
暗一聲狂笑，帶著我一下便鑽進了自然子的身體，得意至極。
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自然子臉上的黃金面具融化了，直接滲入了他的身體裡，他的臉也露了出來。
不對，那不是自然子的臉，是我的臉！
也就是說，這副身體並不是自然子的屍體，而是我的！
我看到了這一幕，暗顯然同樣看到了。
「怎麼會這樣？你的身體不是已經被送到陰間去了嗎……」
暗的嘴裡發出了一聲悲叫，然後我便感覺自己的身體生暖，魂魄已經回到了身體裡，而在我的身體內部，卻是多了兩個身影，一個是一身紫袍的自然子，一個是一身華服的暗。
他們兩個就那麼對視著，除了身上的衣服不同，面容表情眼神都一模一樣，就好像鏡里鏡外的同一個人。
「哈哈，我明白了，原來，你做出這一切，都是為了算計我，並不是為了自己復活！」
暗盯著自然子看了半晌，突然做出一副恍然的樣子，仰天狂笑道。
自然子卻是微微搖頭嘆息道：「不，你不明白！你哪裡都好，只有一點不好，太自以為是了！我做下的這一切，並不是為了針對你！因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兩個本是一體，我又怎麼會害自己？一直以來，你都把我當成敵人，認為我們兩個是有你無我的關係，你又怎麼明白，我們兩人一正一暗，一個主管生氣，一個主管死氣，相輔相依，一毀俱毀，一榮俱榮？」
哪裡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