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覺得自己何其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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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綰和蔣熙在宮門口分開的時候,她還是瞧出了蔣熙臉色不對,只得將人拉到一側的牆角,小聲問道:「你可將顧皇后才是今日幕後之人的事告訴殿下了?」

  蔣熙嘆了口氣,輕輕搖了下頭,腦海里都是太子在涼亭處望著顧皇后的神色,她不忍心,她做不到。

  想到這裡,她急急伸手握住唐綰的手掌,用帶著懇求的眼神道:「姐姐,你也忘記了今日的事吧,就是我一時失足,並沒有什麼幕後之人,方才的話都是我胡言亂語的。」

  這一刻,唐綰突然想起了剛剛柳嫣然的話:東宮並不是什麼好地方,像蔣熙那般心性的女子在那裡會屍骨無存。

  唐綰幽幽嘆氣,東宮再不適合蔣熙,也比蕭雲瑾身邊要好。

  她點了下頭,轉身剛想往譽王府的馬車走去,就對上了一張寒玉般的臉龐。

  他穿著一身黑色窄袖錦袍,墨發高束,正逆光朝著她走來,薄薄的晚霞披在他身後,照得他宛若神祗。

  幾步就走到了唐綰的眼前,抿著的劍眉在對上她時,旋即舒張開來。

  「蕭澈。」唐綰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卻不知為何笑著笑著,突然就眼角濕潤潤的。

  蕭澈就這樣和她面對面站著,灼灼的目光凝著她,突然瞥見她眼角溢出的淚花,不由得心頭一亂,旋即將人攔腰抱起,大步往馬車那邊走去。

  馬車緩緩駛離宮門口,往譽王府而去。

  唐綰靠在車壁上,一雙清眸一瞬不瞬地回望著對面的蕭澈。

  以往這個時候,如他這般深深地凝視著她,她的心跳總是不可遏止地漏了幾拍,但是此刻,唐綰卻從他的眼裡瞧出了些許的錯愕。

  對的,就是錯愕。

  這副樣子,她實在太熟悉了。

  蕭澈這混蛋,定是又背著她謀劃了些什麼。

  眼下這個意料之外的孩子,讓他措手無策。

  算了,算了,毀滅吧!

  想到這裡,唐綰咬緊後牙槽,閉上了眼睛。

  耳邊就聽到他嘆了口氣道:「我命人先護送你回青州。」

  蕭澈卻見唐綰沒有半分反應,就只是掀了下眼皮,看了他一眼,就木木地坐著,一言不發地垂下腦袋,望著自己的手掌。

  「綰綰……」他忍不住喚了一聲。

  可對面的人卻只是沉沉地嘆了口氣,神色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和蕭澈方才一路來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這一刻,他突然有些慌了,伸手去握她的手掌,卻感覺她的小手冰涼得很。

  她就這樣任由他握住,但神色依舊淡淡。

  蕭澈心裡有些慌亂,傾身靠近,用額頭抵著她的額,令她避無可避地對上他的眼睛,啞聲道:「你答應了?」

  唐綰抬起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勾了勾唇角,「我不回青州,我要回琶洲……」

  「不可。」蕭澈厲聲打斷道,卻又在下一刻,緩了緩心中的情緒。

  「我都告訴你。」他幽幽地嘆了口氣,眸色幽深道。

  這時,馬車剛好停了下來。

  「不必了,我不想知道了。」唐綰掀開車簾,大步下了馬車。

  剛想往府里走,就見不遠處有一人騎著一匹黑色駿馬正朝著這處而來。

  她抬手眯了眯眼,就見自家大哥唐墨翻身下了馬,一臉興奮地往她跟前而來。

  「這是怎麼了?」唐墨一下子慌了,嘴角的笑都僵住了,旋即手足無措地望著眼前的妹妹。

  想了片刻,才想起方才在太醫那處聽到的話。

  大手在衣擺上擦拭了幾遍,這才用指腹刮去妹妹眼角的淚珠,笑道:「原來是真的。」

  「什麼?」唐綰仰著頭看著自家大哥傻笑的樣子,也不由自主跟著笑了起來。

  「太醫說,孕婦愛哭,原來是真的,但是太醫還說了,哭對身心並不好。」唐墨輕聲道,烏瞳純淨透亮,乾淨得未曾染過一絲塵埃。

  唐綰聞言,嘴邊的笑意深了幾分。

  這時剛下馬車的蕭澈的目光落在她的臉頰上,她眼眶發紅,睫毛沾濕了淚,但嘴角卻在笑著。

  他吸了一口氣,緩步上前,「大哥來了。」


  聽見這句大哥,唐墨抬眸,才發現了蕭澈正站在三步遠的地方。

  他激動地往前,張開雙臂給了蕭澈一個大大的擁抱。

  蕭澈毫無設防地就被人撲上來抱住,忍著將人掀翻的衝動,僵在原地,任由唐墨抱著。

  「太好了,你一定也很激動吧!」唐墨話罷,吸了吸鼻子,聲線裡帶著幾分喜極而泣的顫動。

  唐綰握住自家大哥的手腕,拉著人進了府里,連一個眼神也沒給蕭澈。

  「大哥,用膳了嗎?」唐綰輕聲問道。

  他邊往裡走,邊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蕭澈,卻發現跟在身後的蕭澈並不像自己這般歡喜,反而他渾身帶著幾分他看不懂的情緒。

  唐墨劍眉微微向上挑了挑,腦子一轉,又想起了前幾日在北郊發生的事。

  眉頭頓時又皺緊了幾分。

  「恭喜少主,恭喜少夫人。」

  滿院子的人都是道賀的聲音,每個人臉上都散發著毫不掩飾的喜悅,唯獨他身後那人。

  唐墨配合著唐綰的步伐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意味深長地說道:「妹夫,今日去了何處?」

  蕭澈心頭一直在想著其他的事,聽見聲音,緩緩抬眸,就對上了唐墨那雙滿是疑惑的眼眸。

  「見了個人。」蕭澈沉聲道。

  「什麼人?」唐墨轉身大手攬住蕭澈的肩膀,又靠近幾分問道。

  蕭澈腳步微頓,側眸定定地望著唐墨一眼,停頓了一下,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無奈的笑意,剛想解釋,卻突然將到嘴的話都咽了回去。

  他拂落唐墨的手掌,大步進了前廳。

  唐墨歪頭看著蕭澈的背影,方才蕭澈的神色很明顯,在告訴他,他並沒有猜錯。

  他大手握了握,就聽到廳內的妹妹道:「大哥,我想回琶洲了。」

  這突如其來的話,讓唐墨先是一愣,旋即他快步往裡走,就見廳內兩人面對面站著對峙著。

  他就是再笨,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他尋了個位置,點頭道:「妹妹想去哪裡,大哥都送你去,可是方才太醫說了,前三個月胎位不穩,不可舟車勞頓……」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蕭澈突然轉過身來,唐墨清楚地看見了他的眼中掠過了一抹顯而易見的慌亂,但很快他就平靜下來了。

  蕭澈大步往前,就將唐綰攔腰抱起,邊往寢室里走,邊對著一側的蕭巳道:「送大哥回府。」

  蕭巳聞言,忙上前攔住了唐墨。

  一直到將人輕輕放在軟塌上,用長臂將身下的人圈在懷裡,他才顫聲道:「綰綰,你聽我說……我並不知道……」

  「大哥也不知道,但是他第一時間,是去向太醫詢問孕婦的忌諱,而你呢?你關心的只會是我和孩子會不會影響到你的計劃。」唐綰吸了吸鼻子,將眼裡的眼淚都壓了回去,一字比一字冰涼地質問道。

  蕭澈撐在兩側的手掌悄然握起,他沉聲道:「京都要亂了。」

  「為何?」唐綰聞言,猛地抬眸去看他。

  「先前你說寧江會決堤,所以我提前在寧江各地安插了人手,五日前……」

  「真的發生了!」

  蕭澈點頭,「寧江離京都不過上千里地,文書快馬加鞭應該早就到了,但是雨勢還未停,寧江堤壩已經全線潰敗,但那文書也不該到了今日也還沒到。」

  唐綰聽見這話,抬起一雙眼眸,在蕭澈的眼裡瞧進了蕭澈的眼底。

  有人刻意阻止文書送到京都。

  「雨勢還未見停,水災定會愈發嚴重的話,大批的難民定會北上,這些日子蕭雲瑾這般安生了,定是在等著這一天。」

  蕭澈點了下頭,毫不避諱她的目光,坦蕩地答道:「是,但是我也可能將人都撤了,等你和孩子離開京都後,再……」

  唐綰長長嘆了口氣,伸手攥住他的衣領,對他搖了搖頭,「那些人先別撤,你覺得今日賜婚後,顧丞相是不是就直接站到了蕭雲瑾的身邊?」

  蕭澈將她微涼的小手握在掌心,屈膝上了軟塌,將人圈在懷裡,修長的手掌一點點地接近她尚且平坦的小腹,觸上時,手指禁不住顫了顫。

  唇邊扯出了一抹苦笑,「綰綰,現在是你關心這個的時候嗎?我們有孩子了!」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這個孩子呢?畢竟你並不喜歡孩子……」唐綰壓住他的手掌,嘴角抿起,噙著一抹淡淡的譏諷。

  蕭澈聞言,兩指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頰抬起來,定定地望著她的眼睛道:「我不騙你,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想了很多,但想的都是有了這個孩子後,我該如何。」

  「那你歡喜嗎?」唐綰輕聲問道,那雙晶瑩明澈的雙眸,不可抑止地泛出了些水光。

  蕭澈俯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用額頭抵著她的,輕笑道:「只要是和綰綰有關的一切,我都喜歡。」

  唐綰抬手就拽住他的衣襟,將唇瓣貼了上去,輕輕地摩挲了幾下,才退開些,勾唇笑道:「那你從今日開始,可要好好學習如何做一個父親……」

  但話未說完,蕭澈的吻就如春雨般落下,含著她的唇瓣軟膩地親吻舔吮。

  方才在聽到三個月內,她不能舟車勞頓時,他就已經放棄了這個計劃。

  他已經想不起,他放棄了多少個計劃了。

  但這是他第一次自己主動放棄了謀劃多時的計劃。

  蕭澈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會如此沉迷在她身上,好像自從遇見她的那刻起,就像是那霸道毫無道理可言的揪心疼,她就蠻橫地占了他心裡的位置。

  容不得他半點掙扎,只得任她在他的心間肆意妄為。

  在遇見她之前,他的心裡只有恨和算計,每個深夜裡都是無盡的黑暗,他就像是一個行屍走肉般,用盡一切的手段往自己的目標前進著。

  但是遇見她之後,她就像是一道照進他生命里的光,一點點將他黑暗的世界填滿。

  這些日子雖然依舊痛苦,被仇恨折磨著,但卻苦中有樂,只要看著她便是開心的。

  有了她,他才感覺自己能稱為一個完整的人,不再是李學海口中的怪物。

  眼下,他和她還有了孩子,這一刻,他才覺得自己何其幸運。

  吻隨著心緒劇烈起伏,他熟練地撬開她的牙關,鑽了進去,與她的柔軟纏綿。

  直到兩人皆是氣息不穩,唐綰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緩了半天才堪堪找回了理智,她氣喘吁吁道:「太醫說,不可……」

  靠在她頸脖上喘著粗氣的蕭澈,懲罰性地輕咬她的耳尖,低低笑了一聲,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將人攔腰抱到了床榻上。

  他拉過疊得整齊的被子,雙臂一展,抖了抖,給她披在身上,「綰綰,今日宮中的事,你定是嚇到了,先歇會,我命人將晚膳端上來。」

  話罷,他握著她的手,直視著她的眼睛,薄唇勾起一抹輕笑,毫無隱瞞,一派坦然,臉上流露出由心而發的愉悅。

  唐綰輕輕地「嗯」了一聲,眼底蕩漾起了柔柔的笑意,慢慢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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