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隱瞞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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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思賢考慮到衛清晏是姑娘家,與他同行不妥,便帶上了自己的妻子秦大夫人。

  三人一起到了老掌柜跟前。

  老掌柜姓曹,瞧著七十出頭的年紀,一隻腳是跛的,走路顫顫巍巍,卻不喜人扶著。

  聽說秦思賢幾人過來,是為沈常山二十三年前去北地一事。

  他惋惜道,「你父親比我還小十幾歲,怎麼就……哎,你今日突然來問當年的事?可是出了什麼事?」

  秦思賢半真半假道,「父親臨終前,一直念叨著想要落葉歸根,我便想著父親是想回芙蓉縣。

  可棺槨出了城先是抬不動,後又立在坑中不肯下葬,聽鄉下的長輩說,這是父親不願回祖籍。

  我便想著,父親在北地呆了多年,會不會他念叨得落葉歸根是北地。

  可父親已不在,我們也無法問他老人家,總不能千里迢迢抬去北地,不是了,再提回來折騰他人家。

  聽說父親當年去北地,是跟著您一起去的,便想同您打聽打聽那一路父親的情況。

  我們也好判斷,父親要去的究竟是不是北地。」

  「竟有這種事?」曹掌柜駭然,「可時間過去太久遠,我實在不記得有什麼特別的事。」

  「你們路上可有在什麼地方停留?亦或者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事?」衛清晏問道。

  「這位是?」老掌柜問秦思賢。

  秦大夫人忙道,「這是我們家親戚,最近家裡出了不少事,她過來幫忙。」

  老掌柜點了點頭,回道,「這趟鏢是隨沈先生回鄉遷墳,去的時候大家空著手,沈先生不趕時間,遇到風景好的地方,他會停留幾天。

  回京時護送沈家骸骨,便沒做停歇,來迴路上都算順遂。」

  「我父親路上心情如何?」秦思賢問道。

  曹老掌柜似回憶道,「瞧著不是很好,一路上都不太說話。」

  衛清晏,「他與你們一路不曾分開過?」

  老掌柜這次答得很快,「不曾。」

  衛清晏半垂了眸,她之所以等到秦思賢回京,和他一起來平安鏢局,就是想著秦思賢是沈常山的兒子。

  熟人在前,問話更容易些。

  鬼怨一事能不暴露,便不暴露。

  但顯然是她想多了,曹掌柜並不打算配合。

  這更說明,沈常山那趟出行,是藏著秘密的。

  而曹掌柜是知情人。

  「老掌柜之後與沈先生有聯繫嗎?」衛清晏狀似隨口問道。

  「在京城遇到過一兩回,但沈大人是國子監的學問人,我只是個開鏢局的老粗,不敢多打擾。」

  衛清晏似笑非笑,「那老掌柜可知秦家最近出了何事?」

  「我如今身子不太好,極少出門,出了何事?」

  衛清晏看他,「曹掌柜剛沒問,我當曹掌柜知道呢。」

  秦大夫人剛介紹她時,提到秦家最近出了不少事,尋常人聽到這話,都會順嘴問一句。

  可曹掌柜沒有。

  一個在鏢局遇到沈思遠,都要沈思遠幫忙給沈常山帶個好,一見面就對著秦思賢惋惜沈常山之死的人。

  竟對沈常山家裡出了何事,漠不關心,而是在她點出來後,才跟著問一句。

  這很反常。

  除非他早已知道。

  衛清晏臉上依舊掛著笑,視線轉到老掌柜腳上,「老掌柜這腳是何時傷的?」

  能讓老掌柜幫忙隱瞞,要麼是給足了錢,要麼是沈常山對老掌柜有恩。

  曹掌柜此時已經意識到不對,他沉默須臾,含糊道,「有好些年頭了。」

  「具體哪一年?」衛清晏追問。

  此事瞞不了,秦家人只要稍加打聽便能知道,曹掌柜只得道,「二十三年前。」

  「去北地那次?」

  這次追問的是秦思賢,來的路上,衛清晏告訴他,他的父親極有可能會武。

  這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父親瞧著那樣文弱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武。

  可如今他再不敢說了解父親。


  「是。」曹掌柜點了點頭,臉色有些凝重,「走了一輩子鏢,去北地那次是最輕鬆的。

  卻因為我貪口腹之慾,非得進山打獵,反殘了一條腿,這樣丟人的事,我實在不願主動提及。」

  他這些話,別說衛清晏和秦思賢,就是秦大夫人都聽出了找補的意味。

  「老掌柜,你與沈常山不熟,更無其他瓜葛,大可不必在此接受我們的盤問。

  尤其忍受我的咄咄逼人。」

  衛清晏對上他的眼睛,毫不留情,「你這般配合,是因為你在等著我們,等著給我們一些假的消息,你想幫沈常山隱瞞什麼?」

  「你……你們究竟要做什麼?我與他不熟,配合你們也是因為秦家是官家老爺,我們尋常百姓得罪不起……」

  「老掌柜,你可知沈常山的小兒子為何會死?」衛清晏打斷了他的話。

  「為何?」

  老掌柜問完,恨不能給自己一耳光。

  這不就變相承認,他其實一直關注著沈家,知道沈常山的小兒子死了。

  衛清晏淺淺勾唇。

  她沒給老掌柜答案,繼續回道,「你可知沈常山的妻子,昏迷至今不醒,又是何原因?」

  這回老掌柜沒問了,直勾勾盯著衛清晏。

  衛清晏烏漆漆的瞳仁回望著他,就在曹掌柜想要避開這銳利的目光時,衛清晏的手指腹點在他眉心。

  須臾,曹掌柜面前出現一張臉。

  要怎樣形容那張臉呢?

  曹掌柜讀書少,只想到了戲裡唱的青面獠牙四個字。

  可分明那臉是那樣熟悉,分明他沒長獠牙,他卻看得心驚肉跳,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

  那是沈大人的臉。

  再不復從前的儒雅溫潤。

  女子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老人家,沈常山死了,如今你看到的是他死後生怨的模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已經不是沈常山了,他是鬼怨。

  人生前若有執念,死後便會生怨,鬼怨若不化解,就會久怨成魔,禍及子孫。

  沈家三爺的死,秦老夫人的昏迷,都是沈常山的怨氣所致。

  老人家,沈常山的執念是落葉歸根,所以,你告訴我們,他是誰?他真正的根在哪裡?」

  曹掌柜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渾濁的眼睛越瞪越大,卻始終不說一個字。

  衛清晏也不催他,走到秦大夫人身邊,伸手道,「夫人將我上次送你的符紙拿出來。」

  聽說那紙符的作用,秦大夫人便將它貼身放著,聞言,忙轉過身從懷裡拿出符紙,遞給衛清晏。

  衛清晏扶著秦大夫人的胳膊,讓她面向曹掌柜,「老人家,人死不知身後事,無論沈常山生前考慮得多麼周全。

  他也算不到自己死後會生怨,他讓你幫忙隱瞞那些,無非是想保住他的兒孫。

  可若他的怨氣不解,下一個死的就會是他的長媳,而後或許是長子,次子……直到秦家不剩一人。

  這定不是他願看見的,也不是你想看到的。」

  曹掌柜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要聽這女子唬人的話,可眼睛卻不受控制地看向秦大夫人。

  從前他走鏢,時常遇到路邊神棍攔客,說些印堂發黑,要遭難之類的話。

  他都嗤笑了之,死人才發黑。

  可今日,他真正看到了什麼是印堂發黑。

  原本膚白的婦人,額間漸漸團著一團黑氣,這團黑氣將她的整個臉都襯得發青。

  像極了人死後的皮膚狀態。

  「你是誰?我憑什麼信你。」

  曹掌柜努力了半晌,才從喉嚨擠出這樣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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