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歸途(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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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您今天已經站在這裡一天了,該回去了!」老者來到著宮殿得最上方勸解道。

  「祭司爺爺,我爹娘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位少年看著遠方,眼神中透著一股渴望,老者那些本來準備好的措辭在看到這個孩子的一瞬間有些說不出口。

  少年是他看著長大的,從小時候的牙牙學語到現在繼承整個蠱族,大祭司對待少年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

  「他們……會回來的。」這句話是謊言,少年得父母在他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因為族內的一場叛亂。當時,少年和小原一起被大祭司藏在了地下室中,大祭司緊緊的抱著兩個孩子,直到打鬥聲完全停止了才小心翼翼的出來了。

  至今,那濃烈的血腥氣還瀰漫在鼻尖,少年的父母互相攙扶著才能不倒下,看著自己的兒子,他們露出了一個笑容,還在蹣跚學步的兒子跌跌撞撞的跑進了父母的懷抱,毫不在意自己的臉上蹭上了血跡,兩個人一起坐了下來,輕聲哄睡著自己的孩子。

  「老師,我的孩子就交給你了!」大祭司滄桑的臉上皺著眉看著二人,「不要告訴他真相,讓他成為一位合格的蠱王。」

  說完這句話,兩個人化為點點星光一起消失了。那個時候,身邊的小原對生死還沒有概念,她跑過去抓漫天的星光,對爺爺說:「王和王后變成了星星!」

  從那以後,每當少年問起自己的父母,大祭司就會說:「他們在那場大戰中受了很嚴重的傷,在一個秘密的地方療傷,當你真的成為一位合格的蠱王時,他們就會回來!」

  這個謊一撒就是幾十年,大祭司看出少年眼中的光慢慢消散了下去,「您總是這樣說,可到底怎樣才能成為合格的王?」

  大祭司笑笑,沒有再回答。

  少年坐在屋頂上,看著天邊的太陽一點一點的沉下去,一縷縷炊煙慢慢的升了起來,那裡是人類的村莊。沒錯,從這裡可以看到人界。

  蠱族也隸屬於妖族,但他們的能力太過於強大,被趕往了妖界的邊緣處,美其名曰是看守妖界的入口,其實就是找個理由讓他們走遠點。

  人類中有靈力的少之又少,幾十年都未必能見到一個,所以他們刻意讓人界和妖界的邊緣弱化了下來。

  蠱族是妖族中的異類,不僅是因為他們的能力,還有親近人類的那顆心,他們的族人經常出入人界,和人類交流,從人界帶回來一個小玩意。這些事情在當時,讓所有的妖族都不能理解,妖就是妖,人就是人,不可以打破這種平衡。

  來到妖界邊緣的蠱族沒有了其他妖族人的閒言碎語也落得清閒,而他們驚喜得發現在妖族的入口處就是人界的村莊。總體來說,他們雖然對妖族人對他們的做法不滿,但這樣的結果總體來說,或者對蠱族人來說還算不錯。

  蠱族人親近人類的傳統是從少年的父母的父母那一代開始的,但是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有這個傳統,就連少年父親的老師—大祭司也不是很清楚。每一任的蠱王不僅要治理好自己的族人,還要平衡整族人的能力,每個出生在蠱族的孩子,第一課就是學習如何控制自己身上的蠱毒,只有熟練掌握這一點,才能保證不會傷害到其他物種。

  而第二課就是來到人界,獨自和人類小朋友去交朋友,並且帶回來一樣人界的東西,當然並不是什麼東西都行,這樣東西必須是你的人類朋友出於友誼送給你的。這樣才算真正的通過了這門課。

  在蠱族人看來,人類身上有一種特質,他們善良,勇敢,有強烈的好奇心,有追逐真相得勇氣,還有無堅不摧的毅力,他們希望這樣的精神可以在自己的族群內一代一代傳下去。

  可,只有一個人不這樣認為,就是大祭司。

  每個人幾乎都有從人類孩子那裡得到的東西,有的人是一雙鞋,有的人是一雙筷子,還有的人得到的是一小束頭髮,沒有人知道大祭司是如何看出那些東西是否真的是出於友誼才得到的。

  從那以後,沒有人再問起這件事。

  大祭司不反對其他族人去往人界,不反對他們和人類做朋友,甚至可以自己來測試那友誼之物得虛假。可,他從不對少年說起人界得事,他學習得第一課並不是控制身上的蠱毒,而是如何讓自身的蠱毒更加霸道,他學習的第二課也不是如何去跟人類交朋友,而是使用蠱族的秘法—赤地千里。

  少年也曾經有過疑惑,他不明白那些孩子手中拿著的東西是什麼,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不能去人界,當少年問起的時候,大祭司第一次對他發了火,言語之中滿是對他的失望,手中的那根鞭條一下下的打在少年得身上,一邊打一邊罵他不孝,直到鞭條斷裂了,少年第一次看到大祭司流出來淚水,眼睛裡是他看不懂的情緒。大祭司緊緊的看著少年,鄭重的,一字一句的說道:「王,永遠永遠都不要跟人類扯上關係!」


  然後,讓他跪在祠堂里整整三天,

  之後少年再也沒有問起過,而祭祀對少年得教導更加嚴厲了,少年在這樣的高壓之下一步步的成長起來,那些本屬於王的工作終於重新交給了少年,在王宮中侍奉的蠱族人經常能看見少年房間裡的燈亮了整整一晚上。

  他做的很好,那些事情都處理得很恰當,不管是乾旱災害問題,還是領地的改造問題,蠱族在他得帶領下一步步的逐步壯大。可大祭司總是說,他還不算的上是一個合格的王。

  他認為自己已經做完了自己能夠做的一切,族人也壯大了起來,為什麼還不合格?

  不知道是因為大祭司得嚴格還是沒有父母在身邊的原因,少年整個人都很陰鬱,身上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氣質。在宮內當差得蠱族人中間流傳著一個傳言:這位王從來不會笑,根本比不上上一任得蠱王!

  這句話不知道被誰傳得,只知道到最後說那些傳言的人都消失了,可還是讓少年聽到了。他突然注意到,這些年來大祭司不僅是不讓他靠近人類,也從沒有跟他說過父母的事。直到現在,他一點都不了解他的父母。他們做過什麼事?他們是如何認識的?他們是怎麼治理蠱族的?他們真的還在某個地方療傷嗎?

  少年沒次想起父母的時候都會做一個夢,一個小時候夢。夢中,他被藏在狹小黑暗的空間中,外面是震耳欲聾的喊打喊殺聲。突然,一個死不瞑目得雙眼出現在少年的眼前,被身後的大祭司一把捂住眼睛。最後,少年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他聞到了父母身上的血腥味,可他不在乎,也不害怕,只知道這對男女身上有自己熟悉的溫暖和味道。

  這個夢他做了很多次,每一次醒來臉上都是濕漉漉的,他想要去看看自己的父母,即便他們在養病,自己能遠遠的看一眼也行。當他提出這個要求時,大祭司一口拒絕了。

  「我想知道爹娘的事,祭司爺爺,你可以給我講講嗎?」

  「今日的功課做完了嗎?就說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回去讀書去!」

  「這不是無關緊要的問題,我想了解我的爹娘,這麼多年他們從沒回來看過我一次。您總是說讓我做一個合格的王,可您給我一個榜樣啊!爹把蠱族遷移到了這裡,他安定了所有的族人,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為什麼您總是要瞞著我爹娘的事情,我為什麼不能知道!」這是少年第一次一口氣說出這麼多反駁大祭司得話。

  大祭司緩緩轉過身,安撫了這個少年,帶他來到了一個地下。這裡用昂貴的閃閃發光的鑽石來照亮,四周的牆壁上是顏色明亮的畫。

  「這就是你的父母。」大祭司指著壁畫上的一對男女,少年夢中父母的臉也因為這畫而逐漸清晰了起來,他的手也不由自主的輕輕撫摸著。

  大祭司沿著這幅壁畫,從他父親成為蠱族的王,到和妖王翻臉,幾乎和整個妖族為敵,到蠱族和妖王的大軍對戰,再到蠱王無奈得遷移整個族群,專心治理這一方領地。直接到最後,遇見少年的母親,相愛,結婚,生子。而看到最後一副壁畫這裡,被人用火烤黑了,完全看不出曾經畫的是什麼。

  「孩子,你的父母和我曾經在人類身上嘗到過巨大的失敗,我可以不管其他的族人,可是你不能走你父母的老路,他們拼盡全力才讓你活了下來。」大祭司捏的少年得肩膀好疼,逼迫他看著自己。

  「我爹真的是一個合格的王嗎?」少年問道。

  「你父親很偉大,作為王,他為了族人可以跟妖王決鬥,可以和整個妖族為敵。作為一個男人,一個父親,他也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職責。」

  少年聽著這些有些似懂非懂。

  「一個人在一個位置上,是需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的,不管是否願意,那個位置帶給你的責任是無論如何都必須承擔下來的。」

  「孩子,這份責任落得了你的身上,馬虎不得呀!」

  少年挺起了胸膛,「祭司爺爺,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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