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陸江初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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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那個人面上,仍舊是一片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種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似乎很享受此刻的狀態。

  陸仙儀心中猛然湧起這樣一個念頭。

  就在陸仙儀正如此思考的時候,那個人看向了她,揚起嘴角:「嚇到了?」

  陸仙儀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點頭,她只能呆呆地坐著,一言不發。

  這副樣子,似乎就是恐懼之後的最好寫照。

  那人也只是順口一問,沒有再說什麼,便自己去浴室洗澡了。

  只是陸仙儀一個人坐在客廳中,聞著淡淡的血腥味。

  她的思緒也從記憶中逐漸回籠。

  這樣的等待,讓陸仙儀覺得煎熬又漫長。

  因為她想知道陸江初到底如何了。

  沒有人能夠明白,陸仙儀此刻有多麼想衝下樓,讓陸江初死在下面。

  但她終究是不敢的,即使心中有著叫囂的惡意,即使現在已經下定決心,儘量只依靠自己,陸仙儀卻還是恐懼和懦弱的。

  她在陸江初那裡吃了太多的虧,以至於即使已經想了很多,但到有機會的時候,腦海中卻冒出了更多退縮的理由。

  這讓陸仙儀覺得有一些憋屈,又覺得並不意外。

  心中對自己的厭惡在拉扯之間上升到了頂端,陸仙儀能夠做的最大的改變就是,連接電視的電源。

  只因為她想起,剛剛發現自己已經看過監控的時候,那個惡魔並沒有表現得太過生氣。

  和那人也算多年相識,在一定程度上,陸仙儀也摸准了那人的性格。

  那人竟然沒有生氣,便說明這件事情在她這裡,是有一定操作空間的。

  這個想法如果是之前的陸仙儀,在未經驗證之前,是絕對不敢實施的。

  終於,陸仙儀打開了電視。

  還是和剛才一樣的監控視頻,躍入了陸仙儀的眼帘。

  這時候,陸江初已經離開了,一看時間,距離上次關電視之前,竟然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之久。

  陸仙儀十分驚訝。

  她難以相信,在那個人的壓迫下,她對於時間的感知,竟然能夠模糊到這種程度。

  此刻的監控還是實時的,陸仙儀看到,那個瘋子已經回房間睡覺了。

  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正坐在客廳,就著一張小桌子在做題。

  少年做得十分專注認真,看樣子便是個學霸。

  陸仙儀眼中閃過一絲不喜,雖然她並不認識這個少年,但還是本能的覺得厭惡。

  或許是因為,這少年太過朝氣蓬勃、積極向上,襯托得陸仙儀十分不堪的原因。

  拿著遙控板,陸仙儀琢磨著,自己應當如何把監控往前調。

  她想看看,陸江初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畢竟,就這麼一個破舊的小區,實在不像是陸江初這種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會涉足的地方。

  遙控板和普通電視機的遙控板差不了多少,嘗試著按了好幾個覺得可能可以回看的按鈕,陸仙儀才發現,這個遙控板功能似乎是殘缺的。

  這樣陸仙儀眼中閃過一絲沮喪,她猜到,具體的調節方式,應該只有那個人知道。

  既然如此,陸仙儀也就打消了想要回看監控的念頭。

  即使她無比渴望和好奇,但對於那個惡魔的恐懼,就足以打消陸仙儀一切念頭。

  正這樣想著,陸仙儀突然感覺,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力道並不大,但是卻太過突然,讓人心中一驚。

  陸仙儀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

  她此刻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浴室里已經沒有傳來水聲了。

  那個惡魔,出來了。

  陸仙儀只覺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倒霉,她抬頭看向那個長相平庸的男人,目光中滿是討好和敬畏。

  男人看上去似乎並沒有生氣,他甚至微笑著坐在了陸仙儀身旁,一團和氣的樣子。

  瞥了一眼陸仙儀放在身旁的遙控板,他問道:「想看之前江初過來的監控嗎?」

  陸仙儀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點頭,但是這一次,那個人卻好像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一般,一直盯著她。


  在這樣的目光下,陸仙儀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她試探地點了點頭。

  她點頭的幅度很小,如果不是一直注意到她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來。

  當然,主要的原因是,他也想看之前的監控。

  同樣的遙控板,還是同樣的按鈕,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在陸仙儀手下就起不了作用。

  但是在那個男人手下,卻十分敏銳的樣子。

  監控很快調到了陸仙儀之前中斷的地方。

  感受到那人玩味的目光,陸仙儀心中一凜。

  她意識到,那個人恐怕知道她一切的行動。

  以那個人的性格,這間屋子裡肯定也是有監控的。

  一種身處囹圄的感覺,讓陸仙儀有些呼吸不暢。

  但是她還是只能忍受。

  畢竟,像她這樣的人,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

  陸仙儀只能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重新投到了監控視頻上面。

  她看見,之前那個把她嚇壞了的瘋子,抱著陸江初的腿,喚陸江初為「仙儀小姐」,聲音痛苦、滿是哀求。

  這讓陸仙儀的腦子短路了那麼一瞬。

  從那個瘋子的表現可以看出,她似乎很害怕自己,但是陸仙儀分明不記得自己認識這樣一個人。

  她記起了,那個瘋子叫做「柯蘊」。

  當年,自己就是因為所謂的髮型問題,示意陸長空對柯家下手。

  之後的事情,陸仙儀就沒有更多的了解了,畢竟柯家在她眼中,也不過是如同螻蟻一般的存在。

  那時候那般驕傲的她,怎麼可能為踩死一隻螞蟻而付出寶貴的注意力呢?

  沒有想到,柯蘊竟然被逼到了這種瘋瘋癲癲的地步。

  想到這裡,陸仙儀心中剛才的恐懼一下子就消散了,她甚至因為自己居然被柯蘊嚇到,而感覺有那麼一絲好笑。

  這人不過是她的手下敗將,她有什麼好怕的?

  看見柯家如今如此敗落,陸仙儀心中閃過一絲快意,原來比她慘的人還有很多。

  她甚至有些回味,當年不過是一句話,就將柯家完全毀滅的感覺。

  那種感覺實在太過美好,即使她仍舊裝作一副柔弱的樣子,眼睛中卻開始閃爍奇異的光芒。

  陸仙儀看見,監控錄像中的陸江初正在安撫柯蘊。

  陸仙儀的嘴角忍不住上揚了,想到向來高高在上的陸江初,竟然不得不為自己收拾爛攤子,陸仙儀的心情一下子就明媚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過於得意忘形,陸仙儀竟然忽略了,自己身邊還坐著一個惡魔一般的存在。

  這種忽略是致命的,特別是在她受制於人、寄人籬下的時候。

  於是,一個甩在她臉上的耳光,讓陸仙儀的注意力終於有所回歸。

  這個耳光絲毫都不留情,牽動了陸仙儀之前被陸長空打出的舊傷。

  陸仙儀的臉一下子腫了起來。

  這可能是整容的後遺症,傷口很容易殘留和顯現。

  有些惶然的轉頭,陸仙儀看向那個男人。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會突然招致這樣的對待。

  但是她又不敢問出聲,強忍著落淚的衝動,陸仙儀的第一反應便是道歉:「對不起,先生。」

  這是她和那個人常見的相處方式,以往遇到這樣的情況,陸仙儀總是能通過道歉過關。

  但是這一次,卻和以往明顯不同。

  那個人的聲音中帶著嘲諷,聲線有些尖利,讓人聽著,只覺得聲音似乎可以劃破耳膜:「你錯在哪裡,你知道嗎?」

  陸仙儀當然不知道,她沉默了一陣,心急如焚。

  她明白,既然那個人已經問了,她就必須給出一個回答。

  在那人眼神的壓迫下,陸仙儀心中原本已經消散的恐懼,此刻越堆越深。

  她的眼中滿是惶恐和不安,掙扎之下給出了自己的回答:「我錯在沒有聽先生您的話,私自查看了監控。」

  聽了她的話,那男人臉上似笑非笑,讓人看著只覺得喜怒難辨。


  陸仙儀忍不住抖了起來。

  她今天已經挨了不少打了,對她動手的人,除了陸長空以外,便是這個可怕的男人了。

  這樣的事情,之前從未發生過。

  陸仙儀莫名覺得有些崩潰。

  靈光一閃之間,她突然想起了,今天剛剛見到那個惡魔時,那惡魔對她說的話。

  他似乎對於自己不再像陸江初這件事頗為惱怒。

  陸仙儀好像明白自己為什麼挨打了。

  那個猜想讓她有一種被侮辱的感覺。

  但是在那個惡魔冰冷如同看死人的目光之下,陸仙儀還是忍不住說出了聲:「難道我是錯在,不夠像陸江初了嗎?」

  說話的時候,陸仙儀的聲音中充滿悲哀。

  她對那個男人,投去了試探的目光。

  陸仙儀是多麼希望,她的猜測會是錯誤的;多麼希望自己能夠得到一個否定的回答。

  即使否定的回答會給她帶來皮肉之苦。

  他甚至伸手摸了摸陸仙儀的頭髮,稱讚道:「你很聰明。」

  陸仙儀的情況有一些歇斯底里,但她終究還是不敢完全釋放自己的情緒,只能崩潰地問道:「對於您而言,我算得了什麼?

  難道我只是陸江初的影子嗎?」

  在這種情況下,陸仙儀竟然還能記得使用敬語,可見她的理智雖然搖搖欲墜,但還是勉強存在的。

  聽到陸江初的名字,那個男人的目光有些閃動。

  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柔軟起來,還帶著陸仙儀看不懂的複雜色彩。

  僅僅是這樣一個眼神,便讓陸仙儀明白,她又猜對了。

  這並不能讓陸仙儀覺得開心。

  畢竟她現在還沒有完全瘋狂。

  理智就如同韁繩一般,將她死死拉住。

  感覺到面前的男人已經有些不耐煩,陸仙儀懸崖勒馬,極端的恐懼讓她聲音顫抖著補救道:「能夠成為江初小姐的影子,我很榮幸。」

  陸仙儀自認為,她一直都是一個沒什麼原則,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

  所以曾經在說違背自己意願的話時,陸仙儀總是心情平淡的。

  甚至有些時候,她還有些開心,覺得自己做了非常好的偽裝。

  將真實的自己藏在面具之下,是一種讓陸仙儀感覺到安全的方式。

  但是現在,之前那樣的思維模式似乎失靈了。

  陸仙儀在說出「榮幸」二字的時候,她感覺到了莫大的屈辱。

  這樣的屈辱,就仿佛心臟被刀割傷了一般,尖銳的疼痛在大腦中叫囂。

  然後是火焰,熊熊燃燒的、仿佛可以將自己化為灰燼的火焰。

  那是屬於仇恨的火焰。

  在這樣極端情緒的洗禮下,陸仙儀的理智突然一下子集體回籠。

  她整個人就像被潑了一盆冰水一般,冷靜、瘋狂、冰冷。

  陸仙儀終於知道,此刻的自己和曾經的自己的區別了。

  曾經她會說違背良心的話,並不是出自外力的逼迫,而是因為她的行事風格。

  她就是那樣遮遮掩掩、虛偽、偽善、並不坦誠的人。

  但是如今,她卻是處在受制於人的境地,沒有任何掙扎的餘地。

  兩相對比之下,她當然會覺得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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