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小錢
又是一陣寒暄之後，李雲義才去問候其他軍士。來都來了，不好好慰問一下這些從沙場上僥倖活下來的幸運兒，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馬騰咋舌，他這樣的人拼命想要將身上的窮酸洗刷，恨不得跟尋常軍士百姓劃清界限。哪怕那個跟羌女所生的兒子，都可以不要，更別說其他人了。
在東漢，門第觀念逐漸成型，形成壟斷。
換言之，魏晉不過是東漢末年的加強版，本質上並無任何差別。只是大量世家豪族消亡在歷史長河當中，只剩下部分幸運兒活了下來，變成參天大樹，毒瘤。
王粲默默觀察，見主公認真地樣子，也不免上心。上行下效，不管喜不喜歡這一場景，似乎見到那些軍士惶恐當中的喜悅，都會被感染。
年紀尚輕的王粲感觸尤為強烈，心中隱隱有些羞愧。自己以往將這些人當做是一個數字，現在見到真人之後，才知道自己錯的究竟有多離譜。
這些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簡單粗暴的數據，他們也有自己的思想，家人，也有自己所眷戀的東西。
一番折騰下來，日近西斜，長安鬧哄哄的，人人都歡天喜地。商賈們不敢趁機漲價，此刻長安城中大部分的糧秣都不是李雲義提供的，而是商人運輸而來的。
雍州糧價，一直不低，哪怕是李雲義運輸而來的糧食，也是以一個略微有些利潤的價格限量出售，只賣給貧寒百姓。
大量官方運輸而來的糧食，都是用作兜底，軍糧。民間的一切商業行為，才是惠及百姓的根本。只有商貿，才能讓長安快速復甦。
賑濟，不可能賑濟一輩子。
以工代賑也不是長久可行的辦法。
只有世家豪族商賈有一定的利潤，他們才會源源不斷的運輸物資到雍州，讓經濟盤活。
因為無事，李雲義一行人在長安街頭走得不快，好似散心，遊山玩水。一路走走停停，等到華燈初上，李雲義的目光又被一群人吸引。
那是一處熱鬧至極的酒肆，酒肆極小，只能容納四五張桌子，來往的也都是尋常百姓，生意人。少有達官顯貴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王粲走近，只聽有人嚷嚷，似乎在吵架。他一下就來了興趣，別的事情他只覺得瑣碎，與其在外面閒逛，還不如回家睡大覺。
唯獨吵架，算是一樁樂趣。
吃瓜嘛，千百年的老傳統了。
「幹嘛，俺們這裡不收小錢，非要給小錢的話，你去別家換換。俺們小本生意，賠不起。」小廝不斷賠禮，卻無用。
「老實跟你說，你要是不收小錢，我也沒有五銖錢給你。在關東這小錢都用的出去，這關西之地，怎麼反倒用不出去了？」
聽到這裡，王粲臉色微變，發現問題所在。小錢跟五銖錢之間的矛盾一向都有。只是在關東地區，小錢根本沒人用。
來自關西的商賈，都用的是金銀，或乾脆是以物易物。
在荊州的時候，他覺得理所應當。誰讓劉表暗弱無能，縱容世家掠奪荊州百姓。荊州一定程度上受到小錢衝擊後，也變成以物易物。
後世來人的李雲義更是知道這裡面的深遠影響，無論是魏國吳國的以物易物，還是蜀漢的值百錢，都是金融倒退後的結果。
當一個國家沒有自己的法定貨幣，就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交易，讓商賈苦不堪言。
以至於一直到隋唐時期，才有誕生真正意義上的貨幣，結束魏晉南北朝以來的混亂局面。
「仲宣，你與我一道，跟他們說說。」
李雲義親自出面，自己身份太特殊，出現在這種場合，反而是一擊強心劑，足以讓百姓信服。
說到底，還是董卓李傕郭汜等人滅亡後，留下來的爛攤子太大，民生這一塊荀攸等人盡力維持，真到了細節上面，難免出現遺漏。
面面俱到那是理論上的效率，誰也做不到。
「諸位安靜一下。」
李雲義入內，不等小廝開口，便拍拍手，見眾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之後，方才問道：「敢問諸位是在疑心董卓鑄造的小錢不能在市面上流通？」
眾人一見來人劍眉星目，長得一表人才，身著戎裝，七尺的身子上下都透露著幹練，不免驚詫。
小酒肆做的是街坊鄰居的生意，此地位置不算偏僻，卻也不會有貴人的到來。
李雲義裝束也好，行為舉止也罷，都是當朝貴人模樣。一口帶著青州口音的洛陽官話，更是在最近的長安城中，四處可聞。
「貴人所言甚是，他們無知，不知齊公在關東收攏小錢，懷疑俺的小錢，用不出去！」那客人嚷嚷，見到有人站在自己一側，不免嗓門大了起來，臉上的不滿，也多了幾分。
「客官有所不知，俺們都是長安百姓，活不下去了，才開了小酒肆。若是收了小錢用不出去，這日子便過不下去了。」掌柜的苦笑一聲，如實說出自己顧慮。
「俺們都知道齊公是好人，可好人也不是什麼都做得。這董卓做的孽，齊公憑什麼為他償還俺們？」
王粲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想到這掌柜的居然為齊公開脫。下意識的，他以為掌柜的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正是齊公。可細細一想，這掌柜的只是拱手一揖，並無別的動作，不像是知道李雲義身份的樣子。
他心中猛地浮現出一個念頭——長安民心已經被齊公收入囊中。
他正想著，耳畔忽的有了李雲義的聲音。
「掌柜的有所不知，正是因為董卓無道，齊公才會下令從鄴城調集金銀銅錢，補充長安市場。那逆賊董卓鑄造的小錢，更是要統一收回，按照含銅量回收，重新鑄造成五銖錢，流通市場。」
「而這位先生所言也是真的，昔日董卓小錢在關東流通，近來已經消亡大半。等過上幾日，齊公在長安城中開設錢莊，可以隨意用五銖錢兌換小錢，所有問題便迎刃而解。」
錢莊在這個年代仍舊是新鮮玩意兒，想要做好，必須花費大量人力物力才行。稍有不慎，投入的資金，就會被貪墨。
人性本惡。
馬騰咋舌，他這樣的人拼命想要將身上的窮酸洗刷，恨不得跟尋常軍士百姓劃清界限。哪怕那個跟羌女所生的兒子，都可以不要，更別說其他人了。
在東漢，門第觀念逐漸成型，形成壟斷。
換言之，魏晉不過是東漢末年的加強版，本質上並無任何差別。只是大量世家豪族消亡在歷史長河當中，只剩下部分幸運兒活了下來，變成參天大樹，毒瘤。
王粲默默觀察，見主公認真地樣子，也不免上心。上行下效，不管喜不喜歡這一場景，似乎見到那些軍士惶恐當中的喜悅，都會被感染。
年紀尚輕的王粲感觸尤為強烈，心中隱隱有些羞愧。自己以往將這些人當做是一個數字，現在見到真人之後，才知道自己錯的究竟有多離譜。
這些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簡單粗暴的數據，他們也有自己的思想，家人，也有自己所眷戀的東西。
一番折騰下來，日近西斜，長安鬧哄哄的，人人都歡天喜地。商賈們不敢趁機漲價，此刻長安城中大部分的糧秣都不是李雲義提供的，而是商人運輸而來的。
雍州糧價，一直不低，哪怕是李雲義運輸而來的糧食，也是以一個略微有些利潤的價格限量出售，只賣給貧寒百姓。
大量官方運輸而來的糧食，都是用作兜底，軍糧。民間的一切商業行為，才是惠及百姓的根本。只有商貿，才能讓長安快速復甦。
賑濟，不可能賑濟一輩子。
以工代賑也不是長久可行的辦法。
只有世家豪族商賈有一定的利潤，他們才會源源不斷的運輸物資到雍州，讓經濟盤活。
因為無事，李雲義一行人在長安街頭走得不快，好似散心，遊山玩水。一路走走停停，等到華燈初上，李雲義的目光又被一群人吸引。
那是一處熱鬧至極的酒肆，酒肆極小，只能容納四五張桌子，來往的也都是尋常百姓，生意人。少有達官顯貴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王粲走近，只聽有人嚷嚷，似乎在吵架。他一下就來了興趣，別的事情他只覺得瑣碎，與其在外面閒逛，還不如回家睡大覺。
唯獨吵架，算是一樁樂趣。
吃瓜嘛，千百年的老傳統了。
「幹嘛，俺們這裡不收小錢，非要給小錢的話，你去別家換換。俺們小本生意，賠不起。」小廝不斷賠禮，卻無用。
「老實跟你說，你要是不收小錢，我也沒有五銖錢給你。在關東這小錢都用的出去，這關西之地，怎麼反倒用不出去了？」
聽到這裡，王粲臉色微變，發現問題所在。小錢跟五銖錢之間的矛盾一向都有。只是在關東地區，小錢根本沒人用。
來自關西的商賈，都用的是金銀，或乾脆是以物易物。
在荊州的時候，他覺得理所應當。誰讓劉表暗弱無能，縱容世家掠奪荊州百姓。荊州一定程度上受到小錢衝擊後，也變成以物易物。
後世來人的李雲義更是知道這裡面的深遠影響，無論是魏國吳國的以物易物，還是蜀漢的值百錢，都是金融倒退後的結果。
當一個國家沒有自己的法定貨幣，就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交易，讓商賈苦不堪言。
以至於一直到隋唐時期，才有誕生真正意義上的貨幣，結束魏晉南北朝以來的混亂局面。
「仲宣，你與我一道，跟他們說說。」
李雲義親自出面，自己身份太特殊，出現在這種場合，反而是一擊強心劑，足以讓百姓信服。
說到底，還是董卓李傕郭汜等人滅亡後，留下來的爛攤子太大，民生這一塊荀攸等人盡力維持，真到了細節上面，難免出現遺漏。
面面俱到那是理論上的效率，誰也做不到。
「諸位安靜一下。」
李雲義入內，不等小廝開口，便拍拍手，見眾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之後，方才問道：「敢問諸位是在疑心董卓鑄造的小錢不能在市面上流通？」
眾人一見來人劍眉星目，長得一表人才，身著戎裝，七尺的身子上下都透露著幹練，不免驚詫。
小酒肆做的是街坊鄰居的生意，此地位置不算偏僻，卻也不會有貴人的到來。
李雲義裝束也好，行為舉止也罷，都是當朝貴人模樣。一口帶著青州口音的洛陽官話，更是在最近的長安城中，四處可聞。
「貴人所言甚是，他們無知，不知齊公在關東收攏小錢，懷疑俺的小錢，用不出去！」那客人嚷嚷，見到有人站在自己一側，不免嗓門大了起來，臉上的不滿，也多了幾分。
「客官有所不知，俺們都是長安百姓，活不下去了，才開了小酒肆。若是收了小錢用不出去，這日子便過不下去了。」掌柜的苦笑一聲，如實說出自己顧慮。
「俺們都知道齊公是好人，可好人也不是什麼都做得。這董卓做的孽，齊公憑什麼為他償還俺們？」
王粲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想到這掌柜的居然為齊公開脫。下意識的，他以為掌柜的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正是齊公。可細細一想，這掌柜的只是拱手一揖，並無別的動作，不像是知道李雲義身份的樣子。
他心中猛地浮現出一個念頭——長安民心已經被齊公收入囊中。
他正想著，耳畔忽的有了李雲義的聲音。
「掌柜的有所不知，正是因為董卓無道，齊公才會下令從鄴城調集金銀銅錢，補充長安市場。那逆賊董卓鑄造的小錢，更是要統一收回，按照含銅量回收，重新鑄造成五銖錢，流通市場。」
「而這位先生所言也是真的，昔日董卓小錢在關東流通，近來已經消亡大半。等過上幾日，齊公在長安城中開設錢莊，可以隨意用五銖錢兌換小錢，所有問題便迎刃而解。」
錢莊在這個年代仍舊是新鮮玩意兒，想要做好，必須花費大量人力物力才行。稍有不慎，投入的資金，就會被貪墨。
人性本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