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復仇前女友(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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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時股東大會通過多項議程, 確立了陳願董事長主席的地位,而陳願毫不手軟, 當場收回了琳琅的執行長職位, 另外委派他人接任。

  股東們縮得跟鵪鶉似的,選擇明哲保身, 不摻和豪門的明爭暗鬥。

  先前這兩人還在眉目傳情, 好得跟一個人似, 誰想到轉眼之間陳願就把金二小姐打入十八層地獄, 讓太子女遠離權力核心。

  「金女士可有異議?」

  陳願抬起頭, 鏡片下的眼眸深邃。

  他等著琳琅的出招。

  「沒有異議。」

  她的回答出乎意料。

  陳願探究的目光淡淡投向她的臉龐, 只捕捉到一抹稍縱即逝的疏離與厭惡, 瞬間她又換上了明媚張揚的笑容, 好似方才是他的錯覺。

  「除了執行官,目前我仍在設計部兼任總監,陳董事長還需要另外調動我的崗位嗎?」

  「後勤部空缺主管之職, 以金女士的細緻認真的能力, 應該能很好的勝任。」

  股東們有些不太淡定了。

  陳董事長這也太狠了吧,你說撤銷執行官的職位也就算了,還把人家一個天賦超群的設計師調到雞零狗碎的後勤部, 這不是故意糟踐人家嗎?

  打個比方說, 就相當於讓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放下身段去應聘保姆,不是說保姆不好,而是人家的業務能力明顯可以得到更高的待遇。

  「陳董事長,要不, 你再考慮下?」旁邊的股東斟酌著開口,「金總監的設計天賦有目共睹,咱們旗下賣得最好的十多款翡翠首飾,全是出自金總監之手。」

  陳願言辭銳利,「正是因為金女士的本事大,更要派她去管理更為複雜的後勤。」

  眾人相互對視,默不作聲。

  他們只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股東,根本影響不了大局。

  「陳董事長說得對,我本事大著呢。」琳琅笑了笑,「何愁找不到下家?」

  陳願翻閱文件的手掌一頓,突兀划過紙頁,清脆的聲響在沉悶的氣氛中愈發刺耳。

  「金女士的意思是?」

  他的眉驟然往下壓,凝聚沉沉的氣勢。

  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中,琳琅站了起來。金氏翡翠收攬十一位大小股東,包括琳琅在內,共有四位年輕的女股東,然而,論起美貌,論起手腕,論起鋒芒,沒有人能壓得過曾經太子女的自信風采。

  正如此時,她落落大方站著,用最精緻的淡妝和最優雅的體態,在薄情豺狼前不落下風,語氣甚至帶了一絲不耐煩。

  「陳願,老娘的耐心是有限的。為了金氏,為了我爸爸的心血,我可以陪你玩一場虛情假意的遊戲。但是,沒有人可以用傲慢踐踏了我的自尊,目前這一切,已經超出了我的承受底線。」

  「陳願,我實話實說,你恨我,我對你其實也沒什麼好感。當然,我性格正常,不缺愛,不缺錢,更沒什麼斯德哥爾摩情結,會對施暴者產生所謂可笑的感情。與其我們相看兩相厭——」

  烈焰紅唇的標緻美人迷人一笑,她摘下了胸前的金屬工號牌,毫不留戀,隨手扔到了桌上。

  冰冷金屬邊框撞擊著筆蓋,啪的一聲摔到地上。

  會議室鴉雀無聲。

  琳琅的眉梢眼尾泛著薄涼的笑意,似地獄裡野蠻生長的罌粟,風情致命。

  「那就一刀兩斷,再也不見好了。」

  那三寸高跟鞋成了主人最好的武器,走出了一往無前且絕不回頭的凌厲氣勢。

  「回來。」

  陳願開了尊口。

  而琳琅仍舊決然而去。

  「啪。」

  陳願折斷了手中的中性筆的筆頭,潔白的襯衫袖口沾了幾滴墨珠。

  他眼底猩紅。

  「噠噠噠——」

  琳琅踩著高跟鞋搭乘下樓的電梯。

  她無視員工們同情的目光,撥通了一個手機號碼,讓人過來接她。

  琳琅等了一會兒,估摸著時間快到了,特意脫了高跟鞋,露出腳後被磨紅的一塊肌膚。

  「學、學妹!」


  對方氣喘吁吁跑來,到了她跟前,雙手又扶了一會膝蓋,緩過神後,才沖她溫文爾雅地笑,「是不是等很久了?」他第一時間注意到她雙腳的異樣,繞到她身後,緊張不已地檢查,「怎麼流血了?」

  魏學長的父系男友屬性立刻上線,開啟了碎碎念的模式,「不是跟你說了嗎,新鞋不要立馬穿,稍微用護手霜塗一下磨腳的地方,晾個兩三天,讓它充分軟化,你要是急著用,起碼在腳後跟貼個創可貼。怎麼樣,還疼不疼?」

  談戀愛的時候,魏學長對小女友操心甚多,從頭髮養護到皮膚管理,女生懂的他都懂,女生不懂的他也試著去了解,用十八般武藝把小女友侍奉得服服帖帖的。

  同一個宿舍的舍友打趣魏西哲,說他不是談了個女朋友,而是養了個小主子。

  不等琳琅說話,魏學長乾脆把人抱了起來。

  「附近有藥店,咱們先去買個創可貼,你稍微忍忍。」

  琳琅將腦袋鑽進他的胸膛。

  魏學長俊臉微紅,「怎、怎麼了?」

  「學長。」

  「我在。」

  琳琅黏得更緊。

  「學長,我有點累,我想離開這裡,重新開始。」

  魏學長心如針扎。

  他的學妹多麼驕傲,從不懼怕任何風浪,如今竟被陳願逼得無路可走。

  「……好。」魏學長下了決心,溫柔道,「學長會幫你的。」

  花壇的背面立了一道瘦高人影,他慢慢地將手插入褲袋。

  垃圾桶里又多了兩張新的創可貼。

  呵,他好像又自作多情了。

  陳願自嘲笑笑,轉身走回大廈。

  「願哥,你剛才又跑哪去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陌生的環境,好過分的說。」許昌捧著奶茶,吸溜一顆軟糯的珍珠。

  半個小時之前,他勤勤懇懇地挖隔壁公司的牆腳,突然老大的簡訊殺過來,讓他帶一盒創可貼飛到金氏總部。許昌當時滿腦子全是問號,你說一個金碧輝煌的大廈,難道還沒有賣創可貼的嗎?

  然而許昌不敢挑戰上司的耐心,麻溜把自己跟創可貼打包過來了。

  「沒什麼。」陳願看了看表,心不在焉,「快中午了,吃飯去。」

  許昌歡呼一聲,「願哥萬歲,我要吃東坡肉辣子雞西湖醋魚——」

  陳願把人拎到了食堂,點了六菜一湯。

  許昌看著滿桌子綠油油的青菜,生菜韭菜油菜菠菜莧菜空心菜,菜菜發綠,令人心慌。他脫口而出,「願哥你是不是被金二小姐甩了?」所以報復社會,不對,這是報復小弟!

  陳願皮笑肉不笑,「甩了?這個詞你用的很好,要不要獎勵你一百塊?」

  許昌默默扒飯,恨不得刮自己一個大耳光,讓他嘴賤!

  股東大會之後,因為得罪上司而忐忑不已的許昌天天燒香拜佛,度過了一個多月的風平浪靜。就在他準備鬆一口氣的時候,意外猝不及防地發生了。

  一開始他跟著願哥去談合作,眾人杯盞相碰,你好我好地商業互吹一通,緊接著他們愉快進入了談生意的正題。

  中途,願哥接了一個電話。

  神色微變。

  許昌很難形容當時目睹的那種微妙的感覺,他了解願哥的過往,對方輕描淡寫掠過了那三年心驚肉跳的監獄生涯,仿佛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抹砂礫,讓他變得更為殺伐果斷。許昌甚至從內心崇拜這樣強大到變態的男人,血濺到臉上,願哥的眉頭連動都不動,完全漠視生死。

  然而此時,這個強悍的男人變了臉色。

  許昌看見天塌下來都毫不在意的願哥手掌微微顫抖,雖然很快就克制住了。

  陳願頭也不回往外走,丟下了兄弟,丟下了合作夥伴。

  趕赴機場。

  「前往馬德里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LA6643次航班現在開始辦理乘機手續……」

  碧藍如洗的天空下,清晰溫柔的女聲卻如轟鳴的汽笛,在陳願的腦海驟然炸開。

  他瘋了似地跑向候機大廳,然而機場不允許沒有辦理登機手續跟過安檢的人進去,於是將這個看上去神經有點失常的男人攔在外面,做出得體的詢問與安撫。


  「先生,先生,您冷靜一點,有什麼我們可以幫到你的嗎?」

  陳願啞聲,「我要進去,找個人。」

  機場的安保人員面面相覷,「很抱歉,先生,我們的規定並不能讓您進去。這樣,如果您真的很急,我們願意幫您做個小廣播。」至於人會不會出來,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他們在機場工作多年,見慣了離別的場面,也總有一些情侶會做出過激的舉動,驚動了無數的工作人員進行勸解。

  不過多數是女性受到刺激,像陳願這般衣冠楚楚的精英人士,鮮少有失態的一面。他們頗感意外,不知是那位貌美的小姐,竟能狠得下心。

  陳願喃喃道,「來不及,來不及了。」

  他懊悔得無以復加,以為自己是勝券在握,把她一步步逼到絕境,好讓人不得不依附他活下去。他以為這樣,至少能拴住她的手腳,再也離不開他。

  相互折磨到死,不也很好嗎?

  她走得乾脆利落,什麼都不要了,金家的榮光,邵家的血脈,魏家的感情,都不要了。

  包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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