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最初的修仙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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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上面的記述來看,在人類文明形成之初,世界上就已經發現了部分超凡人士的存在,大多被人視為宗教信仰,比如女媧補天,大禹治水等等傳說。」

  「當然,這些都有誇張的成分,但也正是因為這些神話,開始有人真正注意到了超凡力量的存在,始皇就是其中之一。」

  「他自幼便開始求取仙道,在得到了天地力量的幫助後,開始利用這法門批量培養修仙者、以此為根基建立起了自己的勢力,並因此改變了歷史——這,就是大秦的真相。」

  念到這裡,韓姜二人都不約而同地收回了目光,在心中梳理著方才所見。

  始皇強大的根基,是一種靠著他人的修煉、就能增長自身的法門,短時間內便能予人以撼動天地之力。

  而後果是,使用者會逐漸失去人性之本,愈發變成另外的一種存在…

  一時間,幾人居然都有了種不寒而慄的感覺。都不需要正面接觸,光是想像那種力量,就已經讓人心驚膽戰。

  掌握這種力量的人,到底得是什麼層次的存在?

  「還好,這種法門現在已經失傳。否則的話,這人間還不知道要變成什麼樣子…」

  姜玲低聲自語著,像是在安慰自己和身邊的人似的。

  但安慰的效果沒起到多少,她自己反而被這番話提醒了什麼。

  這種修煉法,真的失傳了麼…

  一瞬間她腦中浮現了很多事情,從幼時的經歷,到寒假時所見的收集凡人魂魄的邪道,再到如今腳下的這個噬魂大陣…

  姜玲按著額頭,感覺諸多的線索如同碎片般切割自己的神經,大腦都有些抽痛起來。

  ——等從這裡出去以後,必須要把這件事告訴學校。至少,必須得告訴魏老師。

  她暗暗在心裡這麼想著,以此來平復狂亂的心跳。

  雖然不知道這個層次的力量是不是現世能接觸到的,但以魏老師那等仙人的水平,總應當能一窺一二吧?

  哪怕沒有理由,她現在也必須讓自己這麼相信。

  如果連魏澤都對此一無所知的話,那這事情就真的已經脫出掌控了。

  在她思考的時候,旁邊的韓江塵同樣沉思片刻,而後突然開口。

  姜玲微微一愣,而後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忽視了個巨大的問題。

  在外界記述的歷史上,始皇不足天命之年便暴斃於路,而在這之後,陳勝吳廣起義,劉邦項羽起兵江淮,合力滅秦。

  但若是眼下這份記述為真,始皇都已經掌握天地之力,其麾下大能修士更是群星列位,這樣的一個帝王和王朝,怎麼會突然消亡的?

  他們再次將目光放回面前的竹簡上,逐個咬文嚼字,力圖從中一窺端倪。

  在對始皇本人的陳述後,中間部分是大段大段的對其本人功績的謳歌。

  聲名赫赫的滅六國過程倒是與外界相差不遠,但細細一品,就會發覺什麼不對。

  「攻破六國之時,始皇已經是修為大成。對那時的他來說,征服天下實際與按死螻蟻沒什麼區別。」

  「但實際上,他統一六國,不僅是為了統一勢力,更重要的是…」

  看到這,兩人都不由得往前湊了湊,仔細研讀起這一部分。

  按照這竹簡上的說法,始皇求取仙道的途中,亦發現了這人間靈氣最盛之處,名為「靈脈」。

  就仿佛心臟之於人體一般,中原內陸地域分布主要靈脈共五條,這也正是六國憑依之本。

  這也是始皇統一六國的真正原因——他要藉此奪得分布在中原的核心靈脈,將世間靈性寶地全部握在手中!

  就如人有五臟六腑,天地靈脈亦存在核心之處。

  依始皇所見,中原的這五條靈脈正是世間靈氣的「心臟」所在。五脈齊聚,便才是真正將天地靈性握於掌中。

  「為了對抗…天地大劫。」

  姜玲低聲念出了那行字。儘管通篇是客觀性的記述,從行文中,也能感受到那文字筆觸在這裡的驟然一轉。

  如果說,之前的敘述還僅僅只是在謳歌帝王的偉力、稱讚這千古第一人的功績的話,那麼從這裡開始,滿篇都開始透出一股決絕與悲涼。

  「統一六國後,始皇亦從未停步。在外大興土木,對內則禁絕私學,官辦『大學』,以法為教,以吏為師,學在官府。」


  「這個教授的『法』,曾經看來是法規法條,但如今看來,這就是真正的仙法。傳授形式秉承前朝『辟雍』(周朝時創建的中央大學),選取特殊人才進行集中培養。」

  「也就是說,這是世界上最早的修仙大學,也是現代學校的雛型。只是所授所教,完全由官吏掌握。而且根據記述『非史子也,毋敢學學室』,一旦入學成為『史子』,那麼便默認其已經成為了大秦的戰力儲備,本質還是在為始皇培育手下人才、供應靈力。」

  「而到了大劫來臨之時,這些作為『史子』的修仙者,就是第一批送上祭壇的祭品。他們的獻祭,將助始皇能進一步提升修為、徹底掌控偉力藉以對抗大劫。」

  「在寫下這篇記述的時候,始皇便已預知到自己最終的宿命——修仙之道,乃逆天而行。天地靈氣開啟了人的靈智與內力,卻也終為天地所不容。而他,將會踩著以子民鮮血所鋪出的路,獨身對抗這般天命。」

  「作為這世上的最強者,他不信任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他認為只有『天子』才能真正有面對天地的權利。因此他將所有威勢聚於己身,預備一人承下這大劫。」

  「包括他自身在內,無數的人命將為此蒸發。而那浩劫之後剩餘的子民,將會將大秦之名傳頌千秋萬載——這便是,他所留下的華夏河山。」

  讀到這裡,二人都不由得一陣默然。即使相隔千年,那字眼間的桀驁仍震得他們一陣心神顫動。

  他是絕對的暴君,真正視人命如草芥,無數人被強行充作他的羔羊、為他的野心一生勞役乃至丟掉性命。而這一切,只是為了能延續華夏的火種。

  無數人用血肉堆成了階梯,而帝王就踩著這階梯步步向上,獨身走向真正的逆天之途。

  他的腳下是無數的冤魂哀鳴,他的面前是千年奠定的華夏傳承。

  「剝奪了所有人的機會,換以一個人承擔所有麼…」姜玲有些怔怔地低語著,「這種做法…」

  這種做法,等於將所有的子民視同牲畜。

  作為主人,自然不會為牲畜考慮。因此,高高在上的仙神也不會為凡人考慮什麼。

  哪怕他們有著同樣的外表,這二者本質上已經不是同一層次的存在。仙神的高度與眼力,註定他們所見所聞不會與凡人相同。

  與其培養海量自由思想的普通修士,不如製造一個真正的「神」——這便是秦朝的選擇。

  時光已逝,千秋功過只憑後人說。

  「…照我看,始皇的這個做法,就是最好的方法了。」

  姜玲一扭頭,朝著聲音來處看去,發現是旁邊的蘇羽竹在說話。

  「既然天地大劫總要到來,而普通的凡人根本就不可能會有對抗天地的意氣和實力。大災當前,與其費氣費力地引導他們、冒險在他們身上投入資源,不如直接將他們變作資源的一部分。」

  他似乎是緊張之下想靠說話來排解情緒,剛才又一直沒得到插嘴的機會,現在兩人沉默,他才忽然說了出來。

  這話或許是無意,卻說得面前二人都轉過了眼去。

  突然冒出這麼幾句話,若是放在平時肯定要懟回去,但剛看完那一份本紀,他們也不好說。

  最後,還是韓江塵先開了口,只說了一句。

  「但是,秦朝最後還是毀滅了。」

  出於不知名的心理,她特地多留意了幾下上面所記述的「大學」部分。這一部分相當長,列舉了一系列名家的名字,說法還挺詳細。

  「根據記述,在秦朝修仙大學中教授『史子』的師者中,大多數人都為官吏。由於本質是為備戰而為,這授者當中不乏沙場之輩,也就是始皇身邊的修仙者大能。」

  「而在這之中,聲名最為顯赫的,便要屬王翦與王賁這一對父子。」

  她往下讀著,配合著平日看來的那些歷史知識,大約弄明白了這兩人的身份。

  「其中,王賁是秦王手下最驍勇的修仙者之一,是滅六國戰爭中的主要將領,連滅魏燕齊三國,但凡出現在場上,士卒無不鼓舞,直至戰死沙場後,其身魂亦留存為戰魂守衛…」

  光是看著這些記述,都能感到那名將的氣魄撲面而來。但讀到這,她突然有了種奇特的聯想。

  這一系列的記載,似乎都與外面那個金人陰兵吻合。

  難不成,煉製那個金人的魂魄,就來自於這個名將王賁?


  這樣一想,似乎也就能解釋方才那金人的威勢了。

  但這對於他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能在始皇記述中被提到的人物,哪怕作為修仙者也必然是天才中的天才——那可是連滅三國的大將,無論修為還是戰技都不是他們這些現代學生能比的。

  而現在,他們正在被這樣的存在圍追堵截...

  她壓制住那股不安感,接著往下。

  「至於王翦,則更多是老將謀士,極善用兵。隨始皇打下六國後,他卻急流勇退,不再征戰、甚至不再理朝廷之事。」

  姜玲在心中梳理著,緩緩扭頭,在書簡的記述中尋找「王翦」這個名字。

  而她也的確找到了。在這份始皇的記述中,除戰功外,對王翦此人的提及只有一句。

  ——「善棋。」

  ……

  ……

  解天揚緩緩睜開眼,視野中心是一個有些模糊的人影。

  他扶著額甩了甩頭,讓有些混沌的腦子清醒過來,開始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情。

  最後的記憶,似乎是他自己跳上祭台、準備搶奪青銅人握在手中的虎符,藉以搶奪那陰兵群的控制權。

  但在碰到那東西的一刻,還未待他輸入靈力,一股無法抵抗的拉扯感便迎面襲來,他眼前一黑,恢復意識的時候就已經到了這裡。

  …這裡?

  解天揚一眯眼,視野逐漸聚焦,而後雙目猛然睜大。

  因為此時在他面前的,並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個同學,而卻是一個劍眉星目、蒼髯如戟的中年人。

  那人約天命之歲,身上穿著長袍式的官服,正正坐在他面前,臉上居然含著笑。

  「不想竟真有後人,敢於憑觸這陰虎符…」

  也正是因為這一錯身,他察覺到了一件事。

  此時在他腳下,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是縱橫交錯——仔細看去,這居然是一個棋盤。

  「修者以棋論道,而這象棋則融匯兵家之道。」那官服男人朝棋盤伸出手,「都為修行之人,既有緣前來,那不妨先對弈一局?」

  「等等,先回答我的問題!」解天揚喝道,「什麼對弈?至少先交代你到底什麼來頭,跟這靈器又有什麼關係…」

  沒等他的話說完,就見那官服男人伸出一手,輕輕放於棋盤上。

  隨著他的動作,那棋盤像是瞬間變得透明,顯示出方才那地下靈殿中的景色。

  透過這透明盤下的視角,他發覺此時的自己仿佛是懸空於那靈殿之上,從俯視視角看著整片大殿。

  他看見了那顯現而出的內殿,看見那殿門前圍攏的陰兵群,甚至於還看見了立在祭壇上的自己——那身影握著虎符僵立在那,表情木然,像是變成了周圍青銅像的一部分似的。

  他一瞬間意識到了現今的處境——難不成,是剛才觸碰虎符的一瞬間,他的魂魄給捉進這靈器里了?

  那也就是說,眼前這個男人,也是寄居於這靈器內的殘魂?

  不等他想明白這件事,就見那男人一手前推,將盤上的「車」字棋挪了一步。

  而就隨著這一挪,那靈殿的陰兵群中,赫然響起金鐵之聲。

  就見兵群當中,一座被眾卒拱衛著的戰車隨棋子挪出而忽地前沖,重重撞擊在那內殿大門之上,未能撞破結界,卻也令其一陣搖晃。

  同一時刻,內殿中正看著竹簡的韓姜蘇三人倏地起身,來自牆壁的震動讓他們神經瞬間緊繃,警惕地環顧四周。

  「那些陰兵要攻進來了?」蘇羽竹驚喊,「剛才他們明明沒有…」

  「剛才沒有,但現在是了。」

  姜玲一咬嘴唇,沖旁邊韓江塵道:「趁他們還沒攻進來,我調用元神把這書簡上的東西全記下來…這東西怕是非常重要,在我看的時候,學弟你先盯著點外面的情況。」

  韓江塵答應一聲,起身轉向門口,將一邊的蘇羽竹拉向背後,握劍的手又緊一分。

  ……

  同一時刻,在「俯視」空間內,男人的手自「車」字棋子上緩緩挪開。

  「請。」他伸出一手,指向棋盤。

  解天揚定定地注視著那棋盤下的情景。以他的頭腦,當然一眼就看出了這所謂「棋局」的本質。

  這就是這個靈器操縱陰兵的真正手段。此時他被拉入這對弈當中,是真正的生死之局。

  他暗地一咬牙,沒再多問,只是盤膝在那棋盤前坐下,但就在看清那棋局的一刻,他瞳仁驟然一縮。

  對面男人的棋子的確如正常象棋一般。但他這一邊的棋子,除了中央的「帥」以外——全都是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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