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取消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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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長嶙感受到了陸江初的異樣,等了半分鐘後,傅長嶙見陸江初還在那裡發呆,他終於有些忍不住了,問道:「江初,你這是怎麼了?」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傅長嶙心中隱隱感覺不安。

  他害怕陸江初給出的回答會與嚴嵇相關。

  陸江初聽到傅長嶙的問題後,才回過神來。

  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總是想起嚴嵇,於是只能對傅長嶙歉然地笑了笑。

  陸江初大概明白傅長嶙的想法,自然不會將自己的真心話給說出來,於是找了個藉口:「我在想,剛才我們在機場被拍的照片,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影響吧?」

  傅長嶙看著陸江初那面色蒼白的臉龐,在心中嘆了口氣。

  以傅長嶙對陸江初的了解,他自然知道,陸江初並不是會擔憂那些瑣碎事情的人,剛才她所說不過是藉口罷了。

  這樣看來,陸江初是真的在想嚴嵇。

  傅長嶙的心情有一些沉重,好在他很快就恢復了動力,迎合著陸江初的話,半開玩笑地說道:「那些照片沒什麼好怕的,能和你扯上關係,可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因為他們在門口已經站得有些久了,服務員此刻已經出來迎接。

  陸江初與傅長嶙一同走進他們訂好的包廂,在陸江初看菜單的時候,傅長嶙突然問道:「江初,那些事情你都想起來了嗎?」

  陸江初怔愣片刻之後,才懂得傅長嶙是什麼意思,她對傅長嶙笑了笑,然後點了點頭:「沒錯,我都想起來了。」

  這樣回答的時候,陸江初還有一些歉疚。

  這一次陸江初之所以想和傅長嶙約一頓飯,也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歉意。

  畢竟這段時間的嚴嵇就像瘋了一樣,他為了讓傅長嶙不對陸江初說出真相,竟然向傅家人下手了,絲毫不顧他與傅學謙之間的友情。

  傅長嶙能夠在一片爛攤子中抽出時間與自己見面,陸江初都已經很感激了。

  在得到陸江初肯定的回答後,傅長嶙鬆了口氣。

  之前在看見陸江初時,傅長嶙就因為陸江初氣質與狀態的改變,而有了那樣的猜測,只是那時候他一時間還不敢確定而已。

  如今猜測變為了現實,傅長嶙高興之下,更覺得心潮澎湃,竟不知道之後應該與陸江初聊什麼了。

  陸江初點了幾個菜後,便開始主動與傅長嶙聊天。

  她首先表達了自己的歉意:「長嶙,這段時間你因為我遭受了嚴家這麼多打擊,是我對不起你,我一定會補償你們家的。」

  陸江初這番話說得有那麼些生分,傅長嶙聽到之後目光有些黯然,他並不喜歡陸江初為嚴嵇道歉。

  但好在他知曉陸江初的性格,知道他這樣說並非有意,也就沒有多想,反倒順著杆子往上爬,笑著道:「好的,那我就等江初給我的補償了。」

  見他那樣子,陸江初忍不住笑了笑。

  傅長嶙一見陸江初揚起嘴角就心跳加速。

  傅長嶙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嘴笨的人,但是現在他卻有了那樣的感覺。

  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可以聊天的話題,傅長嶙有些焦急,最終他只能影響扒拉出一個話:「江初,你看到網上關於你與嚴嵇離婚事件的討論了嗎?」

  陸江初剛才看向了窗外,聽到傅長嶙的問題後,她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回答道:「我隨便瀏覽了一下,但並沒有過多的了解。那些輿論是有什麼問題嗎?」

  聽陸江初這樣問,傅長嶙笑了笑,然後回答道:「雖然嚴總表現得對你念念不忘,但是大部分人都覺得那不過是偽裝。

  沒有經歷這件事情之前,我還不知道嚴總在網上竟然有那麼多粉絲,那他的粉絲一個個都很狂熱,最喜歡嚴總的就是,他黃金單身漢的人設。

  她們夢想著能夠嫁給嚴總,甚至不少人在網上寫起了同人文,來滿足自己的幻想。

  所以在知道嚴總已經離婚,還對你這個前妻念念不忘後,那群人已經瘋了。

  她們說話怕帶刺,並且酸溜溜的,所有人都信誓旦旦地篤定,你們兩人之間的婚姻,一定是你見色起意強行促成的。

  在那些人眼中,縱然江初你有著與嚴總門當戶對的身份,但是終究不過是個棄婦罷了。」

  複述那些話的時候,傅長嶙都覺得有些好笑。


  一開始看見那些言論,傅長嶙是覺得氣憤的,所以才會發布好幾條維護陸江初的微博。

  但是當那些言論越來越荒唐後,傅長嶙心中的氣憤反而被沖淡了,只剩下那種看戲的感覺。

  他知道陸江初並不會在意那些言語,但還是想說給陸江初聽聽。

  傅長嶙其實挺想讓陸江初親自去打臉那些人的。

  讓那些嚴嵇的瘋狂粉絲看看,到底誰才是被拋棄的那個。

  讓那些人看看,他們視若神明的嚴總為陸江初走下神壇,連自尊都不要的場景。

  光是想像到那個畫面,傅長嶙就已經開心起來了。

  如今他與嚴嵇已經是死敵,能夠讓嚴嵇吃虧的事情,傅長嶙自然不會放過。

  但是這一次,傅長嶙卻意料錯了。

  陸江初在聽到他的複述之後,並沒有笑,而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好一會兒。

  見陸江初那嚴肅的樣子,傅長嶙以為自己是不是哪句話說錯了,他原本就有些緊張和忐忑的心情,此刻越發收緊。

  就在傅長嶙忍不住,要問陸江初到底怎麼了的時候,陸江初突然說道:「其實他們有一部分話也有道理。」

  他不明白,到底是哪句話有道理,畢竟那些言論都十分荒唐和可笑。

  陸江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沉默了兩三分鐘後,她才語氣平緩地繼續說道:「我會和嚴嵇結婚,的確是見色起意。

  只要見到他那張臉,我便覺得這世界上一切東西,都是可以忍受的。」

  陸江初這一番類似於表白的話語,讓傅長嶙的臉色一下子白了下去。

  他開始懷疑陸江初對嚴嵇,是不是已經情根深種了,不然的話,她這樣說話是為了什麼?

  這一次,陸江初很敏銳地感覺到了傅長嶙的情緒。

  他也覺得自己剛才會說那些話,實在是有些奇怪。

  但是陸江初最終還是將那些想法,認定為是她對顧和光的懷念。

  這個藉口陸江初之前已經用了許多次,曾經一直都是百試百靈的。

  但是這一次卻是一個例外。

  只因為陸江初在那樣想之後,她心底卻涌動著無數質疑的念頭──

  這個想法,真的是她真實的想法嗎?

  她有沒有誤解什麼?

  她有沒有誇大什麼?

  越是這樣思考,陸江初便越覺得不安,下意識地不願意繼續想下去。

  這時傅長嶙的善解人意讓陸江初感覺到了輕鬆。

  明明知道她表現出來的狀態不對,傅長嶙卻給了陸江初空間,並沒有追問什麼。

  有些東西就像房間裡的大象,儘管大家都不談論,但卻清晰明白它的存在。

  之後也沒有冷場,陸江初與傅長嶙聊了一下拍戲相關的事情,她今天早晨正好收到了李朝導演的通知,幾天後他們倆大概就要回到義大利。

  想到顧和光這幾本書的版權,是顧流雲賣給嚴嵇的,陸江初便下意識認為這後面肯定還有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以前陸江初以為,她了解得越多,便會對許多東西有更多的頭緒。

  但是如今看來,了解的加深,卻只是讓她步入了更深的迷霧。

  曾經她還可以回頭,而現在卻是四下皆茫然。

  好在這是她選擇的道路,這是她選擇的人生。

  比起在虛假之中過活,陸江初更願意面對讓人茫然的真實。

  在迷霧之中,生活的瑣碎日常,就是讓她不會迷失方向的錨點。

  越是不安,越是焦躁,越是恐懼,她也就越專注於生活本身。

  好好地吃一道菜,好好地欣賞風景,好好地照顧自己的身體。

  就算如她隱隱猜測的那樣,她真的對嚴嵇有了感情。

  但一切事情會因此改變嗎?

  陸江初不這樣認為。

  她還是會按照她的想法與步調生活。

  對於她這樣朝不保夕的人而言,感情實在是個奢侈品。

  或許是因為隱隱理解陸江初的想法,傅長嶙在對陸江初的追求中,所採取的一直都是細水長流的戰略。


  他們閒聊著,然後非常享受地用完了這麼一餐。

  另一邊,剛下飛機的嚴嵇看見了,傅長嶙與陸江初在機場相會的照片。

  照片裡的他們十分親密的樣子,表現得就好像情侶一般,讓嚴嵇看著眼睛都紅了。

  他感受到了憤怒。

  但是這樣的憤怒並非針對陸江初與傅長嶙的,針對的是他自己。

  其實嚴嵇也知道,他雖然在模仿顧和光,但終究模仿得不夠像。

  在陸江初身邊的那群人中,傅長嶙是與顧和光氣質最神似的一個。

  這讓嚴嵇擔心,陸江初如果再有尋找人來慰藉的想法,不會尋找他這個偽劣的贗品。

  照片只有兩三張,嚴嵇卻來來回回看了將近半個小時。

  一開始因為憤怒,嚴嵇想要把照片給撕毀,但是看見照片上面的陸江初,他終究沒能下得去手。

  最終,嚴嵇選擇將照片中有傅長嶙的部分給撕了下來,讓上面只剩下陸江初一人。

  照片中的陸江初和傅長嶙一樣,全副武裝的樣子,她戴著頂灰藍色的鴨舌帽,還戴了個沒有鏡片的黑框眼鏡,她的口罩也是偏藍灰的色調。

  這副偽裝在機場中算不得突出,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因素,陸江初在走到人群里時,就如同一滴化如大海中的水。

  她好像無論在什麼地方,都能夠很快適應環境,讓別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但是嚴嵇並不是別人。

  他總是能夠一眼認出陸江初。

  或許是因為陸江初那烏黑亮麗的秀髮,又或許是因為陸江初那清冷特殊的氣質,還或許是因為陸江初那白皙如雪的皮膚。

  她在他心中永遠都是特殊的,也永遠都是獨特的。

  嚴嵇的目光戀戀不捨地在照片上徘徊,但是眼中卻並沒有褻瀆之意。

  前段時間,也就是陸江初失憶的那段時間,嚴嵇在與陸江初相處時,總是想起他們結婚那兩年的事情。

  曾經嚴嵇對那兩年是懷念的,因為那樣的時光,美好得就如同夢境一樣。

  但是現在,嚴嵇想到那兩年發生的事情,便覺得痛苦和遙遠。

  那樣的陸江初與現在的她對比,就好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過去與現在相互摩擦,將一些瑣碎的想法、深刻的情緒,混合了起來。

  這種混合就如同油畫上色那般,層層疊疊的顏色厚塗、交融,在畫面上面形成如同山峰那樣一堆又一堆的斑斕色塊。

  當一個人站得很近時,往往會被那樣的色塊所迷惑,而難以知曉全局。

  但假如保持一定的距離,保持一定的時間,再回首透過記憶的長河看向已經被凝固的某一刻,才會發現,整體的畫面布局。

  她曾經的那些行為,那些態度,那些選擇,如同草蛇灰線一般伏脈千里,將命運的無常改寫成一種必然。

  曾經嚴嵇總會想,如果當初他做出改變,是不是一切就不會通向現在的結局。

  但是現在他卻明白,他與陸江初只會有那樣的結局。

  在他們的關係之中,陸江初就像一個編劇一樣,早就設想好了一切。

  他們會離婚是陸江初一開始就想好的事情,而他的改變,不過是讓通向結局的方式有所變化罷了,但終點還是那個終點。

  按理說在意識到這樣的現實之後,嚴嵇應該沮喪,應該痛苦,還應該明智地選擇放棄,及時止損。

  但是他卻不願意屈服。

  陸江初是設想好了那樣的結局,但是她並沒有設想結局以外的事情。

  一個人怎麼可能百分百控制自己的情感呢?

  即使他只是一個替身,那他最近的表現,也算得上是個讓人滿意的替身,不是嗎?

  嚴嵇明白自己的被動,他就像是一個參賽者一樣,等待著命運的判決。

  而命運的現實化身就是陸江初。

  他明白陸江初所喜歡的東西,所厭惡的東西,明白她的喜怒哀樂,明白她的變化無常。

  正因為知曉這麼多事情,嚴嵇才更不願意選擇放棄。

  無論如何他都會堅持下去。


  因為對於嚴嵇而言,他並沒有其他的選擇。

  此刻嚴嵇聽到了敲門聲,在得到他的許可後,陳助理走了進來。

  陳助理遞給了嚴嵇一份文件,語氣恭敬:「總裁,姚家人現在已經全部入獄了,我們在港市也已經打點完全,保證他們不會遇到好律師。

  文件里是姚家的產業列表,霍聯瑞先生詢問您,有沒有對哪一項產業比較感興趣?

  如果合適的話,他想來京市和您詳談。」

  嚴嵇接過那份文件,勉強翻看了一會兒。

  上面的東西對於普通的豪門而言,可能有很大的價值,但是與嚴家和霍家所擁有的產業相比,那些東西不過是九牛一毛。

  嚴嵇才不相信,霍聯瑞想和他談的真的是那些產業。

  據嚴嵇所知,霍聯瑞曾經一直都是自由的,想去哪裡去哪裡,為什麼現在會開始需要一個理由?

  這是不是說明,霍老爺子對霍聯瑞追求陸江初的想法並不贊同?

  嚴嵇心中有著這樣的揣測,雖然他也感覺這種推論不太站得住腳,但是嚴嵇寧可錯殺不願放過。

  他現在情敵已經足夠多了,又何必讓霍聯瑞進來繼續攪渾這灘水呢?

  下定決心後,嚴嵇對陳助理道:「回去聯繫霍聯瑞先生,告訴他我們並不需要姚家的產業。」

  陳助理點頭,對嚴嵇的選擇並不感覺意外。

  然後陳助理才開始說第二件事:「總裁,請問正在進行的婚禮場地布置,還要繼續嗎?」

  聽到這個問題,嚴嵇恍惚了片刻。

  他的手一下子攥緊了,整個人的狀態十分緊繃。

  這讓陳助理緊張得起來。

  房間裡的氛圍也開始變得壓抑,陳助理連呼吸都放緩了,只希望自己能夠不引起嚴嵇的注意。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作為嚴嵇心腹的陳助理,已經了解了七七八八。

  他知道嚴嵇為了籌備那場婚禮而付出的心血,因為陳助理因為那個項目加了不少的班。

  婚禮選擇在歐洲的一個小島,那個島中有一個親王的古堡,十分豪華。

  同時嚴嵇還派了駐施工隊進去,在不影響古堡韻味的同時,對其進行了現代化的反省。

  為了趕上半個月後的婚禮,施工隊都是晝夜兩班倒的。

  小島主人的名字寫的是陸江初,島上面更是種滿了陸江初最喜歡的雲杉和水杉。

  那些樹木大多都有百年的樹齡,也是從全球各地運過去的。

  嚴嵇為此動用了好幾架運輸機以及大型郵輪。

  小島離瑞士很近,站在島上的小山上,在天氣晴好時,能夠遠眺阿爾卑斯山的輪廓。

  而這些還不算誇張的。

  更誇張的是,嚴嵇還派專業的天文學家團隊進行測算,找到了在陸江初出生那天,剛好路過這個小島正上空的一枚星辰。

  那枚星辰位於一個極其遙遠的星系,它所發的光傳遞過來,會走好幾十年的時間。

  時間與空間的交匯,放在天文與宇宙的尺度上,變得宏大又渺遠。

  而嚴嵇則買下了那顆星辰的命名權,將其命名為了「江初」。

  根據專業的計算,那顆星辰上面的組成物質是鑽石。

  和別人買一枚鑽戒不同,嚴嵇直接買下了,一枚由鑽石組成的星球。

  每一天在宇宙中,都會發生千千萬萬個關於毀滅與重生的詩篇,人類的渺小到了難以用尺度去衡量的地步,但是人類的思想又是那樣的宏大。

  畢竟以嚴嵇的身份,想要得到別人的愛慕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在為嚴嵇與陸江初準備婚禮後,陳助理看到嚴嵇的各種布置,內心逐漸被震驚所覆蓋。

  這是因為他知曉,在這段關係中,嚴嵇如果想要堅持下去,所做出的犧牲,他才更加難以理解。

  好在,嚴嵇也並不需要他的理解。

  嚴嵇只是用自己的偏執,自己的堅持,去堅持尋求一個想要的結局。

  這就是所謂愛情的力量嗎?

  從來都花心的陳助理,不得不承認他甚至有一些羨慕。


  他曾經或許也是嚴嵇那樣的人,敢於付出自己的感情,敢於真誠而熾烈地對待他人。

  但是隨著成長,一個人總會開始學會有所保留的。

  有所保留地對待他人,成為了一種保護自我的方式。

  在這種情況下,也就很難掏出真心,很難讓真誠的自我與他人碰觸。

  以前的嚴嵇總是清醒,總是理智,總是用利益去衡量一切。

  他一直都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表現得無比完美,如同機器人一樣,準確而清晰的判斷所有東西,權衡利益得失。

  但是現在的他卻不同了。

  他終於學會了什麼是愛,終於明白了要如何表達自己,終於開始理解愛意要讓別人看到。

  因為看不到的愛就不是愛,只是自欺欺人,自我感動。

  只是或許他明白得有些晚。

  又或許他追求愛意的方式著實不算妥當。

  他為她準備的小島,他為她購買的星辰,他為她描繪的未來……

  那些許許多多,那些零零碎碎。

  都是她不感興趣的東西。

  因為她對他這個人沒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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