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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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里冰原,一望無際。閱讀М

  風雪漫天,牧謫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不知方向、不知去路的雪地中,大乘期的修為將周圍的寒意隔絕在外。

  雪海漫無天際,牧謫不知找尋了多久,眸中已全是絕望的死灰之色。

  離更闌將沈顧容擄走後,整個人離人峰的人都在尋他,奚孤行他們幾乎將三界每一寸地皮都翻了個遍,依然沒有尋到人。

  冰原中能隔絕任何靈力的探查,就算有人知曉沈顧容在這裡,也完全沒有辦法一寸一寸地來尋他。

  牧謫在來冰原之前,被青玉勸過無數句,但他依然不聽。

  沒人能勸得住他,唯一能勸住他的人,正在冰原中生死未卜。

  牧謫不知找了多久,也不知誅殺了多少蠻獸,渾渾噩噩仿佛沉浮在泥沼中,終於在身心完全陷入黑暗時,在茫茫冰原瞧見了一簇光。

  他眸子猛地張大,踉踉蹌蹌地奔了過去。

  那光明明近在眼前,但想要走過去卻是極遠。

  多麼近,又多麼遠。

  等到牧謫用盡全力奔到那火光中時,瞧見的就是端坐垂眸的沈顧容。

  他一身白衣,掌心中放置著一顆火靈石,將周圍所有的寒意隔絕在身邊。

  那火靈石的靈力已經用的差不多了,風雪已經逐漸將沈顧容包圍,用不了半日就能張牙舞爪地將他單薄的身軀完全吞噬,到時,牧謫就算找遍整個冰原都不會尋到他。

  牧謫來的很及時。

  他跪在沈顧容面前,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碰師尊的臉。

  沈顧容面容寧靜,瞧著只像是睡著了,好像他的手探過去,沈顧容就會張開長長的羽睫,醒來笑著看著他,問他今日的劍招練得如何。

  可一直等到牧謫將手貼在沈顧容的脖頸處,沈顧容依然沒有動靜。

  脖頸的靈脈處,早已枯涸,連脈搏跳動也察覺不到一絲。

  牧謫瞳孔劇縮,茫然地看著面前的師尊,耳畔驟然傳來一陣嗡鳴,仿佛古鐘在耳畔重重撞響,將牧謫整個五臟六腑都震得劇烈發抖。

  他沒忍住,一口血吐了出來。

  溫熱的血落在冰冷的雪地上,頃刻化為了冰霜。

  牧謫渾身發抖,輕輕摸著沈顧容的臉,看著他的衣擺和白髮被冰霜凝固在地上,不知凍了多少年,哽咽著用靈力將冰霜融化,輕柔地將沈顧容擁抱在懷中。

  牧謫想要放聲大哭,但他知道,就算哭得再悲慘再惹人憐愛,也不會有人溫柔地擦乾他的眼淚,柔聲哄他了。

  他的師尊這般怕冷,哪怕在長贏山也是大氅不離身,被困在這萬里冰原中這麼多年,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沈顧容舉目所望之處,便是離人峰那常年不滅的長明燈。

  他每日看著那燈時,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他有沒有哪怕一次,妄圖想要人來救他?

  牧謫不敢細想,他現在只想將師尊帶離著冰雪煉獄。

  牧謫御風而行,帶著沈顧容回到了陶州大澤。

  青玉著急忙慌地來迎他,看到他完好無損,這才鬆了一口氣,嘆息道:「我還以為你死在冰原了,怎麼樣?尋到聖君了嗎?」

  牧謫眼眸仿佛枯水,沒有半分波動,他面無表情道:「尋到了。」

  青玉一喜:「那不是很好嗎,聖君失蹤這麼多年,你不是也……」

  他的話音在觸碰到牧謫的眼眸時一頓,聲音戛然而止。

  「聖、聖君呢?」

  牧謫並未回答他的話,只是道:「我很快回來,不要讓人靠近我的住處。」

  青玉:「哎,好,你去哪裡?牧、牧謫!」

  牧謫頭也沒回,飛快離開陶州,頃刻間到了離人峰最高峰的長明燈旁,他面無表情地拿出林下春,一劍將半人高的長明燈斬下。

  奚孤行察覺到動靜,飛快過來,他本是執著短景劍想要誅殺冒犯離人峰的賊子,無意中瞧見是牧謫,愣了一下,這才將劍收了。

  牧謫將長明燈收入芥子中,輕輕一頷首:「師伯。」

  奚孤行的眼圈通紅,他怔然道:「牧謫?你回來了。」

  自從沈顧容失蹤後,牧謫便叛出了離人峰,滿三界的尋人,這還是奚孤行頭一回看到他。

  牧謫點頭,懶得寒暄,轉身就要走。

  「牧謫!」

  奚孤行叫住他。

  牧謫停下步子,安靜地等著他說話。

  奚孤行看著他已經長得極其高大的背影半天,才輕聲喃喃道:「你師尊的本命玉牌,碎了。」

  牧謫面無表情,仿佛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似的,漠然道:「我知道。」

  奚孤行一怔,微微抬眸,兩行淚緩緩流下,他喃喃道:「你尋到十一了?」

  牧謫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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