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曾經的你,應該會唾棄現在的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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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香寒心中的不安莫名地放大了些。

  她不解地看著程帆。

  難道眼前這個年輕人,和她一樣走上了那樣一條路嗎?

  她不知道,她很好奇。 ★❂

  但不論如何,她都得先做出正面的回答。

  「沒錯,應該受到懲罰。」

  「同學,難道你,你的朋友……」

  程帆憑空取出一張照片放在她面前。

  這是在莊菲菲家中,從現場取證的警員那裡順過來的。

  「這是……」

  楚香寒瞳孔猛縮,心中一陣發寒。

  連忙捂住嘴巴一陣乾嘔。

  她看到照片上的女孩吊在吊扇下,四肢無力的

  「她是你忠實的信徒。」

  「因為你的那些留言,這個16歲豆蔻年華的少女只留下了一封手寫的遺書,離開了人世。」

  「還有臥軌自殺的男人,還有……你要我一一重複一遍嗎?」

  楚香寒遍體生寒,她極力掩飾自己驚駭的目光,裝作老眼昏花的模樣。

  「小同學,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有點兒聽不懂?」

  「我們不是在聊什麼因果的話題嗎?」

  「你的節奏太快了,老師年紀大了,四位跟不上你。」

  聽到楚香寒推脫的話語,程帆淡淡地搖了搖頭。

  「你也說了,善惡不能相抵,應該嘗到惡果。」

  「你知道我的來意,一切你都心知肚明。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還要繼續打啞謎嗎?」

  楚香寒目光落在程帆的身上,上下打量。

  心中的寒意四起,她不敢亂說話。

  就是在擔心程帆的身上帶了錄音設備,故意引她上套。

  程帆似是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麼。

  「沒有錄音,開誠布公地談。」

  「你教唆他們自殺,無異於故意殺人。」

  「曾經你引以為傲的淵博知識,變成了你殺人的趁手利器。」

  「這三尺講台點燃了你的前半生,你教了無數人,可你也殺了無數人。」

  「我該稱呼你教書育人的園丁,還是一個肆意奪取他人性命的劊子手呢?」

  楚香寒臉色煞白,寒氣瞬間涼透到天靈蓋。

  這,這年輕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一切。

  這是要她認罪嗎?

  蒼老的目光中帶著濃濃的不甘。

  那些人憑什麼虛度光陰?

  那些人憑什麼自怨自艾?

  上天憑什麼那樣不公?

  楚香寒眼神變得陰寒,原本和藹的面容變得猙獰。

  聲音嘶啞道:「你在說什麼呢?我只是在安慰他們而已啊!」

  話音剛落,楚香寒看向程帆,不斷變換嘴型。

  無聲地說道:「惡果?審判?我不接受。」

  「你們無論如何都抓不到我!」

  她的眼中泛起一絲笑意,是冷笑,更是譏誚。

  她做所的一切都在陽光下經得起炙烤,任誰看了都只會說:

  都是那些人太過脆弱,怎麼能怪這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師呢?

  這話,程帆從李大為,從黃尚千的嘴裡聽過不止一遍。

  找不到人,沒有足夠證據定罪。

  哪怕知道楚香寒就是兇手,說出去也沒有人會信。

  凡人幾乎沒什麼辦法拿捏住她,而且她也時日無多,只有不到半年。

  而且在程帆的天眼中,她前半輩子教書育人做出了無數貢獻。

  直接,或者間接地積攢了非常多的功德。

  即使她六十歲後刻意地教唆殺害了上百人,單論因果。

  她的善,遠大於她的惡。

  如果要動她,勢必會沾染因果。


  就連一般的道人和僧人都會敬而遠之。

  程帆不在乎,他不是一般的道人。

  或許在旁人眼中,讓她自生自滅,體體面面的離世已經算是懲罰了。

  但程帆不這麼認為,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她的善果其實是福澤子孫後代,只是她無從得知。

  她的惡果是在身患絕症後,心裡扭曲的情況下釀成。

  如果放任楚香寒活著,更多無辜的人可能會因她而死。

  她無辜的子孫後代也會因為她釀下的惡果而家破人亡。

  而她自身所承擔的少之又少。

  程帆不會坐視這樣的情況發生,哪怕身上要擔上那些因果。

  而此刻,楚香寒已經收斂了自己陰暗的一面。

  露出虛偽的和藹笑容,看著程帆道:

  「同學,看來你已經沒有別的問題了,那麼老師就先離開了。」

  說完,她拿起包,緩緩起身,笑吟吟地向教室外走去。

  程帆沒有阻攔她,而是淡淡地說道:

  「三尺講台存日月,一支粉筆寫春秋。」

  「如果二三十歲的你看到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應該會唾棄自己吧?」

  聞言,楚香寒的腳步一下子頓住,心神震盪。

  她帶著一絲怒容轉過身。

  可下一刻,她眼中的怒容消失,變成了濃濃的驚駭。

  「這,這怎麼可能……?」

  在她的面前,哪裡還有程帆的身影?

  三尺講台上。

  二十歲出頭的楚香寒,穿著一身襯衣,帶著黑框眼鏡。

  初出茅廬,朝聖一般踏上講台的她,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怒視著六十多歲的自己。

  「你褻瀆了神聖的講台,你對得起自己教過的學生嗎!」

  楚香寒如遭雷擊,怔怔地說不出話來,身形不由得佝僂了幾分。

  三十歲風華正茂,有了孩子的楚香寒,手中捧著一本厚厚的教案,眼中是濃濃無奈。

  對她說道:「你是不是忘了兒子三歲的時候就染上了風寒,差一點兒夭折。但卻像是奇蹟一般地好了起來,這就是善果啊。」

  楚香寒臉色一窒,用力地抓住衣領,有些難以呼吸。

  四十歲的楚香寒,目光中儘是濃濃的鄙夷之色。

  「如果我早知道自己六十歲會變成這個樣子,我現在立刻了結自己的生命。」

  五十多歲,將近退休的楚香寒,一臉悲憤地道:

  「我這一輩子,不圖名不圖利,勤勤懇懇地在教育事業奉獻了自己的一生,最終卻落得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不要人夸好顏色,只留清氣滿乾坤!不過一死而已,又有何懼?」

  「行差踏錯,行差踏錯啊!」

  一個又一個年齡段的自己,讓教室門口的楚香寒胸口就如同風箱一般,劇烈地喘息起來。

  腦海中回憶起自己這輩子的心路歷程。

  台上從風華正茂,變得垂垂老朽,卻備受尊敬的自己。

  台下是一批又一批學子,以及他們不變的渴求知識的眼神。

  她的眼神變得暗淡,口中發出綿長的嘆息。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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