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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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有人長夜難眠,有人安然入睡。

  待到次日早晨,余裊裊睜開眼醒來,發現蕭倦已經走了。

  吃過早飯後,余裊裊抱著女兒去了皇宮。

  唐歸兮剛下朝,就被一群大臣纏著不放,書案上還有堆積如山的奏摺。

  雖說東唐是小國,但事情卻不少。

  唐歸兮每天都要被各種政務折磨得頭疼。

  聽聞余裊裊和小福寶來了,她如蒙大赦,趁機甩脫喋喋不休的大臣們,健步如飛地跑去見余裊裊母女。

  耳邊沒有了大臣們的絮絮叨叨,唐歸兮感覺空氣都變得清新了。

  她一把將小福寶抱起來,放到自己的膝頭。

  小福寶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從小就喜歡亮晶晶的東西。

  她看到唐歸兮頭上戴著的金簪,伸手就要去拽。

  簪頭是栩栩如生的金龍,龍口銜著東珠,末端墜著長長的金絲流蘇,看起來金光閃閃,很是華貴。

  但那可是代表東唐女帝身份的簪子。

  余裊裊想要阻攔小福寶,卻見唐歸兮隨手就將那支金簪拔了下來。

  她故意晃了晃金簪,小福寶的眼睛跟著金簪晃動,兩隻小肉爪子上下揮動,小模樣興奮極了。

  唐歸兮笑著道:「小福寶喜歡啊?那我就把這支簪子送給你好了。」

  余裊裊忙道:「這麼貴重的東西,小福寶受不起的。」

  唐歸兮:「小福寶是天生的福星,這世上沒什麼東西是她受不起的,莫說是這簪子,就算是整個東唐……」

  余裊裊趕緊打斷她的話。

  「唐歸兮!」

  眼下忽然連名帶姓地喊她,顯然是真的急了。

  唐歸兮嘿嘿一笑:「好啦好啦,我就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余裊裊無語:「有你這麼開玩笑的嗎?!」

  幸好屋裡就沒有外人。

  若是被有心人聽到唐歸兮剛才說的話,還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風雨呢?!

  金簪雖好,可對一個小寶寶來說太重了,再加上金簪的一端很是尖銳,小福寶拿著可能刺傷自己。

  遂唐歸兮到底還是沒有把金簪送給小福寶。

  她將金簪上的那顆東珠掰下來,塞進小福寶的手裡。

  「拿去玩吧,回頭等你長大了些,我再把簪子送你。」

  那顆東珠足有成人拇指大小,圓潤光滑,光澤鮮亮,觸手溫潤,一看便知價值連城。

  小福寶年紀雖小,卻也是個識貨的。

  她捧著東珠愛不釋手。

  余裊裊盯著小福寶的動作,生怕她傻乎乎地把東珠往嘴裡塞,耳邊聽到唐歸兮說道。

  「裊裊,你能幫我個忙不?」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唐歸兮忽然送了顆東珠給小福寶,肯定是有所求。

  余裊裊看向唐歸兮,問道:「何事?」

  唐歸兮搓了搓手,笑得一臉討好。

  「最近的奏摺越來越多了,我一個人實在是處理不完,你能不能幫我分擔點兒?」

  余裊裊一口拒絕:「不行,國家大事豈是我一介婦人能夠插手的?!」

  唐歸兮立刻道:「我也是婦人!」

  余裊裊又道:「我和你不一樣,你是女帝,我只是個國公夫人而已。」

  唐歸兮:「我可以給你封個官職。」

  余裊裊:「謝謝,不必。」

  她現在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遛娃,時不時還能和蕭倦一塊出去遊玩,日子過得別提多快樂了。

  她才不要去當朝九晚五的打工人!

  唐歸兮不肯放棄,抱著她死纏爛打。

  「裊裊,我的好裊裊啊!求你看在咱們姐妹一場的分上,就幫我分擔一點政務吧!」

  唐歸兮雙目含淚,可憐巴巴地瞅著她。

  余裊裊想要逃。

  唐歸兮死死抱住她的胳膊。

  論力氣,余裊裊肯定不是唐歸兮的對手。

  余裊裊掙脫不開,一字一頓地道:「陛下,請自重!」

  唐歸兮將臉貼在她的胳膊上:「你不答應幫我,我就放你走。」

  余裊裊咬牙:「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你是女帝,不是無賴!」

  唐歸兮很是光棍:「只要能讓你幫我,我不介意當一回無賴。」

  余裊裊實在是甩不開這塊牛皮糖,被逼無奈只能妥協。

  反正這段時間蕭倦不在家,她閒著也是閒著,幫唐歸兮處理政務就當做是打發時間了。

  唐歸兮從小就跟著她爹混跡軍營,在用兵和武功方面很有心得,但在讀書一事上就是兩眼一抹黑。

  換言之,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學渣。

  最近朝中準備修訂東唐律法,大大小小的條例看著唐歸兮眼前發黑,時刻都想抓狂。

  此時她將修訂律法一事全部退給余裊裊,討好地道。

  余裊裊動了動胳膊:「肩膀好像有點酸。」

  唐歸兮腆著個臉湊過去,殷勤地幫她捏肩:「你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都可以跟我說。」

  余裊裊又動了動腿:「腿好像也有點酸。」

  唐歸兮立刻蹲下去給她捶腿。

  余裊裊被伺候得舒服了,方才伸手拿起大臣們擬定的律法草案,認真地看了起來。

  跟唐歸兮那個學渣不同,余裊裊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她一目十行地看完草案,便已將大大小小的條例全部記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逐條地修訂。

  這是個非常繁雜的活兒,需要極大的耐心。

  與此同時,蕭倦率領東征軍護送沈琢一行人離開東唐。

  東征軍心裡都還記著沈琢糧草支援、置東征軍三十萬將士生死於不顧的仇,個個都憋著一口氣。

  這一路走來,他們時時刻刻都用充滿仇恨的眼神瞪著沈琢,只要待著機會就要上演秣馬厲兵的戲碼,濃濃的殺氣幾乎都要演變為實質了。

  蕭倦練箭的時候,好幾次都「不小心」把箭矢射到了沈琢身邊,差一點兒便要把他的腦袋射個對穿。

  沈琢身邊跟著的禁衛軍統領憤怒質問:「蕭倦你是什麼意思?你想謀殺我們皇上嗎?!」

  蕭倦甩了下手,慢悠悠地道:「抱歉,手滑。」

  禁衛軍統領惱恨不已。

  奈何人在屋檐下,這裡還是東唐的地盤,再加上沈琢並未受傷,他也只能把火氣強忍下去。

  除此之外,蕭倦每到一處地方,就會讓東征軍去當地宣揚,讓當地百姓們知道大雁的皇帝來了。

  當初辰國大軍在東唐境內燒殺劫掠,大雁皇帝卻見死不救,這筆帳一直都記在東唐百姓們的心裡。

  尤其是那些在戰爭中失去了親友的人,更是狠毒了大雁皇帝。

  因為有東征軍在旁邊看著,百姓們不敢對大雁皇帝動手,他們只能跟在大雁皇帝的馬車後面,嘴裡罵罵咧咧。

  罵聲傳入馬車裡,沈琢聽得清清楚楚。

  他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寬大袖擺之中的雙手緊握成拳。

  原來余裊裊說得是真的,東唐上下全都恨他。

  縱使他能出兵踏平東唐,也無法抹平東唐百姓心中對他的怨恨。

  因為這份怨恨,東唐上下擰成一股繩,固若金湯。

  大雁想要收回東唐,難度遠比沈琢預想中的還要難上許多倍。

  直至此時,沈琢心裡終於生出了一絲悔意——

  早知今日,當初他不該放棄遼東的。

  情敵之間本就沒有交情一說,蕭倦完成了任務,便再也不想多看沈琢一眼,打算帶著東征軍們走人。

  沈琢卻忽然出聲就叫住他。

  「蕭倦。」

  蕭倦騎在馬背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還有何事?」

  沈琢:「替朕轉告裊裊,她爹娘的墳墓依舊好好的,朕沒讓人去驚擾他們,若裊裊以後有空,隨時都可以回來看望他們。」

  蕭倦不耐煩聽他的絮叨,隨口應道:「嗯。」


  沈琢猶豫片刻,最後還是從袖中拿出了那枚小巧的銀耳墜。

  「這是裊裊的東西,煩請你帶回去給她,以後請你好好照顧她,若她在東唐過得不好,隨時都可以回大雁來找朕。」

  蕭倦騎著馬上前,伸手接過那枚銀耳墜。

  他竟不知沈琢手裡還有裊裊的東西。

  這讓他心裡的醋意又濃了幾分。

  「裊裊是我的結髮妻子,我視她如珠如寶,無需外人多言,我也會好好照顧她,一生一世。」

  他特意將最後四個字加重了語氣。

  沈琢心中落寞。

  如今她成了別人的妻子,他再後悔已是徒勞。

  蕭倦見他已無法可說,便牽動馬兒調轉方向,率領東征軍離開。

  沈琢放下車簾,平穩的僧因從車內傳出。

  「走吧。」

  馬車沿著道路前行,身後的東唐越來越遠。

  相比來時,蕭倦和東征軍回去的時候心情就要輕鬆多了。

  他們原路返回興寧城。

  多日不見裊裊,蕭倦歸心似箭。

  他直奔國公府,進門卻撲了個空,一問之下才知道自家媳婦和女兒都被人拐去了皇宮。

  於是他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急匆匆地趕去皇宮。

  余裊裊得知蕭倦回來了,立刻將草案往旁邊一推,抱著女兒跑了出去。

  「阿倦!」

  蕭倦大步而來,長臂一撈,連媳婦帶女兒一起攬入懷中,緊緊地抱住。

  「我回來了。」

  「阿呀阿爹……」

  一歲多的她早已學會了喊娘,卻一直都不會喊爹。

  雖然蕭倦告訴自己不要介懷,畢竟福寶還小,以後遲早都能學會喊爹,可他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小失落的。

  沒想到今兒冷不丁就聽到了小福寶喊爹,蕭倦和余裊裊都是一愣。

  蕭倦大喜,忙道:「福寶,你剛才叫我什麼?」

  小福寶似乎有點羞澀。

  她在余裊裊的懷裡拱了拱,然後才又喊了一聲。

  「阿爹。」

  發音還不大標準,聽著奶聲奶氣的。

  蕭倦的嘴角不由自主往上翹。

  先前沈琢帶來的陰霾被一掃而空。

  他現在開心得不行,抱著閨女站起身。

  「乖福寶,再叫一聲。」

  小福寶便又叫了一聲阿爹。

  他用力一隻手牽起裊裊,臉上是難得的喜形於色。

  「走,我們回家!」

  余裊裊含笑頷首:「好。」

  蕭倦邊走邊道:「我在回來的路上買了許多東西,都是給你和福寶帶的。」

  余裊裊充滿期待:「買什麼了?有好吃的嗎?」

  蕭倦:「自然是有的,你肯定愛吃。」

  余裊裊的眼睛亮了起來:「哇哦!」

  身後傳來唐歸兮的喊聲。

  「裊裊,你別走啊,今天的事情你還沒做完呢!」

  聞言,余裊裊非但不停,反而拉著蕭倦走得更快了。

  「快走快走。」

  蕭倦不免好奇:「怎麼了?」

  余裊裊將自己這些天被唐歸兮抓壯丁的事情說了出來,末了吐槽道。

  「我已經幫把她把草案修訂得差不多了,可她還不知足,還想讓我幫她把上半年的賦稅也核算一遍,你知道記錄稅款的帳冊有多少嗎?堆了滿滿一間屋子!」

  「就算我過目不忘,也不能這麼壓榨我吧?我決定了,明兒一早我們就出發離開興寧!」

  蕭倦含笑問道:「你想去哪兒?」

  余裊裊小手一揮:「我想去外面遊山玩水,咱們一家三口,走哪兒算哪兒!」

  「好。」

  小福寶雖然聽不懂大人在說些什麼,但她能感受得到爹娘此時心情很好,於是她也揮舞著小肉爪子,跟著叫道。


  「咿呀,好呀」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蕭倦就帶著媳婦和女兒離開了興寧城。

  他們迎著明亮的晨輝,開始了嚮往已久的旅行。

  等唐歸兮得知此事的時候,一家三口早就跑得沒影兒了。

  她企圖抓壯丁的計劃破滅,只能認命地自己去處理源源不斷的奏摺。

  每天忙碌完後,唐歸兮都要寫一封信,讓信差帶去給正在外面旅行的余裊裊。

  她在信中哭訴自己的辛苦,企圖用苦肉計打動余裊裊,誘使余裊裊回來為自己分擔政務。

  可惜余裊裊這廝鐵石心腸,不僅沒被打動,反而還更不想回興寧了。

  也許真的是上天都在眷顧東唐,這一年多來東唐風調雨順,田間作物長勢喜人,秋收時分更是碩果纍纍。

  這會兒小福寶已經睡著了,蕭倦將她放到軟墊上,輕輕為她蓋上柔軟的毛毯。

  他抬起頭,看著裊裊的側臉,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將那枚銀耳墜從袖中拿了出來。

  這時沈琢臨走前給他的,讓他轉交給裊裊。

  他心裡彆扭,一直都沒拿出來。

  但他有清楚地知道,這件事遲早是要面對的,一直隱瞞下去的話只會讓他心裡的疙瘩越來越大。

  「這是你的東西吧,還你。」

  余裊裊扭過頭來,看著他手裡的銀耳墜,很是意外:「它怎麼會在你這兒?」

  蕭倦薄唇緊抿:「是沈琢讓我交給你的,他還說你爹娘的墳冢還在原處,你隨時都可以回去看望他們。」

  余裊裊伸手接過銀耳墜:「這的確是我的東西。」

  蕭倦心頭髮緊,手指不自覺地蜷縮。

  她還在意沈琢嗎?

  隨即他便看到余裊裊一抬手,將那枚銀耳墜扔出了車窗。

  小巧的銀耳墜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無聲地落入了麥田中,徹底不見了蹤影。

  蕭倦一怔:「你這是?」

  蕭倦的喉結動了動,蜷縮的手指緩緩鬆開:「不會捨不得嗎?」

  余裊裊莞爾一笑:「不過一隻耳墜而已,我若是喜歡,隨時都可以再買,有什麼好不舍的。」

  聞言,蕭倦心裡終於徹底放鬆下來。

  他將自己腰間的荷包解下來遞給她:「都給你,想買多少耳墜都可以。」

  余裊裊笑容更甚,眸光燦爛似驕陽。

  「這可是你說的。」

  蕭倦也跟著笑了起來:「嗯,我說的。」

  「回頭我要是把你的錢都花光了,你可別心疼。」

  「只要你開心,怎樣都好。」

  「蕭墨竹,我發現你越來越會說話了。」

  「我是實話實說。」

  「那我也要跟你說實話,其實我藏了個秘密,你想知道嗎?」

  「想。」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以後我們老了,走不動路了,快要死了的時候,我再告訴你那個秘密是什麼。」

  ……

  小兩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些沒營養的話。

  一如往常的每一天。

  馬車輕輕搖晃,田間的金色麥浪隨風翻滾。

  和煦微風吹入馬車內,陽光明媚,讓人感覺暖洋洋的。

  熟睡中的小福寶不知是夢到了什麼,她砸吧了下小嘴,小小的臉蛋上洋溢著甜甜的笑容。

  余裊裊和蕭倦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兩人挨在一起,靜靜看著窗外漸漸落下的夕陽。

  蕭倦忽然拿出個東西,塞進余裊裊的手裡。

  「送你的。」

  余裊裊低頭一看,發現是一枚方形玉佩,上面刻有瑞獸圖騰,下方還墜有青色絲絛。

  她立刻就認了出來:「這不是你當初不小心弄丟了的玉佩麼?」

  蕭倦頷首:「嗯。」

  當初他在參加宮宴時不慎遺失玉佩,是余裊裊撿到了它,還想把它賣了換錢,由此引發出一系列讓人啼笑皆非的傳聞。


  也正因為如此,蕭倦才有可能認識裊裊。

  余裊裊笑了起來:「這枚玉佩也算是我們的媒人了,我可得好好珍惜它。」

  蕭倦也笑。

  余裊裊將玉佩揣進懷裡:「若有下輩子,我們就靠這枚玉佩相認吧。」

  這話說得很沒道理,都投胎轉世了又怎麼可能還拿著同一枚玉佩?

  但蕭倦卻不管這些,他認真地應道。

  「好。」

  余裊裊伸出小拇指:「拉鉤。」

  蕭倦聽話地伸出小拇指,與她的小拇指纏在一起,上下輕晃。

  他知道自己不可以這麼貪心,擁有了裊裊一輩子就應該知足了,但他還是忍不住祈禱,希望下輩子還能和裊裊在一起。

  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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