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妹狂魔前女友(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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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抖什麼?」

  男人手肘撐在門上, 卻沒有更進一步。

  「就這點膽子,還敢算計別人。」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

  賀語冰凝視著她琉璃般的瞳孔,實在是過分的美麗。

  這種美麗是非侵略性的。

  如果非要他形容,就像是春天間漫天飛舞的柳絮, 似雨又似霧,不知不覺中依附你的發上、衣上, 再慢慢的,觸碰到你的肌膚, 再到骨骼, 再到血液。起先是生了一場小病,但因為太輕微了,沒有人會放在心上。於是,小病釀成了大病, 最後病入膏肓, 無藥可救。

  那麼他呢?他現在處於什麼階段?是漫步在柳絮的美景之中,可以全身而退, 還是已經染上癮, 不捨得抽身了?

  一個月之前, 賀語冰從沒想過,他會這樣在意一個人。說得冷漠些,她只是自己生意夥伴的女兒,一個富有才情的小姑娘, 一個乖巧伶俐而頗得長輩喜歡的晚輩。他奉行不婚主義, 但男人該有的念頭他也有, 面對美麗的女士一樣會升起狩獵的本能。

  但他都一一克制住了,從未說過或者做過越矩的舉動。

  像剛才那樣輕浮的、放蕩的話,他竟是信手拈來,不加掩飾自己的罪徒本性。

  很不像他。

  但又的確是他。

  彬彬有禮的面具之下,心裡砌了一座監獄,鎖著惡魔,鎮著罪惡。

  而她,一無所知的,卻向這樣的人尋求庇佑。

  「你別……這樣看我。」

  男人眼眸狹長,刀鋒般凌厲,而注視她時,更顯鋒利。

  他的目光變了。

  細微的變化清晰映入琳琅的眼裡。不再是一個長輩的愛護,那一股置身事外的散漫同樣斂入了眉峰,審慎著,度量著,一個男人對女人應有的進退與分寸。

  「那我要怎麼看你呢?」

  男人壓低聲音,煙嗓似的迷人,有著充分灼人的熱氣。

  他在詢問著她,沒有刻意追求答案。

  事實上,她的表情已說明一切。

  她知曉他的狼子野心,並打算利用這個把柄,達成自己的目的。賀語冰用驚人的耐心,縱容了她天真幼稚的想法。在他看來,無論是得到了人,還是得到了心,這樁生意都不虧。

  畢竟,按照他從前對這位曲家大小姐的理解,她看似溫和軟乎,卻也有自己的驕傲,是不可能紆尊降貴去看上像他這樣年長的、冷淡的情人。

  她是年輕的柳絮,從雲端飄落下來,柔軟的,乾淨的。

  而他,從血漓漓的地獄裡爬出來,偽裝本性,出人頭地,終於擁有了步入天堂的資格。

  琳琅的頸上傳來一陣細微的瘙癢。

  他低垂著眼皮,半邊輪廓隱於陰影中,修長手指將她滑落的一縷發挽回耳邊,顯得認真而專注。

  「等會你自己吃飯,我就不陪你了。」

  她轉過了頭,訝異瞧著他,眸子裡映著窗外的淺淺的流光。

  「你……去哪?」她略帶遲疑地問。

  賀語冰的聲音冷了十幾個度,「你是以什麼立場,管你賀叔叔去哪?」

  琳琅咬著唇,不吭聲了。

  她在想,是哪個環節出了錯?他明明踏出了第一步,轉身又斂步收回,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琳琅見男人退後幾步,從衣帽架抽出一件外套,隨手穿上,看也不看她就走了。她跟到樓梯,隱約聽見他沉聲吩咐傭人,說是來了一位嬌客,要好好對待她。

  賀語冰走後不久,小張來了,他是很茫然的,突然被召喚過來,接什麼人也不知道。

  等他看到門口的熟悉身影,愣了。

  明白了,是董事長爸爸的世界奇蹟。

  「那個,你要去哪裡啊?」

  小張有些拘謹。

  「你們公司。」她蹙著一彎細眉,似乎很憂鬱,「找你們董事長,我有事想跟他說。」

  既然人都動心了,當然要趁他病,要他命了。萬一等他恢復過來,完全想通了,到時候郎心似鐵,那可怎麼辦?

  小張的心隨著她的嘆息也抖了一下。


  總感覺她在憋什麼大招。

  賀氏總部。

  前台戰戰兢兢目送著董事長進了電梯,剛鬆了一口氣,又見到了董事長的貼身小短褲,哦不,是董事長秘書。前台習慣性揚起了職業甜笑,等她看到小張後頭的大美人,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小張性格親和,又是個八卦小天王,跟上上下下的人基本打成一片,前台也不怕他,壯著膽子就問了,「張哥,這你女朋友啊?長得可真漂亮,比明星還有氣質呢。」

  張哥的心抖了,腿也抖了,他覺得自己的腦袋最近可能有點不太安全。強烈的求生欲驅使他用力澄清誤會,「不是的,她是來找董事長的,我就是帶人過來,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就算有,也是疑似老闆娘的大佬女人跟跑腿小弟的純潔關係!

  前台的眼睛瞪大了。

  等琳琅出了電梯,秘書聊天群基本癱瘓了,一個個都在用生命瘋狂摸魚。

  「臥槽!同志們!掌門夫人啊!腿長腰細貨真價實的掌門夫人啊!」

  「氣質真的特別好,體態挺拔優美,一看就跟外面的妖艷賤貨不一樣!」

  「天哪!掌門這麼悶騷,居然中意的是良家婦女這款的嗎?嚶嚶嚶,不知道我現在轉成芭比小甜心還來得及嗎?」

  「……張哥你能不能別賤了,趕緊說說這是什麼情況啊。」

  小張能說什麼情況?他剛敲了門,董事長爸爸情緒狂躁,不出意外扔出了一句,「滾進來。」小張於是默默側開了身,讓他看見自己身後的人。

  爸爸沉沉看了他一眼,小張喉嚨發緊,感覺豐厚的年終獎可能要無情棄他而去了。

  再然後,他就被無情關在了門外,鼻子差點沒夾斷。

  小張握著手機,手指翩飛,利落打出一句,「工作時間,不得閒聊,說一句,扣一百塊錢獎金。」

  秘書群的人看到這一句,手快的,迅速點了撤回,滿屏的「掌門夫人」瞬間消失不見。

  有人發信息的時間太長了,撤不回來,想著將功贖罪,就給小張通風報信,「張哥,剛才我在樓下看見華天后了,她跟前台聊了幾句,表情很不對勁啊,你讓掌門夫人悠著點。」

  小張掐指一算,感覺今天非黃道吉日,他不適宜出門。

  華天后是資歷最老的一批女歌手了,算是王朝影視的半個元老。他們內部的人心知肚明,華天后對掌門夫人的位置是勢在必行。所以,在以往的行事之中,天后難免流露出了幾分頤指氣使,將王朝影視當做她以後的聘禮。

  儘管董事長言明對她沒有興趣,但華天后依然我行我素,認為自己的魅力沒有人能抵擋,淪陷是遲早的事。

  從私心上來說,秘書部是不太樂意自己頭上壓著一座隨時噴發的火山,可誰叫華天后跟董事長的交情匪淺呢?董事長這些年一直沒有交女朋友,女性朋友也是少得可憐,如此一來,更顯得華天后的特殊價值了。也許終有一天,男人倦了,累了,就想成家了。

  而成家的對象,大多時候是默默陪伴在身側的女性朋友。

  所有人都這麼想。

  華天后也這麼想。

  所以當她知道,有一個陌生的、漂亮的女孩子進了董事長辦公室,她的第一反應是,不要臉,竟然敢來搶她的男人!

  「篤篤篤——」

  敲門聲很急促。

  「董事長?董事長你在嗎?在就給我開一下門!」

  「篤篤篤!」

  「董事長,董——」

  門開了。

  男人的身軀頎長精健,猶如巍峨磅礴的山嶽,單是平淡的一眼,華天后就心驚肉跳,後悔起自己剛才的冒失舉動。

  華天后勉強保持鎮定,在男人幽深的目光下掃視了一圈書房,裡面並沒有人,她心知是被男人藏起來了。華天后暗自惱恨,這小妖精的手段了得,竟然能勾得常年性冷淡的男人為她破例。

  不過這麼一想,華天后面對男人的緊張感頓時煙消雲散了。

  原來他對美人也不是無動於衷的。

  華天后在倒追賀董事長,開始是很熱烈的,但日子久了,男人照舊冷淡,難免生出幾分幽怨。她不是那種守身如玉的傳統女人,對愛情這回事放得很開。

  這些年她一直都在懷疑賀董事長的性向,可這男人他媽的就跟老和尚一樣,無論是看男人還是看女人還是看人妖,全是平淡如死水。


  現在好了,她知道男人也是有正常的需求。華天后既是嫉恨著那個讓男人破例的小妖精,自己又忍不住地想,她是不是也可以嘗試一下呢?

  況且,這位情敵,不知道在房間裡哪個角落藏著,正偷偷窺著她跟董事長的一舉一動呢。

  華天后從前台的隻言片語拼湊出一個溫婉的大家閨秀形象,這種女孩子,想必是不能忍受男人對其他女人色眯眯的一面吧。華天后想清楚了,嘴角勾起一抹惑人的笑容,「董事長,快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去程老師那邊吃個飯呀?」她話語之中流露出了自家人的親昵。

  賀董事長轉身走回桌台,重新落座,

  他聽見華天后的要求,拒絕了,「不了,我還有事,你陪老程多聊聊。」

  低頭之際,眸中掠過暗光。

  他藏起了一抹初春的雪,在狹窄的桌椅之間。

  華天后並不氣餒,她早就摸清了男人軟硬不吃的性格。她的目的是讓情敵知難而退,因此繼續笑著說,「董事長,你也知道程老師喜歡熱鬧,我一個人去算什麼事啊?你也知道,老程是個愛操心的,一直想撮合我們,我上次可是被他催了好幾次的婚,腦子都疼了,再也不敢一個人去了。董事長,你行行好,陪我走一回吧?」

  這番話的示威之意堪稱爐火燉青,賀語冰聽明白了,琳琅也聽明白了。

  他下意識低了低頭,去捕捉琳琅的反應。

  一片陰影中,年輕女郎斜坐著,雙腿交疊微曲,裙擺開叉,宛如鮫人魚尾,誘敵深入神秘危險的禁地。此時,她不緊不慢地抬手,腕間的翡翠鐲子滑落,襯得雙眸泛著艷艷碧波。纖纖素手先是挽了耳邊的發,緩緩地摘下了珍珠耳環,一併放在了黑色瓷磚的地板上。

  賀語冰目光一凝。

  她要幹什麼?

  很快他知道了對方的意圖。

  解了耳環之後,她又慢吞吞拆了盤發的髮簪,剎那,雲霧微墮,漆黑如緞的長髮絲絲縷縷披落肩頭,猶如水波盪開,跌至腰間。她坦坦蕩蕩迎上了賀語冰的視線,帶著一股兒復仇的狠勁,將柔順的長髮弄成了凌亂的狀態。

  她要達成目的,即使是兩敗俱傷。

  如果傳出去,他賀語冰金窩藏嬌,藏的還是死對頭陸家的少奶奶,一場輿論戰爭是在所難免了。

  賀語冰長指微曲,輕叩桌面,暗含幾分警告。

  華天后以為這是對她提議的「許可」,登時亮了亮眼睛,「不過我們這樣去,狗仔說不定會捕風捉影,不如多叫上幾個老朋友聚一聚,好熱鬧熱鬧?」

  男人眉峰不動,波瀾不起,「你想得倒是周到。」

  也不知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董事長爸爸的餘光下瞟,不安分的小妖精將指尖挪到了腳踝,脫了高跟鞋,倩巧婉秀,別繞一番媚態。雪白的腳尖正好踩住他的皮鞋。

  ……真是無法無天。

  暗潮湧流間,男人淡笑著,解開袖扣,露出了健實的手腕與駭人的青筋,威脅不言而喻——再給老子耍花招試試?看佛祖不收拾你這個皮猴!

  這舉動似乎嚇壞了他的小女巫,纖細的背脊示弱般抵著辦公桌的木板。

  久久沒有言語。

  賀語冰以為她終於學乖了,要消停了。

  他準備收回目光,不再管她。

  突然間,她像是下定了決心,單手上抬,摸到了嘴唇,春筍般的指尖與紅唇相映。她深吸一口氣,使勁揉著唇,使得口紅模糊。

  賀語冰讀出了她的囂張——你以為老娘不敢?

  「……」

  行,她是真敢摸老虎的毛須,膽子捅破天了。

  華天后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並沒有注意到兩人的來回較量。就在這時,琳琅的「悽慘賣相」準備完畢,打算就地突圍,一條長腿輕鬆封住了她的去路。

  琳琅:「……」

  惡劣又小氣的老男人。

  董事長爸爸見她小孩子般撇了撇嘴,頓感好氣又好笑。

  華天后柔了聲音,「不如就定在眉眼錦繡吧?晚上九點,你看怎麼樣?」

  出乎意料的,男人回應了。

  「可以。」

  華天后心中湧上狂喜。


  「不過我要帶家屬過去。」

  華天后呆了一分鐘才反應過來。

  家屬?

  家屬!!!

  她煞白著一張艷麗的臉,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崩潰,「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家屬,我賀家新來的家屬。」賀董事長輕描淡寫。這一刻,琳琅剛想從另一邊伸出手,男人的腿就像長了眼睛,刷的一下杵在她面前。

  董事長爸爸一心二用牛逼得很。

  華天后站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最終擠出一張僵硬的笑臉,用親昵的話語緩和氣氛,「語冰,你是開玩笑的,對嗎?這麼多年的交情,騙誰也不能騙我呀。」

  室內響起淡淡的回絕。

  「沒騙你。還有,還是叫我董事長吧,我的家屬有點脾氣。」

  他頓了頓,補充道,「愛吃飛醋,不太好哄。希望你言行注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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