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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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岩沒想到夏衿會說起這個話。

  董方的賣身契是三年,現在只過了兩年,準確的說差點才到兩年,怎麼夏衿忽然就要放她出來了呢?

  他第一反應就是自家妹妹闖禍了。

  「她是不是……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他忐忑不安地問道。

  「沒有。」夏衿道,「原先是因為董方沒處去,我才將她帶回家中;又因為師出無名,才給她簽了奴籍。現在你有能力可以置辦一個家了,我自然得還她自由,不能再耽擱她。」

  董岩從這話里沒聽出什麼來,稍微放了點心。不過也僅僅是稍微。搭檔兩年,對於夏衿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了。只要她願意,天大的事情都可以不動聲色,你完全看不出她內心的想法。

  「我初來乍到,還真顧不上她。姑娘您看能不能……」

  要說董岩當初簽賣身契時,心裡還有一絲不甘,只是迫於無奈,既要養活自己和妹妹,又想報仇,這才作了奴僕。可這兩年跟著夏衿將生意越做越大,他再沒有了別的想法,死心踏地成了夏衿的忠僕。

  他心裡明白,如果他脫籍出來,用他那點積蓄自己做生意,最多是個小財主,而且還是個無根飄萍。沒有大樹可以做倚仗,稍有勢力的人伸伸手指就可以把他滅掉,下場就跟他父親一樣。

  所以在一這點上,他最佩服夏衿。他不知道一個深閨里長大姑娘,為何能清楚地知道做買賣要找靠山。她最開始就找羅騫合夥,然後是岑子曼與蘇慕閒。有了這些權貴做倚仗,做買賣哪有不順風順水的?

  所以現在,他就學了這一點,準備這一輩子都抱住夏衿這棵大樹,再也不挪窩了。

  當然,讓他佩服的不光是夏衿的經濟頭腦,還有她處事的冷靜、果斷,該狠厲時狠厲,該護短時護短。他覺得妹妹能在夏衿身邊得到一點兒薰陶,就一輩子受益了。

  所以除了要出嫁時,他真心希望董方能呆在夏衿身邊。

  不料他話還沒說完,夏衿就一擺手:「行了,不用多說了,就這麼定了。」

  董岩只得道了一聲謝。見夏衿沒有什麼話說,他告退一聲,退了出去。

  一出門,就看到董方站在門口,正側著耳朵,似乎在偷聽他和夏衿的談話,手裡還拎著一個大包袱。而菖蒲站在不遠處,正緊抿著嘴,面無表情地盯著董方,眸子冰冷。

  董岩心裡「咯噔」一下,強忍著心頭的怒火,上前一把抓住董方的手,拉著她就往外走。

  董方怕屋裡的夏衿聽見,也不敢亂叫,呲牙裂嘴地忍著手腕上的疼痛,小跑著跟著董岩下了台階。

  菖蒲看兄妹倆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這才轉身掀簾進去,對夏衿道:「姑娘,少爺已去前院了。」

  「好。」夏衿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走了出去。

  夏正謙和舒氏、夏祁都已準備好了,見了她來,大家便一起出發。

  大軍未發,糧草先行。運送輜重的部隊早已開拔,而宣平候率領的將士得在皇上面前誓師才能出發。

  夏衿他們到的並不晚,馬車在酒樓門前停下,正遇上剛從車上下來的宣平候老夫人、蕭氏、岑子曼等人。而羅夫人也在其中。

  對於她來,夏衿並不意外。即便她羞於見邵家人,但羅騫是她的命根子,為了兒子,再難堪她也會來為岑家人送行——羅騫在邊關混得如何,岑家人的關照至關重要。

  舒氏是個心善之人。只要不涉及到女兒的終身幸福,其實她是很理解和同情羅夫人的。

  為怕羅夫人尷尬,她主動上前跟羅夫人打招呼。羅夫人不知是憷了邵老夫人,還是看在岑家人面上,抑或看在舒氏的新身份上,倒沒敢給舒氏臉色瞧,和和氣氣地跟舒氏寒喧了兩句,一同跟在宣平候老夫人後面上了樓。

  夏衿則裝著跟岑子曼說話,沒有上前見禮。

  她也是無奈。

  她這人,獨特立行慣了,做事一向隨著自己心意。當初羅夫人生病,她想著羅騫為了她去了邊關,如今他母親病了,她代他盡些孝心也是應該,也算得還了他的人情。更何況,羅夫人那當燒得厲害,一不小心就會有生命危險或變成白痴。她作為醫者,照看病人責無旁貸。

  所以才親自在她病床前守了兩夜。

  卻不想這在羅夫人嘴裡,就成了她衷情於羅騫的證據。

  如今,她對這女人真的怕了,再不願意接近她。


  幾人剛上樓坐定,邵家的女眷也到了。

  酒樓的小二趕緊端茶端點心上來。

  大軍未至,大家就在一起喝茶聊天。宣平候老夫人和邵老夫人作一堆;蕭氏、郭氏等人或自己聊兩句,或附和兩個老太太兩句;邵家的幾個嫂嫂跟岑子曼的大嫂在一起說話。夏衿則跟岑子曼,還有邵家新認的姐姐邵文萱說話。

  岑家人早已習慣了這種離別場面,心裡雖然擔心憂慮,面上卻絲毫未顯。岑子曼依然是說說笑笑,半不見愁的樣子。唯有說笑時偶爾的一陣沉默,顯示出她心裡的不平靜。

  夏衿知道,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她只得握了握岑子曼的手,表示安慰。

  邵文萱不大像將門女子,性子溫柔,說話慢聲細氣,倒是以自身當初送爹爹打仗的經歷,安慰了岑子曼幾句。

  岑子曼不願意多說這個,敷衍了邵文萱幾句,便拉著夏衿小聲道:「哎,昨天的事,我聽說了。可惜我竟然不在場。」

  夏衿看她兩眼放光,一臉興奮的模樣,很是無語,捏了捏她的臉:「當時我祖母在向你祖母提親呢,你能在場麼?」

  岑子曼一下紅了臉。

  她嗔了夏衿一眼,轉頭瞅了羅夫人一眼,湊近夏衿道,「哈哈,我一想起她被你祖母罵得狗血淋頭,就開心的不行。哼,就她,還想霸王硬上弓,簡直是找抽。」

  夏衿滿頭黑線:「大姐,你知道什麼叫霸王硬上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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