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奇貨可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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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闕之外,裴茂等候許久,不見宋果出來。他心急如焚,見濃重夜色漸漸散去,最多一個時辰,東方便有魚肚白浮現,天要亮了。

  就在這時,宋果卻是不甘心的退了出來。兩人相見,裴茂惱道:「宋校尉,陛下何在?」

  「陛下不信俺,俺不敢動粗,相勸許久......」

  裴茂一拍大腿,總算明白自己什麼地方出錯了,宋果與自己合謀,想要護送陛下離開長安。他允宋果拜會陛下,請求陛下離開,立下大功,卻忘了宋果手握兵馬,仍舊是西涼軍將領。

  自己知道他生出野心,想要背叛李傕。可陛下不知道!

  這般想著,他一一解釋。

  宋果撓撓頭,忍不住道:「還請謁者僕射請陛下離開。」

  「陛下不知校尉忠心為國,來日明白個中緣由之後,首功仍是校尉。」裴茂望著宋果,這廝雖然兩面三刀,背主之人,關鍵時候,還得用他。

  其餘西涼軍將領,未必會背叛李傕。

  西涼軍向來狂躁,許多人手中沾染鮮血,知道自己跟李傕一樣,即便是投降青州軍,也沒有好下場。他們便豁出去,非要跟青州軍拼個你死我活才肯罷休。

  劉協沒有繼續躺在青石地板上,而是呆呆的看向遠處。宮闕大門洞開,幽深的黑夜讓他呼吸困難,找不到任何出路。

  短短數日,身邊親信,忠心耿耿的老臣,因為密謀反叛,被李傕殺了個乾乾淨淨。若非自己對他還有一些用處,自己的性命,也早就不保了。

  他心中沮喪,好不容易湧出的勇氣,三而竭。

  他惶惶不可終日,萬分恐懼的時候,卻見一個人影緩步朝自己走來。

  不多時,他總算看清楚來人面容,謁者僕射裴茂。

  裴茂三十餘歲,面容俊朗,頗有威嚴,也是漢臣一員。但他並非是劉協身邊的近臣,而是關係不遠不近的尋常臣子。

  長安城中還有大量文武臣子,這些人部分倒向李傕郭汜等人,部分只是混口飯吃,不敢靠近皇帝。

  一心做漢臣的,是少數當中的少數,已經被斬盡殺絕。

  裴茂這樣的遺留者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想到剛剛離開的宋果,劉協深色再度緊張起來。

  「臣裴茂,拜見陛下。」

  「不行,朕不走。」劉協下意識搖頭,讓裴茂大感棘手。他本以為自己出面,三言兩語一定能夠說服陛下,讓必須愛跟自己離開,投奔青州軍,讓自己升官發財。

  他從未想過,最大的問題竟然是皇帝不想走!

  「陛下可是擔心大司馬?」裴茂將話撂在地上,說的鏗鏘有力:「一旦長安失陷,大司馬必定會放火焚毀長安,將帶不走的東西盡數摧毀。若是陛下不走,這天下就沒有天子了。」

  他盡力將話說的委婉,又將看守宮闕的宋果叫來,兩兩對峙,方才讓劉協明白。這兩個人似乎不是在演戲,而是真的想要把自己帶出長安。

  可長安真的能隨意進出?他在長安數年,知道長安城牆高聳,堅不可摧。從外入內不易,想要從內突圍前往城外,又談何容易?

  「臣不想先帝血脈盡數死於西涼軍之手,特來請陛下離開長安。若陛下不肯,臣獨走,這就去洛陽,為先帝守靈。」

  裴茂咬咬牙,接受著一個他內心根本不願意接受的現實,自己謊稱李雲義使者,也無法說動皇帝,跟自己離開長安。

  如此一來,剩下的時間更少了。必須趁著李傕還未發現之前,立馬離開皇宮,離開長安。

  一想到昨日滿城傳首的腦袋,他就一陣恐懼。

  若非李傕殘暴,他也不敢毛線離開長安。

  「真就這麼走了?你不是說陛下奇貨可居,帶出城,定能讓李使君龍顏大悅嗎?」宋果原地不動,不明白為什麼不能強行帶走皇帝。明明一拳頭就能搞定的事情,非要弄得這樣麻煩。

  另一邊,劉協臉色巨變,被宋果一番話說的連連後退。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俺不管你怎麼想,今天俺是要將陛下帶走。免的出城之後,一點禮物都沒有,叫人笑話。」

  宋果說罷,又沖著劉協齜牙咧嘴,他邊走,邊揉搓拳頭:「陛下不要讓末將為難,末將不是壞人,只是想要求生。等出了城,陛下想要如何處置末將,末將絕不皺一下眉頭。」

  這樣一想,他反倒是釋然,坦然了。

  「朕跟你們走。」

  他長長嘆了口氣,對這西涼軍的慣用手段,毫無招架之力。

  作為大漢皇帝,他手中就沒有過實際權力,不是被董卓按在地上摩擦,就是被李傕郭汜按在地上摩擦。

  反反覆覆,現在終於輪到了宋果等人。

  「陛下,這邊請。」宋果嘿嘿一笑,炫耀式的沖著裴茂擠眉弄眼。後者無奈苦笑,雖然不屑一顧,卻也明白亂世當中,暴力的確能夠讓許多事情變得簡單。

  只是這一行人,剛剛走出關押劉協的宮闕,還未離開皇宮,便見到無數甲士持戈而立。

  「無須擔心,這都是俺的人馬。」

  宋果招招手,還未說話,便見一軍侯上前稟告:「方才大司馬召令校尉前往南門城牆,來人卻見我軍分配糧食,肉乾,心中生疑而走......」

  「啪!」

  響亮的耳光扇在軍侯臉頰上,令宋果最恐懼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直娘賊,永遠在最不該出現問題的地方出現問題。區區一個傳令兵,你這廝都應付不來。若非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乃公現在就宰了你。」

  「多說無益,一路向北,興許還有一線生機。」裴茂提醒,李傕布防重心在城南,而非城北。

  「北面路途遙遠,防衛鬆懈的多。天最多半個時辰就大亮了,現在就得出發。」

  他飛快布置,剛剛離開皇宮,後軍便見到一支騎兵奔馳而來。

  長安大街尋常時候無論何等身份,縱馬狂奔者都是殺無赦。哪怕驕兵悍將不知凡幾的西涼軍,也是如此。

  眼下馬蹄聲震天,李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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