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我一直在等他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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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還在山洞裡迴蕩的涼風,此刻竟然也漸漸停了下來。

  李承文側眸望著雲初淡然的側臉,漸漸感覺有熱量,從她緊緊挨著的肌膚上傳遞過來。

  一陣奇怪的觸覺瞬間綿延而上,令他心裡生出一股不自在來。

  隨著溫度的攀升,他感覺身上的疼痛正在漸漸的減輕,體力很明顯也恢復了些。

  這一刻,腦子卻已經轉了起來。

  後知後覺地用完好的左手摸了下臉頰,確認了下臉上的人皮面具,是不是已經掉了。

  伸手一摸,左邊臉頰上的肌膚還是光滑的。

  並不是他那布滿疤痕的臉龐,頓時心下一松。

  卻不敢掉以輕心,或許她只是在懷疑。

  想到這裡,他咽了咽口水,就聽到身側的人低低問道:「劉成管事,你可願意到我雲家來?」

  滿腔解釋的話,剛到嘴邊,卻被她突如其來的話都堵了回去。

  李承文皺著眉頭,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她又用清冷的語氣道:「我給你高於劉氏三倍的工錢。」

  話罷,雲初微微側眸,望著他緊攥成拳的左手,不由得秀眉揚了揚。

  方才壓在心裡的悶氣頓時煙消雲散了去,她又道:「你不願意,是因為你是周家的人!」

  她用的是肯定的語氣,沒有半分的疑惑。

  李承文僵了半晌,腦海里突然想起了李學海的一句話:

  想要別人信了你的謊言,就得將真相摻著謊話一起講。

  他靈機一動道:「雲大小姐真是聰慧過人,但是我和李大公子有過約定,今日之所以會救小姐,也是因為受了大公子所託。」

  這話一落,雲初捏緊袖口的手指一頓,一雙清眸悄然眯起。

  愣了片刻,才幽幽問道:「你是說這玉佩是李承文給你的?他預料到了我會有危險?」

  這些話,她倒是第一次聽到。

  原來李承文還會在意自己。

  她苦笑了一聲,將手心處的玉佩握得更緊了幾分,勾唇道:「周家滅門一事,果真和劉氏有關係,你想報仇?」

  李承文聞言,攏緊的眉心頓時一松,很明顯他的話,她已經信了大半了。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故意壓低聲音道:「是,劉氏滅我周氏滿門,這仇不共戴天,之前我在因緣巧合之下,遇見了李大公子,在他的幫助下,改名換姓,潛伏在劉天瑞身邊。」

  「我想聽聽你的故事,或許我能幫上你。」雲初話罷,側眸用一雙清澈的眼睛望著她,眼底卻帶了一絲玩味的笑意。

  李承文本以為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應該信了,但是她望著自己的眼神,分明和她之前看著李承文的眼神一模一樣。

  不,以往眼裡都是炙熱,此刻眼裡還帶了一絲的戲謔。

  一臉「你繼續編」的神色。

  李承文沉默了半晌。

  山洞內一下子寂靜了下來,除卻淅淅瀝瀝的雨聲,安靜得甚至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他眉骨微動,眸中刻意帶上了幾分疏離,「大小姐為何想知道這些?」

  這一刻,他的聲線透著凍人的寒意,眸光中也染上了一絲冷色。

  雲初被他冷冰冰的口氣刺得心口微疼,他話里行間很明顯帶著劃清界限的意味。

  李承文:「……」

  這一刻的空白,回答她的卻是火堆「噼啪」的聲音,她用樹枝撥動了下火堆,那火頓時燒得更旺了起來。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她輕輕呼出一口長氣,嘴角邊掛著一抹輕笑:「我今年二十歲了。」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言語中還帶著一絲漫不經心,仿佛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這種無關緊要的話。

  可這一句話,瞬間就在李承文已經平靜無波的心湖掀起驚天駭浪。

  這句話,他不知道聽過多少遍。

  不,應該說,類似的話,他聽過無數遍。

  那一年,小小的人兒跪在雲父的棺槨前,一雙眼睛哭成了核桃。

  她仰起頭,扯著他的袖口,小聲哀求道:「你別退婚,三年後,等我十八歲脫了孝服,就和你成親好嗎?」


  那一刻,他的心口澀澀的,那些拒絕的話,他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點了點頭,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從她十八歲那年起,她每年都會在生辰的那一天出現在他的面前,告訴他:

  「我十八歲了。」

  李承文想盡了無數的辦法想和她取消婚約,但所有的藉口,都被她輕飄飄地打回來了。

  他甚至一度認為,自己不過是她不嫁人的藉口。

  畢竟她作為雲氏當家,不出嫁於她有利。

  可是眼下聽見她又說這話,他卻覺得心口悶悶的。

  明知道自己沒有立場這般,卻還是沒能抑制住心裡的醋意,下意識追問道:「為何?」

  你就那麼喜歡他?

  雲初吸了吸鼻子,眼眸漸漸聚起了一層水霧,「我一直在等他娶我。」

  「大小姐,真的非他不可?」李承文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覺得胸口燒得慌,他神色複雜地嘆了口氣。

  「到了今日,我才知道,原來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雲初話罷,用貝齒咬住唇瓣,直起身來,定定地望著他,輕聲問道:「他不願意娶我,那你呢?」

  李承文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眸底掠過一絲無措,黑眸眨了幾下,張了張嘴,就被她的小手捂住了嘴唇。

  「你先想想,別急著回答,你只要記住,為了你我可以棄了他!」

  她神色依舊淡淡,分明說著驚世駭俗的言語,但神色卻沒有半分女子,該有的羞澀。

  李承文徹底懵了,身側的人就又挪了挪身子,幾乎整個身子都往他身上靠。

  雲初緊緊挨在他身邊,他的身子滾燙得就像是火爐子,很快便揮散了她渾身的冰寒。

  她真的有些困了,便幽幽地闔上了眼睛。

  李承文沒有說話,他還沉浸在方才她的話里,神色複雜地望著洞穴的頂端發呆。

  山洞再次變得靜悄悄的,依稀能聽清對方的心跳聲。

  她方才的話,他百思不解,難道真的因為他今日救了她,她就移情別戀了?

  那他之前所有關於自己是替身的心結,何其可笑!

  想到這裡,他唇角勾出了一抹自嘲的笑,低頭看著她恬靜的睡臉,幽幽地嘆了口氣。

  剛閉上眼睛,可過去那些回憶就一幕幕浮現腦海。

  十五年前,是娘親死後的第二年。

  那年他不過才十歲,子闕才五歲。

  那時,娘親帶著他們在酒莊內等著父親來接他們,已經等了十年了,直到她病逝,也沒能等到那人接她回周家。

  那一刻,他才知道,那人除了有數不盡的金銀財寶,還有數不清的孩子。

  周家本家的夫人和妾室的孩子,就足有十幾個,各地的私生子更是數不勝數。

  從那之後,他就再沒奢望過回周家。

  那年大夫人來到酒莊,撞見了他們,那人為了哄住他的髮妻,命人將他們趕出了酒莊。

  年僅十歲的他帶著子闕就躲在這樹洞裡,本以為只要等那人離開,他們就能回去了。

  可自此之後,那酒莊,卻再也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了。

  那人也從未過問過他們。

  這一夜,雲初睡得極為安穩,但她身側的男人從過去的夢魘中醒過來後,就睜眼到了天明。

  翌日清晨,當第一抹細碎的晨曦灑進山洞,雲初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一抬眸就對上了他凝視的目光。

  這一幕,讓她心跳驟然加速起來。

  可心底的悸動,還沒蔓延至眼底,就聽見他冷冰冰道:

  「你醒了,就快些離開,如果有人尋到這裡,發現你我在這裡單獨待了一宿,對雲大小姐不利,對雲氏更是不利。」

  雲初苦笑了一聲,他就將左手從她的懷裡抽出,單手撐著地面,往一側挪了挪,好和她拉開距離。

  她閉了閉眼,心頭有些無奈。

  李承文等了片刻,卻不見她起身離開,又緩緩開口:「順著這水往外走,就能出去。」

  雲初抿了抿嘴唇,神色有些複雜,卻還是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就往外走。

  可走了十幾步,她卻停了下來,側頭瞥了身後的人一眼,幽幽問道:「你可知道我雲氏最掙錢的買賣是什麼?」

  李承文有些錯愕,卻還是老實回答道:「雲氏之前是以綢緞和客棧為主,但是在大小姐手裡,則是胭脂和薰香占了大半的盈利。」

  雲初點頭,臉上盪起了一抹輕笑,緩緩道:「我自幼鼻子就好,最擅長的就是調香。」

  李承文點頭,卻不解其意,一雙黑眸呆呆地望著她的背影,但下一刻卻被她輕輕落下的話,震得心頭一怔。

  「你身上有一股清淺如樟松的冷香,我又豈會認錯。」

  李承文黑眸錯愕地眨了幾下,腦子頓時暈暈乎乎的。

  她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了,昨夜卻沒有拆穿他,所以她昨夜說的話,都是為了逗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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