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結界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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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半路上,沈顧容將神識放在咸州城外的分神之上,一掌震碎了離更闌的結界。

  林下春已經等得要睡著了,看到他過來,茫然道:「主人,您又被打了?」

  沈顧容:「……」

  沈顧容瞥了他一眼,拽著他出了小屋,踩著水朝城外走去。

  林下春疑惑道:「那陣法竟然直接碎了?」

  問完他就後悔了,管他怎麼碎的,自己能出來就成。

  沈顧容知道他怕麻煩的性子,解釋也很言簡意賅:「離更闌死了,陣法無人操控,再加上……」

  再加上,似乎有人將陣法擊碎了半邊,否則沈顧容不會這麼輕易就將陣法給碎了。

  至於那個人是誰,沈顧容腦海中第一浮現出來的就是離南殃那張討人厭的臉。

  沈顧容面如沉水,不想多想,帶著林下春到了回溏城外,將已經等得睡著的沈望蘭輕手輕腳地抱起,道:「你將望蘭接去離人峰,等我和牧謫安頓好了,就去接他過來。」

  林下春眉頭一皺,但也沒有多問,直接道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我將他送回離人峰,就能回劍閣嗎?」

  沈顧容點頭。

  林下春立刻將沈望蘭接了過來,頭一回有些緊張,道:「我……我定將他送到。」

  沈顧容抬手撫了撫沈望蘭白淨的小臉,笑了笑,才散去分神,回歸了本體。

  這麼會功夫,牧謫已經帶他到了陶州大澤。

  陶州大澤無邊無際,比那無盡冰原還要廣袤無垠,牧謫所在的大澤方圓百里只有沼澤和雨林,除此之外荒無人煙。

  牧謫那四年來的洞府便在大澤正中央,是一座極其精緻的樓閣,看著年代久遠,也不知是從之前就在這裡的還是牧謫從哪裡搬來的。

  大澤湖泊白霧泛起,將樓閣隱去半邊,瞧著仿佛仙境。

  牧謫輕飄飄落在樓閣前,將沈顧容放了下來。

  沈顧容攏了攏衣袖,視線一一掃過那比泛絳居還要幽雅,樓閣最前方還有一池被青石圈起的河塘,裡面種滿了翠綠的清荷。

  隨意看去,這樓閣好似只是冰山一角,這大澤正中,竟然像是村鎮般大。

  沈顧容詫異看向牧謫,道:「這麼大?只有你我兩人。」

  牧謫點頭。

  沈顧容乾咳了一聲,也沒多說什麼。

  牧謫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握著他的手進入樓閣,淡淡道:「師尊不必擔心迷路,您若是想去哪裡,我都會一直陪著您。」

  沈顧容沒聽出來他的話中之話:「咳,我……我還好,不會迷路,不必如此麻煩。」

  牧謫沒說話,推門而入。

  沈顧容隨意瞥了瞥樓閣中的布置,好像每一寸角落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布置的,處處合乎心意,他每一層都逛了逛,最後上了頂層的閣樓上,倚欄而立,居高瞧著一望無際的縹緲大澤,賞心悅目。

  「就該在這裡頤養天年的。」沈顧容心想。

  他心情愉悅地晃了幾圈,沿著木質台階慢悠悠往下走,在即將走岔路時,一直停在肩上的靈蝶里傳來牧謫的聲音。

  「師尊,不要往南走,順著台階往下走才能下樓。」

  沈顧容:「……」

  不知道為什麼,沈顧容有種被人當成孩子的羞恥,他腳尖本來一頓,聞言立刻落了下去,強裝鎮定,道:「我……我就隨便走一走,沒打算下樓。」

  靈蝶里的牧謫似乎輕笑了一聲,沈顧容被笑得臉紅,幾乎是賭氣地繼續往南走。

  片刻後,他滿臉恥辱地對著靈蝶道:「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牧謫:「……」

  很快,連一息都不到,牧謫就出現在抄手遊廊的拐角處,手指上停著靈蝶,正眉目嗔著溫柔的笑看著他。

  沈顧容乾咳一聲,道:「我逛累了,想去沐浴。」

  牧謫走過來,牽著他的手,道:「我帶您去。」

  沈顧容點頭。

  他的身體雖然沒沾多少血,但那具被困在結界中的分神卻搞得滿身是血,回歸本體後,總覺得渾身粘噠噠的,極其難受。

  樓閣後院的樟樹林邊,有一引地下溫泉池,牧謫東拐西拐,把本就不認路的沈顧容拐得眼都暈了,更加不記得這是哪兒了。


  牧謫見他有些苦惱,捧著新衣,低聲哄他:「師尊,記不住就不用記了,有我在,您不用擔憂會尋不到路。」

  沈顧容也放棄了,他之前還會想著顧全一下師尊的面子,不想讓其他人知曉自己不認路的事,但被牧謫拆穿太多次,他已經沒有力氣再遮掩了。

  愛怎麼就怎麼吧,不管了。

  他點點頭,將身上的衣服直接脫掉,伸出腳尖在水面上點了點,如玉似的足尖和清澈的泉水輕碰,一圈漣漪驟然蕩漾開來。

  牧謫的眸光微微一沉。

  沈顧容試好了溫度,這才將身子一點點沉到水中。

  牧謫將衣服放在一旁的玉盤中,單膝點地將沈顧容垂在岸邊的白髮輕輕撩起,拿水浸濕,低聲道:「我來為師尊洗髮。」

  沈顧容正愜意得不行,聞言含糊道:「不必了。」

  牧謫手一僵,他還沒多想,就看到沈顧容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懶洋洋道:「你也來一起啊。」

  牧謫:「……」

  牧謫愣了一下,才默默地脫了衣裳進了溫泉。

  沈顧容的眼睛還沒好,冰綃戴著有些難受,只好抬手解下放在一邊,隨意道:「等過幾日我們就去閒雲城一趟吧,讓六師兄幫我瞧瞧這眼睛。」

  牧謫欺身過來,抬起手捂住了沈顧容的眼睛,將靈力覆上去,一點點滋養那發澀的眼睛。

  牧謫身形高大,直接挨過來對沈顧容有種莫名的壓迫感,他本能地往旁邊撤了半步,不自然地推開他的手,低聲道:「有點熱。」

  牧謫裝作沒看到他發紅的耳根,道:「師尊只是被靈障浸染多年,每日用靈力溫養,很快就能瞧見了,不必為這點小事勞煩六師伯。」

  沈顧容歪頭想了想,好像也是,再說現在瞎著的時候用冰綃也沒什麼不自在,他都戴了冰綃百年了,乍一拿下來,倒是挺不習慣的。

  想到這裡,他點頭,道:「哦對了,還有望蘭,我讓林下春將他送去離人峰了,過段時間就將他接來這裡吧。」

  牧謫眉頭一皺,但知道沈望蘭的身份,也沒有拒絕。

  反正到時候沈望蘭來了之後就讓他住在最遠處,這樣就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

  沈顧容姿態懶散地泡著溫泉,半夢半醒間感覺到周圍的水波一陣晃動,好像是牧謫上去了。

  他奮力張開眼睛,茫然道:「你好了?」

  牧謫臉色有些蒼白,匆匆一點頭,將道侶契的靈蝶留下,轉身飛快離開。

  沈顧容這才有些醒了,他歪著頭看著有些蔫噠噠的靈蝶,不知道牧謫到底怎麼了。

  難道是傷勢還沒好全?

  沈顧容想了半天,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起身將身上水珠胡亂擦了擦,披著松垮垮的衣袍就跟著靈蝶去尋牧謫。

  靈蝶飛向了臥房,沈顧容也不和徒弟客氣,直接當成自己家,毫不客氣地推門而入,正要說話,餘光卻掃見了牧謫唇角還未擦去的鮮血。

  沈顧容一愣,臉色立刻變了,他快步上前,一把扯住牧謫想要往後藏的手,視線落在那滿是鮮血的指縫,瞳孔都在激烈顫抖。

  牧謫狼狽地想要將手縮回來,卻被沈顧容握得緊緊的。

  他低聲叫了一聲:「師尊。」

  沈顧容面無表情,臉上的閒適早已不見,他冷冷道:「這是怎麼回事?」

  在咸州城的時候,沈顧容記得自己明明已經將那幾乎破碎的元丹治癒了,牧謫的靈脈也完全沒有絲毫問題。

  但現在,牧謫臉色慘白,元丹傳來斷斷續續的靈力,看著竟然隨時都會崩裂。

  沈顧容舌尖死死抵著上顎,努力遏制住想要發怒的衝動,冷聲說:「說話,牧謫。為何不告訴我?」

  牧謫本來覺得自己將沈顧容圈在自己的領地中,早已獲得了所有主動權,但一看到沈顧容沉下去的臉色,他還是本能有些發憷。

  牧謫猶豫了一下,沈顧容有些不耐煩了,直接將他推在榻上,將手放在他的腰腹,沉著臉為他探查元丹。

  牧謫以凡人之軀入道,沒受過沈顧容那麼多的苦,就連修為也是沈顧容的半邊元丹才堪堪入道,若他不是世外之人,那元丹肯定會直接碎成齏粉了。

  沈顧容看著那幾乎碎成渣的靈丹,心疼得直抽氣,但還是勉強保持著理智向牧謫丹田中源源不斷輸入靈力,將那元丹飛快治癒。


  沈顧容面容冷漠,又等了片刻,再抬手探入丹田時,發現剛才已經癒合得差不多的元丹竟然再次開始出現裂紋。

  沈顧容沉默片刻,聲音冰冷:「說話。」

  牧謫怔了怔,才低聲道:「是結界反噬,死不了。」

  沈顧容:「結界反噬?」

  牧謫點頭,雖然有朝九霄和雪滿妝相助,但那用萬千人命做出來的陣法還是不會那麼輕易破解的,若是換了旁人,指不定連命都搭進去了,牧謫這樣已是運氣好。

  沈顧容看著那逐漸破碎的元丹半晌,才一把拽著他起身,沉聲道:「走,去尋林束和。」

  牧謫反手抓住他的手臂,皺眉道:「我沒事。」

  沈顧容漠然看他:「你是想挨打,還是想抄書?」

  牧謫:「……」

  牧謫莫名有些發憷,呆了一下,才低聲道:「我是說,不必特意過去一趟,師尊不是帶著木樨嗎。」

  沈顧容著急瘋了,被牧謫提醒這才意識到木樨還在。

  他連忙將木偶小人拿出來,原地化為木樨高大的人形。

  很快,林束和睏倦的聲音從中傳來:「十一?你去哪裡了,三師兄都找你找瘋了。」

  沈顧容沒時間寒暄,一把抓著他的木頭手,道:「快給牧謫瞧一瞧,他被結界反噬了。」

  林束和「嘖」了一聲,見沈顧容焦急成這樣,也沒時間插科打諢,為牧謫探了探靈脈。

  片刻後,沈顧容忍不住催促道:「怎麼了?!你說話啊。」

  林束和收回手,古怪地看向牧謫:「反噬而已,沒什麼大礙啊。」

  用靈力溫養幾日就好的差不多了,反正元丹也碎不了,也就看起來慘一點而已,再說,牧謫又是大乘期,肯定好得會更快。

  林束和道:「你還當他是凡人嗎?對於修士而已,這只是一點小傷,死不了的。」

  牧謫:「咳咳咳!」

  牧謫臉色慘白,一口血吐了出來。

  林束和:「???」

  林束和滿臉懵然,難道他的診斷出錯了?

  不可能啊。

  很快,想通了的林束和看著牧謫的眼神十分複雜,像是在看戲台上身經百戰的老戲子。

  沈顧容一把扶住牧謫,焦急道:「什麼叫小傷?!你看他都吐血吐成這樣了,還叫沒大礙?!你到底會不會治病?!」

  沈顧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庸醫。

  林束和:「……」

  林束和幽幽道:「我,三界第一神醫,謝謝。」

  林束和活這麼久,還從來沒被人質疑過醫術,聞言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面無表情道:「既然你不信我,就去問四師兄好了。」

  沈顧容蹙眉:「四師兄?他也會醫術嗎?」

  他怎麼記得鏡朱塵滿腦子都是雙修?

  林束和抿了抿唇,用一種十分古怪的語氣幽幽道:「他可會了。」

  和林束和說完後,沈顧容陷入了沉思。

  牧謫猶豫地看著他,道:「師尊?」

  沈顧容木然看他,道:「你說……你六師伯是不是在暗示我,雙修可以治你的傷?」

  牧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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