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地獄之中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光是想到那樣的場面,陸仙儀都覺得心底發寒。

  而且這個偏僻的地方,未免太適合殺人拋屍了。

  那樣極端的事情,陸仙儀相信,嚴嵇是能夠干出來的。

  在恐懼之中,陸仙儀就連爬出那個裝滿冰的桶都不敢。

  她不僅害怕自己一個不慎摔入豎井之中,還擔心出去之後就會被嚴嵇找麻煩。

  所以,即使已經冷到了瑟瑟發抖的地步,陸仙儀卻仍舊堅守在那個裝滿了冰的大垃圾桶中。

  嚴嵇站在離陸仙儀有幾米遠的地方。

  他之所以能夠這麼快就將陸仙儀找到,得益於晶片的信號定位破解。

  找到之後,嚴嵇的心情也並沒有好一些。

  他看著陸仙儀,謹慎地在思考,將陸仙儀物理消滅的必要性。

  因為陸仙儀之前幹的事情,陸江初對陸仙儀已經沒有了任何好感。

  即使現在陸江初所認識的那個「陸仙儀」,不過是一個更優秀的冒牌貨,也沒有讓陸江初改變主意。

  既然如此,「陸仙儀」這個身份繼續存在下去也沒有任何必要了。

  之前想著留真正的陸仙儀一命,是為了以防萬一哪天陸江初恢復記憶,想要追究陸仙儀的下落。

  但是如今看來,並沒有那個必要了。

  留著她,帶來的似乎只有麻煩。

  感受到嚴嵇的目光,陸仙儀只覺得心底發寒。

  她並不知道嚴嵇究竟在想什麼,但是卻感受到了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那種恐懼,只有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才會產生。

  而現在,似乎就是那樣受到威脅的時刻。

  如果再繼續泡下去,急劇失溫之後,她恐怕就離死不遠了。

  陸仙儀此刻再次清晰地感覺到,自從她開始招惹陸江初之後,她似乎總是陷入這樣生死攸關的境地之中。

  從一開始的大腦一片空白,到如今即使到了絕境,還能夠保持一兩分權衡的理智,她的確是有不小的進步。

  但是這種進步,卻顯得無比諷刺。

  感覺到體溫一點一滴地流失,感覺到頭腦一刻比一刻昏沉,還感覺到嚴嵇那讓人心底發寒的目光。

  陸仙儀終於開口:「嚴總,對於江初小姐,我是有用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陸仙儀只覺得心中憋屈無比。

  她竟然要藉助陸江初的名義,表達自己的利用價值,才可能在嚴嵇面前活命。

  這未免,太讓人覺得屈辱了。

  聽了陸仙儀的話,嚴嵇若有所思。

  看樣子,他是真的不想放過她。

  陸仙儀只能語無倫次地說著自己的利用價值,只希望能觸動嚴嵇。

  但是她換來的,卻是嚴嵇的一個問題:「既然你不能死去,那麼讓你半死不活可以嗎?

  或許,讓你變成一個殘疾人是不錯的選擇。我想起你對柯家做的事情,又想到柯父的遭遇,或許,癱瘓也不錯。

  陸仙儀心中的寒意越來越深了。

  嚴嵇卻好像越說越興奮,似乎已經被他自己給說服了:「你放心,即使你癱瘓了,嚴家家大業大,派人來照顧你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對了,我還可以把你送進精神病院。那時候無論你再說什麼胡言亂語,都不會有人相信。

  這種事情,光是想想就覺得很有意思。」

  嚴嵇為陸仙儀所預想的未來,與她對柯家人所做的事情,其實差不了太多。

  只不過,嚴嵇讓柯家幾個人所遭受的一切,全部給了陸仙儀一個罷了。

  陸仙儀這時候,終於沒辦法保持剛才的理智了,她最終只能說道:「你這樣做,江初小姐是不會喜歡的。」

  她這句話,說得的確沒什麼分量。

  此刻在陸仙儀心中,已經沒有之前那種屈辱的感覺了。

  所謂的屈辱,不過是矯情罷了。

  只要能夠活下去,她可以拋棄很多東西。

  就像曾經,只要能夠得到利益,陸仙儀向來都明白,什麼東西該要,什麼東西不應該。


  這句話似乎起了些作用,嚴嵇示意保鏢把陸仙儀從那個垃圾桶中拖出來。

  他說道:「我很討厭有人威脅我,尤其討厭,有人用江初來威脅我。」

  可能是已經麻木的神經,此刻恢復了活性,陸仙儀感覺此刻的自己,比剛才在冰桶之中時還要寒冷。

  因為耳朵進水,陸仙儀已經有些聽不清嚴嵇的聲音,看她這可憐兮兮的樣子,嚴嵇皺起了眉頭,又示意保鏢把陸仙儀扔到火堆旁。

  火堆是剛剛點起來的,火勢並不大。

  在這冰火兩重天的折磨之下,陸仙儀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但是身體的本能,還是讓她靠近了火堆。

  如果是普通人,根本就不會到這麼近的距離,但是陸仙儀卻顧不得了。

  她只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觸覺,寒冷是她唯一的感覺。

  此刻的山間剛剛經歷過暴雨,撿來的柴火因為格外潮濕的緣故,點燃的時候會升起濃煙。

  那煙十分嗆人,陸仙儀咳出了眼淚,卻還是捨不得離火堆稍微遠一些。

  此刻支撐她堅持下去的,是求生的本能。

  大腦已經沒有了任何思考的餘地,她只能被自己的本能駕馭。

  陸仙儀最可貴的一點或許就是,無論到了何種情況,她都從沒有想過放棄生命。

  這樣的堅持,和陸仙儀曾經的經歷脫不了干係。

  因為先天性心臟病,她從小就出入於各大醫院。從那時候開始,陸仙儀就覺得,活著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或許就是這種對於生命的極端在意,導致了她在滿足活下去的欲望之後,開始想要活得好一點。

  活得好一點並沒有錯。

  但錯就錯在,她的好,永遠都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

  陸仙儀喜歡製造那樣的對比和落差,別人的痛苦在她的眼中,就好像是一道極好的下酒菜,會讓她的心情變得愉悅,讓她的情緒變得愉快。

  陸仙儀從來不認為自己錯了,她只恨自己當初做得不夠絕。

  如果她當初就將柯家的人全都逼死,哪裡還會有如今的事情?

  她的心中永遠都盛著毒液。

  在陸仙儀還有能力的時候,那樣的毒液可以輕易灼傷他人。

  但是在如今的情況下,她能夠灼傷的,只有自己。

  陸仙儀此刻對於那樣的情況,雖然有所感知,但終究並不清晰。

  因為太過靠近火堆,她剛剛被凍得青紫的肌膚,此刻又被熾熱的火焰灼燒,起了水泡。

  這樣的疼痛,讓陸仙儀終於回過了神來。

  她把頭低得很下去,低到只能看見地面上的東西。

  可能因為其他感官都有些模糊的緣故,陸仙儀那雙剛才進水的耳朵,此刻竟然詭異地清晰了起來。

  陸仙儀知道,是嚴嵇在走近。

  她不敢抬頭,只能死死地盯著自己腳下的土地。

  泥土的地面泥濘潮濕,被火覆蓋了一層紅光,讓人從內心便感覺煩躁。

  陸仙儀卻不敢煩躁,也不能煩躁。

  她只覺得恐慌。

  這樣的恐慌,讓陸仙儀在心中開始祈求,她所認識的一切神明。

  她能夠完整地活下來嗎?

  她會死嗎?

  她會變成一個癱瘓在床的病人嗎?

  ……

  無數可怕的假設,在陸仙儀的心頭盤旋。

  終於,嚴嵇在她面前停住了腳步。

  想到曾經嚴嵇對自己的好,即使知道那隻建立在欺騙之上,即使知道嚴嵇會那樣對待自己,不過因為她頂替了陸江初的身份……

  但陸仙儀卻還是懷念。

  她多麼想抱住嚴嵇,向他訴說自己的愛意。

  但是她不敢。

  她被保鏢們又拖了起來。

  她被強迫著抬起頭來。

  她撞進了嚴嵇那雙冰冷而滿是嫌惡的眸子,就仿佛跌入了無邊的黑夜。


  但她甘心沉淪。

  直到她聽到那個殘忍的男人,冰冷而涼薄的聲音:「打斷她的四肢,在豎井裡掉一晚上,然後治好她,把她扔回義大利。

  不是喜歡做江初的替身嗎?那你就好好給我做。」

  說完這番話,嚴嵇便轉身離開了,沒有多看陸仙儀一眼。

  陸仙儀又被扔到了地上。

  保鏢們靠近,準備執行嚴嵇的命令。

  但是陸仙儀卻恍若未覺。

  她仍舊一直盯著嚴嵇。

  直到他已經走到了視線之外,都捨不得收回目光。

  保鏢們沒有刻意折磨她,下手的動作都很乾淨利落,甚至在受傷的那一瞬間,陸仙儀連感覺疼痛的時間都沒有。

  她在想,阿嵇這麼早回去是為了什麼呢?

  或許,是不想讓陸江初知道自己的行蹤吧。

  他在陸江初面前所表現出來的樣子,似乎和在自己面前的根本不一樣。

  真是嫉妒啊……

  眼中的恨意比以前更加濃郁了。

  疼痛和恨意一起上涌,再次將她完全淹沒。

  夜還很長。

  她一直都處在地獄之中。

  早知道會如此,曾經的她就不應該那般心慈手軟。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