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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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個娘?」夏衿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舒氏說的那個娘,自然是蘇慕閒那還沒死、寵溺幼子、派人追殺長子的親娘武安候老夫人。

  他那個娘,簡直喪心病狂。就算是夏家老太太,面對夏正謙這個不是自己親生、疑似情敵的兒子,都能容忍下來。即便百般苛待,也沒下毒將他殺死。可武安候老夫人,似乎她的長子不死,她就不安心。

  「可她不是跟著她的小兒子去瓊州了嗎?怎麼回來了?」夏衿奇怪地問道。

  「她小兒子死了。在半道上得了病,病死了。她是扶柩回來的。」舒氏道,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

  這個善良的婦人,大概是既同情武安候老夫人,又覺得她這個人不可理喻吧。

  「死了?」夏衿大大地感覺不妙。

  武安候老夫人的小兒子死了,她百般疼愛的、視為唯一依靠的小兒子死了,那麼她會如何對待蘇慕閒呢?當初本就因為有道士算命,說蘇慕閒克母,她才把他送到了寺廟裡去。可現在蘇慕閒回來了,她的小兒子卻死了。她定然會把這筆帳算到蘇慕閒頭上吧?而且沒了心靈寄託,如果她心灰意冷,存了死志,估計會打算百般折磨了蘇慕閒才肯罷休。依她派人追殺親生兒子的行徑,這完全有可能。蘇慕閒礙於孝道,又不能拿她怎麼的,那豈不是以後要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了?

  舒氏顯然也想明白了這一點,對夏衿道:「衿姐兒啊,當初你為了個羅夫人,就不肯嫁羅公子。現在一比,羅夫人算是好的了。起碼她對兒子是掏心掏肺的好,就算當初不同意你們的親事,也是為了她兒子,希望他能娶個名門閨秀,獲得些助力。現在你身份上來了,她巴結你還來不及,絕不敢對你不好。你真要嫁,如果不考慮你哥那個同窗,那就嫁羅公子吧。蘇公子那邊……他那個娘,我想想心裡就害怕,沒準哪天就一把藥將全家都給藥死了。他身份再顯赫,人再好,也是不能嫁啊。」

  夏衿猶豫了一下,含糊應道:「看看再說吧。」

  倒不是她的感情在這瞬間又動搖了。而是她真拿不準蘇慕閒會如何對待他的親生母親。想當初,夏正謙面對夏老太太,即便明知夏老太太討厭他,而且對他極為不好,苛待他的妻兒,甚至因為老太太的緣故,失去了兩個還在腹中的孩子,他都做不到對老太太絕情,只要老太太稍稍對他露出一點關心之意,他就會露出些許孺慕之情來。要不是老太太逼得太狠,再加上夏衿設計,在夏家過得再憋屈,他都不會提出分家。

  除了武安候老夫人那冷情絕性的外,母子天性是很難磨滅的。從小沒感受過母愛的蘇慕閒,心底定然也渴望母親的關愛。現在武安候老夫人沒有依靠了,想哄回蘇慕閒;或是裝著回心轉意的樣子,哄著蘇慕閒放鬆警惕,再下藥把他給藥死,好給小兒子報仇,想來現如今能分辯是非、處事也果決、但心地仍純良的蘇慕閒,也抵擋不住自己母親的「慈愛」與溫柔小意吧?

  夏衿對於割裂母子之間的這種天生的血脈親情,真的沒有信心。

  見女兒沒有一口咬定定然要嫁給蘇慕閒,舒氏已十分滿意了。她知道自己女兒看似冷清,實在重情重義。否則當初也不會因為羅騫去了邊關,她明明打定了主意不嫁給他,也不肯議親,非得等他回來。這種事,急不得,慢慢來吧。

  盤算著什麼時候讓夏祁把他的同窗帶回來讓夏衿看一看,舒氏將話題轉開,仔細地問起夏衿的邊關時的衣食住行來。

  得知夏衿得了郡主封號,而且還是有食邑的,並且行公主儀仗,身份比正兒八經皇家出身的嘉寧郡主還要高出兩分,且這姑娘竟然還沒有訂親,京城的貴婦們立即行動起來。更有那眼光獨到的,早在夏衿回來前就已在各宴會上頻頻接近舒氏,跟她套交情。所以夏衿回到家裡不到兩個時辰的功夫,就有無數人送了禮物來,向邵家道賀。更有甚者,親自前來,借著當面道賀之際,流露出結親之意。

  這不,夏衿回房剛洗漱妥當,正躺在榻上讓丫鬟擦頭髮的當口,就有人來報,說邵老夫人和舒氏那裡人來人往,甚是熱鬧。現如今鄭國公家的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在正院廳堂里坐著,如果夏衿這裡方便,就過去一趟。

  那丫鬟還特意帶來了邵老夫人的話:「老夫人說,知道姑娘遠道回來,累著了,需要歇息,但鄭國公家是三十多年前就跟邵家有交情的,邵家回京後,他們也沒有眉高眼低,嫌老太爺沒受皇上重用,第一時間就登門拜訪了。現在他家老夫人說想見您一面,老夫人卻不下面子,說如果姑娘方便,就去見一見;要是實在太累,那也不必勉強,過幾日她再帶姑娘去鄭國公府道個謝就是了。」

  雖說長途跋涉,但夏衿一直呆在馬車裡,睡覺的時間比醒著的時間還長,日子過得比在邊關時悠閒多了。至於路上顛簸,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所以此時她還真沒覺得累。她可不想過幾日跑到別人府上做客,臉上掛著笑,說些沒油沒鹽的應酬之語,無聊之極。


  她吩咐茯苓給她將頭髮梳起來,又換了身見客的衣服,站起來道:「走吧,那就見一見。」

  菖蒲和薄荷都是家生子,有娘老子在府里。她們辛苦一場,侍候夏衿去了一趟邊關,半年不見爹娘的面,一回來夏衿就給她們很豐厚的打賞,並放了半個月的假。如今在她身邊侍候的,就是茯苓、桔梗等二等丫鬟。

  為免被人說她輕狂不懂禮,她忙臉上露出惶然之色,不知所措地望向邵老夫人,輕聲喚了一聲:「祖母。」

  「衿姐兒你來了。」邵老夫人笑著上前,拉了夏衿的手,對著站在她近旁的一個五十歲許的婦人介紹道,「這便是我家衿姐兒。我們家的事你知道的,因她父親打小被姓夏的人家收養,為感謝夏家養父母的恩情,我們便沒讓他們姓回邵姓。衿姐兒仍是姓夏,單名一個衿字。」

  說著又對夏衿道:「這是鄭國公老夫人。」

  還未等夏衿有所動作,鄭國公老夫人就向夏衿行了一禮,口裡稱道:「鄭國公府林氏,見過永安郡主。」

  夏衿連忙側身,避過她這一禮,嘴裡道:「您是長輩,怎敢受您的禮?」

  邵老夫人也笑著嗔道:「可不是?我都說了這孩子雖得了皇上封賞,但年紀輕,福氣薄,受不住你們的禮。以後快莫如此了。」說著又指著旁邊的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道,「這是鄭國公夫人。」

  大家見了禮,重新落座,鄭國公老夫人就不住口地誇讚起夏衿來:「衿姐兒果真是好氣質、好相貌,知書達理,又慈悲心腸。難得的這麼能幹,學得一手好醫術。」又伸出手腕道,「我這心口時常覺得悶。衿姐兒既有這樣的好醫術,我倒是托個福,勞煩衿姐兒給看一看。」

  夏衿只得站起來,走過去給她把了一下脈。收回手時,她的臉色倒有一些凝重:「鄭國公老夫人是不是不光心悶,而且有時候那裡還感覺辣辣的痛?」

  「正是。」因平時只是一點點感覺,並沒有非常不舒服,鄭國公老夫人也沒當回事。見到夏衿,也沒很多的話可說,便拿看病來拉拉關係,藉機誇讚她一番。可見夏衿的表情凝重,她心裡害怕起來,問道;「不知是什麼病?」

  「老夫人這得的是心疾。」夏衿道。

  見鄭國公老夫人和鄭國公夫人雖臉色一變,但眼裡仍有疑惑,似乎不大明白這病到底有何防礙。不過這也難怪,心臟病雖說比較普遍,但古代沒有各種儀器,發病前並沒有很準確的認識,待到發病的時候,已來不及了。鄭國公府這一老一少兩位夫人對此病認識不深,也能理解。

  更何況,這還是冠心病。

  夏衿只得道:「老夫人這病平時也不怎麼的,但發起病來,卻能瞬間要人性命。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時刻注意。」

  婆媳兩人一下臉色大變。

  「那、那可怎麼辦?」鄭國公夫人緊張地問道。

  「我開個藥方,老夫人且吃上幾日。過幾日我再給您看看。」夏衿道。

  「那就多謝衿姐兒了。」鄭國公夫人感激地道。

  夏衿雖治好了御醫們都沒治好的瘟疫,名聲在外,還得到了皇帝的封賞,但她太年輕,鄭國公夫人對她的醫術仍將信將疑。嘴裡感謝著夏衿,心裡則打定了主意,要找宮裡相熟的御醫再好好看看,確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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