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冬兒(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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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兒悽厲的慘叫引得天后露出了一臉快意的扭曲感,她的身體抖如篩糠,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那傷痕卻又縮了回去,眼睛睜的大大的,竟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出來。她感覺身體裡的某個地上燒起了一團火焰,這火焰越來越大,燒的她身體內得血液都沸騰了!

  之後的事情,冬兒記不太清了,可她記得身體內截然不同的兩種血液不斷的衝撞自己,記得天后震驚的表情,還有那被自己踩在腳下的人慢慢失去了氣息,變成了一個泥捏的小人,沒有一絲的生息。

  此時,天界的天后睜開眼猛地吐出一口血來,她捂著心口,指尖在不停的顫抖,那些擁有自己力量的替身,在她心中留下的恐懼被毫無保留的流入了真正的天后的心裡。從那以後,那個畫面就是天后永遠不能忘卻的夢魘,這就像是多年前,她給冬兒留下了終生不可消除的傷痕一樣。

  等到冬兒慢慢的轉醒過來,她看到了自己的阿娘在看著自己。

  「阿……娘。」冬兒由於很長時間沒有進水,聲音變得嘶啞。

  「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寧小小關心的問著,她記得那一天回到家之後看到冬兒倒在了地上,小白焦急的在她身邊轉來轉去,手腕得血還在流著。她看到阿禾嘴角的血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個發現讓寧小小的心中一震,冬兒的血液特殊,雖然可以修復人類的身體,但是那種霸道至極的力量不是任何人都能撐得下去的。

  「阿禾,阿禾呢!」冬兒緊緊揪著阿娘的袖口問道,她得指尖用力到發白,寧小小看到冬兒這般焦急,就知道自己消失的這一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現在就如當初的自己一般,心中悲傷欲絕。

  「他……」寧小小看了看放門外,冬兒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房門,她以為阿禾就在門外,可她看到的是這個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土丘,冬兒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阿娘,這裡埋的是誰?」冬兒的嘴唇顫抖的問出了聲,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可他不願意相信。

  「冬兒,他只是一個人類,受了那麼嚴重的傷,再加上你身體內血液力量的衝擊,他已經救不回來了!」寧小小儘量委婉的說著,可冬兒還是聽出來了,因為她的突發奇想才害死了阿禾。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會死的!」冬兒雙手去挖那些泥土,她心中滿是絕望,明明自己離那簡單的幸福如此之近,甚至都已經觸摸到她了,可為什麼命運要這麼殘忍,把自己最在意的東西拿走!

  「冬兒!」寧小小衝過來抱住自己的女兒,「不要再繼續下去了,他已經死了,就讓他走的安心些吧!」

  「阿娘!阿娘,我不明白。好不容易覺得自己可以像一個正常的人類那樣生活了,可為什麼到最後還是只有我一個人,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冬兒哭的傷心欲絕,寧小小咽下喉嚨處的苦澀。冬兒一直與這些心思單純的動物為伍,但她的心性早已經在那場黑暗中定了型,她渴望得到人間的那種溫情,但與此同時又厭惡,這讓她產生了極大的矛盾。在她初嘗愛情的滋味,還未曾細細的品味,那人卻已經消失不見,再也不會對著她說話,對著她笑了,那個獨屬於冬兒笑容再也不會有了。

  冬兒哭累了之後就睡著了,即便在夢裡她也緊緊的皺著眉頭,寧小小起身打開了這件屋子的後門,門外站著一位素白衣服的少年,那張臉明明就是阿禾,可他的眼睛卻完好無損,眼睛裡全是淡藍色的光芒,那曾經被他用來綁著眼睛的布卻被用來把頭髮高高的束起。

  「你真的想好了?」寧小小問道。

  「是,我想好了。」

  「不後悔?」

  「不後悔!」

  寧小小沒有再說什麼,阿禾走到冬兒床邊,為她擦去眼角的那一滴淚水,轉身走出了房間。一聲驚雷傳來,銀藍色的閃電從天而降擊中了阿禾,他的身影消失不見,而院落之中恢復了平靜,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一樣。

  「她可能以後再也想不起來你,就算再一次見到你也不會記起你的名字。」

  「沒關係,她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就足夠了。」

  寧小小靜了靜,「冬兒到底做了什麼,值得你為她付出一切?」

  「她,給了我一個活下去的饅頭!」阿禾那雙淡藍色眼睛露出淡淡的笑意。

  在遇到寧小小的那一天,阿禾自認為自己是從沒有痛覺的,即便遭到大伯怎樣的毆打,都不會喊痛,也從不會感覺到痛。他出生的時候,他父母就知道了這一點,每次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父母看起來都是憂心忡忡的,可他不這樣覺得,感覺不到痛說明世間對自己造成的痛苦就少了一半,但相對的會被傷害的次數也會加劇,每次看到自己身上的傷口,父母都悲傷的看著他給他處理傷口,阿禾不明白父母為什麼那麼悲傷,自己一點痛都感覺不到,明明應該是不必悲傷的。


  可是,他父母找遍了各個地方的名醫,都無法醫治這種怪病。

  有一次,他父母帶給他帶來了一隻小狗,那小狗在他身邊轉來轉去,憨態可掬,甚是可愛,但阿禾並沒有表現出那麼多的開心,他一臉淡然的看著這隻小狗,每日給小狗洗澡,帶著它出去玩,不管小狗做出多麼引人發笑的動作,都無法逗笑阿禾半分。

  小狗生病了,它的身體一種在發抖,阿禾看著小狗伸出舌頭輕輕得舔了舔他的手,那濕潤柔軟的觸感讓他猛地縮回了手。當父母回到家的時候,阿禾的腳邊躺著已經斷了氣的小狗,而阿禾的手中拿著一把刀子。

  他親手殺死了小狗,他的父母震驚之餘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說:「他看起來好痛,我幫了他!」

  阿禾至今都還記得自己說出那句話的時候父母臉上的表情,自那之後,他的父母就開始遠離他,他一直很不解,為什麼?

  他試圖去靠近自己的父母,可是他們都會儘量的遠離他,去忽視他,甚至有了想要丟掉他的想法。阿禾感覺到了空虛,感覺不到疼痛,感覺不到感情,他的胸膛里一片黑暗,大聲的喊都沒有回應。

  有一天,他的父母都死了!

  阿禾滿腳都是泥土的站在門口,臉上沒有表情,就這麼看著父母的慘死。後來,大伯來了,他占據了這個房子。

  每天落到他身上的拳頭越來越重,可他的心裡卻不再空虛了,他覺得自己被人看到了,沒有人會在忽視他,他也能聽到別人口中自己的名字。儘管再別人眼裡他的大伯對他很不好,但他去並不這樣想。

  沒想到他會被大伯拋棄,他餓了很久,聞到那股饅頭的香味時,不管不顧的吃了起來,卻被一個女孩子給揪住了頭髮。

  她好美!真的好漂亮,那種張揚中帶著尖銳的美麗一下子刺中了他的心!

  好痛!阿禾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疼痛!在這女孩子的手中!

  所以,他看到大白的時候帶著她跑了;知道她把自己推下去的時候,甘願替她擋著兇惡的老虎;甘願被她莽撞得呼來喝去!

  他很喜歡這個女孩!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只有當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出現的時候,他的病也會徹底痊癒,而冬兒就是那個治他的藥。

  再與她相處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個規律,只有冬兒粗暴的對待他的時候不會感覺到痛,一旦冬兒輕柔的觸碰著他時才會感覺到深深地刺痛。所以,那一天冬兒吻上阿禾的時候,一開始痛的他幾乎要大喊出聲,可是冬兒身上的那種清香卻讓他忘卻了所有的痛苦。

  冬兒離開的那一段時間,阿禾又一次感覺到了空虛,陷入了無人回應得黑暗,在大旱來臨的前一天,他的大伯和魯大爺都不見了,離開的時候,阿禾偷偷扔掉了那一件染血的衣服。

  阿禾,並不像冬兒以為的那麼柔弱!

  他對世間感情是無知的,就因為這些無知才會如此的殘忍。

  當冬兒回來找他得時候,她扮演另一個女孩觸碰他的時候,冬兒都不知道他到底遭受著多麼大的疼痛。他們相處了那麼多天,阿禾都在好好的隱藏著自己的痛苦,他知道自己心愛的女孩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身份,那他就好好的跟她演完這齣戲,不管往後會有多麼的疼痛,他都無怨無悔!

  兩個對感情都淺淡到幾乎無知的人,因為偶然的一個機會結識了對方,並且因為這場相遇,讓他們心中空白的地方漸漸得填滿。

  那一天,因為那個饅頭阿禾終於找到了那個可以填滿他生命的人。所以,自己無論做出什麼事,他都不在乎!他的確如他父母當年說出的那句話。

  「你真是一個怪物!」

  兩隻怪物從相遇,相知,到相愛,就在他們以為終於找到特別的人的時候,命運卻給他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他要去往天界,他要讓冬兒一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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