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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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武的過程相當精彩,畢竟能夠被蕭景韶選上的都絕不會是什麼無能之輩。大家都是在京城這塊地兒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如果輸了那多沒面子?就算他們自己不在乎顏面,家裡的長輩也不會放過他們啊。

  這些人中,最不被看好的人便是商嶠和君南焰。君南焰是看著太小了沒多少人將他放在眼裡,雖然有某三個紈絝被慘揍的經歷,但是被揍了的人也不會主動去宣揚自己挨揍了的事啊。至於商嶠,雖然他是南宮墨的徒弟。但是絕大多數人都默認他跟隨太子妃學習的是讀書和權謀,畢竟當年太子妃也是以一己之力治理一方的厲害人物。而商嶠雖然也是商將軍的義子,最後卻跑去考進士做了文官。人們也就默認他是個文人了。

  太初帝並沒有規定要如何比武,於是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大亂鬥。除了提前退出的秦朗以外,剩下的九個人全部入場自由挑選對手,打到對方認輸或倒地為止。最後留下三個人進入最後一輪太子和太子妃的考核。

  一開始商嶠和君南焰就被人盯上了。捏柿子要挑軟的捏的道理大家都明白。自然是先將這兩個看起來就不行的傢伙送出場大家再來較量免得他們礙手礙腳。

  於是,當一個少年一拳虎虎生風地打向君南焰的時候,拳頭卻在距離君南焰面門不到兩寸的地方停了下來。而迫使他停下的是一雙看起來並不寬大也並不厚實的手捏住了他的手腕,他心中的震驚和鬱悶可想而知。

  少年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那隻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卻仿佛鐵鉗一般讓他動彈不得甚至隱隱作痛。

  「你?!」

  君南焰手指微微用力,隨手便將那少年拋了出去。旁邊的人見狀不對立刻圍了上來。

  這小子看著瘦弱,竟然是個硬茬子?大家一起上!

  尋常人入宮是不能帶兵器的,君南焰也不在意隨手摺了身後花圃里的一根枝條就朝著向自己撲過來的人抽了過去。柔韌的枝條在他手中卻是可柔可剛,時而如軟鞭時而如長劍,揮灑自如一人獨戰好幾個人竟然也絲毫沒有覺得力有不逮。

  另一邊就要和諧得多了,陳雲臻和朱芃看著站在對面負手而立的商嶠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商大哥,你看你是……」

  商嶠看了站在眼前的人一眼,溫和地道:「陳公子,朱公子,請。」

  朱芃笑呵呵地道:「商大哥,咱們都是自己人,意思一下就好。」意思是,走個過場就行了,我們讓著你看準時機自己躺下就好。

  商嶠也不反對,只是道:「請。」

  朱芃和陳雲臻認為他們跟商嶠已經達成了協議,對視一眼齊齊向商嶠撲了過去。架勢倒是十足,只是力道到底有多重只有自己知道。如果他們倆聯手都打不過商嶠,那顯然他們是十分不濟事的,陛下必然是看不上他們的。至於家裡…他們也早就達成了共識,朱家和陳家都不需要靠迎娶未來的公主鞏固與太子殿下和皇長孫的關係。

  但是很快,兩人就知道他們錯了。

  商嶠看著確實是個讀書人,但是他……畢竟是南宮墨和商戎親自調教出來的。甚至偶爾衛君陌還會教導他幾分。所以只是輪功夫的話,商嶠是絕不亞於任何一個同輩的年輕高手的。甚至…更強!

  「哎喲!商大哥,你玩真的啊!」朱芃一時不慎被一掌拍到了肩膀上,整條胳膊都要麻木了。

  商嶠微微揚眉沒有答話,原本還想著做做樣子的兩個人很快就打起精神來了。由不得他們不打起精神,因為商嶠的實力真的出乎他們意料之外,而且他出手快准狠半點也不留情。要是還想著藏拙,就等著被收拾的難看吧。

  雖然是君南焰和商嶠被圍攻,但是心裡無限苦逼的卻是圍攻他們的人。一邊的人是暗暗懊悔自己選錯了柿子捏。另一邊的人則是暗恨認識這麼多年了,沒想到商嶠竟然還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人。

  一場混戰打了將近兩刻鐘功夫,圍觀的人們看的津津有味喝彩連連。最後還能站著的人只有君南焰,商嶠和運氣差了點沒抓准機會倒下去的朱芃。朱芃一臉懵逼地看看站著的兩個,再看看躺在自己腳邊的陳雲臻:你特麼不要躺的太明顯好不好?

  朱芃呵呵乾笑了兩聲,理智地後退了一步表示自己當個第三就滿足了。第一和第二就交給這兩位大神爭奪了。雖然他沒有跟君南焰交過手,但是只看他腳邊倒了的那一片就知道這個夭夭的新朋友有多彪悍了。他又不想搶媳婦,幹嘛要平白送上去挨揍?

  坐在上面的夭夭有些呆滯地看著商嶠和君南焰。

  這是什麼發展?難道她要嫁給朱芃?


  南宮墨手指漫不經心地叩著扶手,淡淡道:「如果阿嶠退讓,君公子就是第一了。聽說他文試的成績也不差。夭夭,你希望阿嶠退讓麼?」

  夭夭只覺得自己的心口突然跳快了一些,腦海里一片混亂。

  如果阿嶠哥哥退出,她會高興嗎?

  「君公子。」

  「商大人。」

  一個俊秀青年一個冷峻的少年,相對而立互相點頭示意。

  商嶠神色平靜,但是心底卻並沒有多平靜。他心裡清楚,只要他學朱芃一樣往後退一步,以後師父和太子就再也不會提起這件事了。到了這個地步,無論他打輸了還是直接認輸,都絕不算是丟臉了。本該是兩全其美的結局,但是那往後退的腿卻無論如何都動彈不了。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心中有了奢求的?

  「商大人,請。」

  「請。」商嶠道。

  商嶠從小師從南宮墨和商戎,南宮墨的武功速來以清奇凌厲取勝,而商戎身為武將卻是以勇猛取勝。商嶠卻能將兩者完美的融合自成一格。雖然以他如今的年紀還算不得登峰造極,但是假以時日必定能夠自成一家。可惜商嶠志不在此,註定了今生很難踏足絕頂高手的境界。

  但是,也僅此而已。

  君南焰雖然家學淵源又從小得名師指點,但是他比商嶠還要小几歲,這兩年又臥病在床。雖然內力強橫卻也占不了太多的便宜。

  若說方才的群斗只是拳腳功夫的話,這會兒才是真正的高手過招。只見場中劍氣縱橫,劍光凜冽。兩個身形矯健凌厲,互不相讓,轉眼間就已經過了上百招。

  太初帝看向坐在一邊的衛君陌夫婦,挑眉道:「那少年就是夭夭這次出去遇到的朱雀城少主?」

  衛君陌點頭,太初帝道:「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身手,果然不凡。若是從軍,只怕也是一員猛將。」

  南宮墨笑道:「父皇,人家朱雀城主就這麼一個兒子,讓你抓去從軍了人家偌大的家業怎麼辦?」

  太初帝只是愛才倒也不是真的動了心思,畢竟如今朝中並不缺名將,年青一代有本事的人也不少。

  「你那個弟子倒也不錯,朕還以為他是個文官呢。」太初帝道。

  南宮墨道:「父皇忘了麼,商戎將軍還是他的義父呢。就算我有心將他培養成文人,商將軍那裡也交代不過去啊。」太初帝搖了搖頭,再看看站在一邊看得興致勃勃地朱芃搖了搖頭。朱家的小子也不差,但是比起商嶠和君南焰就沒那麼優秀了。況且他主動退讓,說是有自知之明,又何嘗不是根本無心迎娶郡主呢?

  皇家的郡主可不愁嫁,太初帝再著急也不可能將孫女嫁給一個不想娶她的人。

  場中的對決還在繼續,商嶠和君南焰臉上的神色都多了幾分凝重。出手的招式也越發的凌厲起來。坐在上面的南宮墨卻漸漸的皺起了眉頭,夭夭也跟著有些緊張了起來。抓著南宮墨的手低聲道:「娘親……」

  南宮墨握住女兒的手拍了拍,輕聲道:「不用擔心,沒事的。」側首看了一眼衛君陌,衛君陌微微點頭表示不用擔心。

  君南焰手中的長劍再一次刺向了商嶠,商嶠不閃不避直接迎了上去,手中的劍卻跟著往前一擋,雙劍撞擊的瞬間兩人握劍的手都是一震。看向對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驚訝。顯然是都沒想到對方的實力竟然如此雄厚。

  兩道身影交錯而過瞬間分開,然後便是更加激烈的纏鬥。

  「啊?!」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兩把劍雙雙刺向了對方的心口,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嗖地一聲輕響破空而來,一道無形的氣勁打在了商嶠的劍鋒上,商嶠的劍鋒撞上了君南焰的兩把劍雙雙落地。

  宮殿前是一片寧靜的默然,良久方才聽到衛君陌淡淡道:「平手。」

  商嶠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落在地上的劍,又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右手。他剛剛竟然差點收不住手…如果真的傷了君南焰,夭夭只怕也要愧疚了。

  君南焰沉聲道:「是我輸了。」

  衛君陌的氣勁選擇先撞上商嶠的劍並不只是因為兩人所在的位置決定的。而是如果太子不出手的話,他必然會比商嶠先受傷。商嶠的劍比他快。

  衛君陌微微挑眉,看向君南焰,「你確定?」

  君南焰沉默了片刻,堅定地點了下頭。


  衛君陌眼底划過一絲讚賞,點頭道:「好,商嶠第一,君南焰第二,朱芃第三。」

  太初帝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很好,至於第三輪如何決定就是太子和太子妃的事情了。今天眾人表現的都很出色,朕心甚慰。來人,傳旨!」

  太初帝的旨意宣布了文試的名次,毫不意外商嶠第一,秦朗第二,君南焰也名列第五。另外又宣布了對眾人的賞賜。幾個文試出色和剛才比武中表現出色的人都得到了不少的獎勵。其餘人等雖然沒有獎賞,但是太初帝畢竟也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還稱讚了他們,大家也很滿意。

  之後太初帝便起身回宮了,衛君陌和南宮墨自然也跟著走了只留下蕭景韶處理後面的事情。至於最後郡馬的人選到底是誰,還需要太子和太子妃決定,至於這兩位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決定就不是他們能左右的了。

  「阿嶠哥哥,君南焰,你們沒事吧?」

  商嶠搖頭淡笑道:「沒事,嚇到夭夭了?」

  夭夭無奈地道:「你們那麼認真幹嘛?糊弄一下皇祖父不就好了?他又看不出來。你看朱芃多聰明。」

  站在一邊的朱芃無語,連忙澄清道:「郡主明鑑,我可不敢糊弄陛下啊。」糊弄皇帝?那可是死罪。他還沒有活的不耐煩呢。

  夭夭翻了個白眼,「皇祖父才沒那么小心眼呢,你沒見皇祖父根本沒問結果就走了麼?」

  朱芃摸摸鼻子,有些不解地道:「那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夭夭做了個鬼臉沒說話,她總不能說皇祖父是被她給氣著了才決定要把她嫁出去的吧?這兩天大約不知道為什麼氣消了爹娘和安安說話也能聽的進去了。自然也就是沒那麼嚴苛非要當場選個人出來把他嫁出去了。

  更何況,這也沒什麼壞處啊。正好可以讓皇祖父看看京城裡的年輕公子們的實力。

  「君南焰,你沒事吧?」夭夭問道。

  君南焰淡淡一笑,「無妨,沒受傷。」

  夭夭點頭,「也好,過了今天京城裡就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你了。」見識了君南焰的實力,那些人只要還長了腦子就不會上趕著去送死了。

  「見過郡主,見過商大人。」一個內侍匆匆過來,恭敬地道。

  夭夭一看是皇祖父身邊的人,連忙問道:「皇祖父有什麼事麼?」

  內侍搖頭道:「回郡主,陛下無事。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命奴婢過來傳話。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已經出宮了,太子殿下道:請商大人,君公子,朱公子,分別在三日後前往太子府。」

  內侍躬身告退,看著他走遠了朱芃才忍不住嘀咕道:「我也要去啊?」

  夭夭斜了她一眼,傲然道:「你可以不去。」

  朱芃抖了抖,覺得夭夭神色不善,連忙殷勤地道:「我還是去吧,太子殿下召見多難得啊……」

  夭夭輕哼一聲,「算你識相。」商嶠無奈地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的朱芃,對夭夭道:「好了,你別老是欺負朱公子。」

  夭夭道:「我才沒有欺負他呢,是他自己心虛好不好?」

  商嶠不解,「心虛?」

  夭夭揚起下巴打量著朱芃,「朱公子,我能說麼?」

  朱芃乾笑了兩聲道:「郡主,咱們可是好兄弟。」

  「好兄弟?」夭夭道:「好兄弟天天害我背黑鍋說我欺負你?」這貨最擅長的就是裝慫。

  朱芃諂媚地道:「哪能啊,咱們什麼交情。那些人都是眼拙,郡主不必跟他們一般見識!」

  「……」商嶠。

  夭夭微微眯眼:「你敢說我阿嶠哥哥眼拙?!」

  「……」朱公子啞口無言欲哭無淚,求助目光望向不遠處的秦朗和陳雲臻。

  秦朗抬頭看天:天好藍。

  陳雲臻低頭看地:這個螞蟻長得很英俊。

  不過…朱芃那貨到底被夭夭抓住了什麼把柄才這么小心翼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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