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零六章·「王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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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明安視線微動。★😳 ❻➈𝔰𝒽𝓾Ж.cㄖ𝐌 🍓🐜

  ……

  【NPC(異種·魑)好感度:85+5!】

  ……

  「是啊。」蘇明安看著魑:「如果在現世都能看到好感度這種東西,只有用『遊戲』能解釋了。」

  此時,監控室的上百號人盯著監控畫面。每一個人的神情都無比緊張。

  「十分鐘快到了吧……」有人計時。

  「今天的收穫已經很大了,可以結束了。」

  「把這些語音資料提交上去,應該還能分析出很多東西。可以把蘇博士帶出來了。」

  就在這時。

  監控畫面中,魑身上的符篆突然開始閃爍,他的眼中浮現出了血紅的色澤,鐵鏈發出劇烈的碰撞聲。隨後,監控畫面閃了幾下,黑屏了,人們再也看不到室內異種的情況。

  代表警戒的紅光亮起,伴隨著刺耳的警笛聲。

  「滴——滴——滴!」

  「糟了!異種發狂了!什麼情況,他們明明只在聊遊戲啊,沒什麼危險話題!」屈博濤大喊了一聲,所有人瞬間明白髮生了什麼。

  「這,怎麼會?」蔣英立刻慌了。

  這種先例,歷史上不是沒有。部分異種被抓住後,偶爾會陷入一種發狂狀態,這種時候符篆再也無法束縛它們。它們會立刻破封而出。

  因為有異種破封的風險,這種駐地才會設立在廢棄城市。但就算如此,一旦異種破封,帶來的死亡無比巨大,光是這駐地的上下幾千號人就無法倖免。

  這個名為「魑」的異種,自從被抓住就一直很安靜,人們還以為他不會發狂,結果,他突然毫無徵兆地發狂了。

  「先把蘇博士帶出來!」

  「不用帶資料逃,有備份!人先走!」警衛大吼。

  「走安全通道,按照安全演習時那樣,不要插隊,不要慌亂!」

  瞬間,人們開始向上逃竄,按著安全通道往上走,人流像是慌亂的蟻群,一撮撮向上涌動。唯有幾個士兵向下邁步,想把蘇明安救出來。儘管他們心裡也清楚,既然魑已經破封而出,這麼近的距離,蘇博士很難倖存。

  但當他們接近鐵門的一剎那,警笛聲停止了,就像危機突然解除了。

  「怎麼回事?」一個士兵猶豫道:「警戒燈滅了,是情況已經被擺平了嗎?」

  另一個士兵說:「大概是燈光系統出問題了,推門,救人!」

  「吱呀——」鐵門推開,映入人們眼帘的,是他們從未想過的場景。

  魑確實已經破封而出,鐵鏈被掰斷甩在地上,符篆也已經被撕得四分五裂。但室內並沒有變成血肉橫飛的場景。

  「蘇博士……哎?」林雲亭趕到了鐵門前。她剛想衝進來救人,就看到了這一幕。

  ——那隨時可能屠殺所有人的異種,竟像個小孩子一樣靠在蘇明安膝上。

  這一幕讓所有趕到的人都愣住了。他們呆立在門口,不知該作何反應。

  魑微微閉著眼,表情很安寧。即使他的身上已經沒有任何束縛,卻沒有遵從本能大開殺戒。室內黯淡的燈光一晃一晃,蘇明安依然坐在椅子上,手指搭在魑的額頭前,像是在安撫他睡覺,暗黃色的燈光在五指之間投下,像小孩子的手影。

  「蘇博士……」越來越多的人來到了鐵門前,他們都看到了這違背常理的一幕。他們眼神呆滯,像是看到了極其不可思議之事。

  人類能夠安撫異種?

  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幾個醫生特地揉了揉眼睛,才敢確認這一幕。

  ——說起來,好像在蘇博士來到他們駐地前,蘇博士也幹過類似的事情,比如感化異種……

  就連蘇明安自己也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剛才魑突然發狂,掙斷了鐵鏈和符篆,即將大開殺戒。魑的第一目標也確實是蘇明安,一雙爪子就朝蘇明安脖頸刺來,想要掐死他。

  緊接著,就是現在這一幕。

  原本殺氣騰騰的魑,在差點要傷害到蘇明安的那一刻,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制止,無法攻擊蘇明安。魑的表情由殺意變成了困惑,然後變成了溫柔,他靠在了蘇明安的腿上,身上的殺氣消散了。

  蘇明安推走魑不是,不推走魑也不是。


  「蘇博士,這到底是……」蔣英出聲詢問。後面的一群人眼含震驚。門口的人越聚越多。

  林雲亭出聲,讓人們先遠離這裡。

  人群漸漸散去,只剩下林雲亭和蔣英,但他們也不敢靠近魑。這可是沒有任何封印束縛的異種。

  「蘇博士,您這是……」林雲亭逐漸看不懂蘇明安。這已經超出了她理解的範疇。

  蘇明安想要推開魑。

  魑卻突然出聲,眼神閃著光,像是孩童的呢喃。

  這一瞬間,蘇明安有種預感,魑好像要說什麼極其危險的話。

  蘇明安盯緊了魑的臉,目光微微顫抖。😾🐺 ❻9𝓈ⓗᑌ𝕏.𝔠o𝕄 ൠ✌

  「王。」魑輕輕地喚了一聲,這個字被他咬得又緩又慎重:「……是您嗎?」

  ……王?

  蘇明安心中一縮緊,下意識看向天花板的監控攝像頭,還好,由於剛才的監控黑屏,魑的這句話除了門口的林雲亭和蔣英,沒有任何人聽見。

  「你胡說什麼。」蘇明安冷靜道。

  「異種王」這個概念,迄今為止還沒有出現過。人類認為「異種」更像是天災,很少有人認為異種們會擁有一個王。不過,聯想到白蓮那種情況。她擁有與人類幾乎沒有區別的人性與體型,如果像白蓮那樣的「異種」共同擁護了一個異種中的王,是有可能的。

  「異種」本就無比危險,如果再有一個能夠統帥它們的王,能夠團結所有的異種,那人類還怎麼活?

  「我在即將傷害到您的一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了,無論我怎麼做,都無法傷害您。」魑溫柔地說:「在我們異種中,唯有王能做到這一點——禁止所有異種對它的攻擊。這是它在最初下達的矩令。」

  蘇明安下意識向門口看去,這一刻,他心底里的不是震驚,而是在思考門口這兩人的威脅性。

  林雲亭已經聽傻了,她直愣愣地盯著魑,好像陷入了石化狀態。蔣英則是一臉茫然。

  「這,這是在說什麼?」蔣英結結巴巴,他的大腦一直被數據和研究充滿,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衝擊的事情:「是,是在胡說八道吧。」

  林雲亭愣了片刻,漸漸表情恢復了冷靜。她抿著嘴思考了一會,似乎在猶豫,最後她很堅定地說:「嗯,是這異種是在胡說八道,蔣英,我們別信它的話。」

  蘇明安抬眼,看了她一眼。

  她眼中的猶豫極其明顯,很顯然,她其實有些信魑的話。

  但她選擇了蓋過此事。選擇幫蘇明安遮掩真相,甚至拉著旁邊的蔣英一起。

  「林雲亭。」蘇明安說。

  「蘇博士。」林雲亭很冷靜地回答:「我親眼所見過您為人類的努力,您是我的精神錨點。您對人類的熱愛與眷戀,不是假的——所以,我不會輕信一個異種的言論。只要您依然是『蘇博士』,即使異種的這句呼喚是真的,我可以閉上眼睛,捂住耳朵,不去觀察,不去聆聽。即使天下人都厭惡您的身份,我依然會信任您的人性。直到您徹底變成我不認識的存在的那一刻。」

  她說這話時很堅定,鏡片後的漆黑雙眼沒有絲毫膽寒。更不像是怕被滅口的偽裝之語。

  蘇明安心底嘆息。如果現在是《樓月國》,就應該是那幫武林人士要熱血沸騰「為民除害」了吧。

  他是否是異種王,這件事是待定的。畢竟「無法被異種攻擊的人就是異種王」,這個判定方法沒有說服力。如果他佩戴了舊日之眼,根據裝備屬性,他一樣不會被異種攻擊,所以不能百分百確定他就是異種王本身。

  「我,我也不信。」蔣英說:「我相信蘇博士不是壞人。這異種肯定是在胡說八道。」

  但相比林雲亭,蔣英的表現更像是畏懼與害怕,他恐懼地盯著蘇明安和魑,雙腿不住打顫。

  「我會說服蔣英,讓他保密。」林雲亭不想讓她的這位同伴被滅口。

  蘇明安雙眼眯了眯。

  「蘇博士,放過他吧,蔣英只是個醉心研究的膽小鬼。這件事一旦泄露,您一定會懷疑他,他這麼怕死,肯定不敢往外說。」林雲亭說。

  「對!」蔣英雙腿打顫:「我肯定不會說的,我最怕死了……」

  蘇明安看向魑,和魑耳語幾句。魑點了點頭,一彈指,一道光暈刺入蔣英胸口。下一瞬間,蔣英倒了下來。


  「這……」林雲亭嚇了一跳。

  「我不相信人性。」蘇明安淡淡說:「因為在一場戰爭期間,我曾經被背叛的次數太多了。前一秒恭敬喚我的人,下一秒就可能推我去死。」

  林雲亭扶著蔣英,臉色複雜。她一探他的鼻息,卻意外地發現他沒死,只是昏迷過去了。

  「所以,我會讓他昏迷二十天,二十天後,隨他怎麼說。」蘇明安說。

  林雲亭嘆息:「您還是溫柔。」

  蘇明安說:「過譽了。」

  接下來,由於魑放棄了屠殺,林雲亭依然要按照原先的手續,把他重新封印回椅子上,遏制他的發狂狀態。

  魑並沒有反抗,因為蘇明安沒有開口叫他反抗。因此明明魑可以殺死所有人,卻還是被林雲亭一個弱小的人類按在了椅子上。

  符篆刺入魑的身體,將他重新封印,這種痛苦猶如生生剜心刮骨,他痛得全身發抖:

  「好痛!好痛!不要碰我,不要——」

  椅子上的藍發青年,疼得全身打顫,兩行血淚從他的眼眶流下,眼瞳苦苦地看著蘇明安:

  「王!救我,救我,救我!您是我們的王啊!您是我們的王啊!啊,啊啊啊——」

  血淚滴落在地上,化作乾涸的血跡。

  蘇明安這才發現,這個密不透風的室內,遍地都是乾涸的血跡。這些……應該都是魑的眼淚。

  ……他不知在這裡被折磨了多少年。

  「……我不是你的王。」蘇明安別開頭。

  無論如何,魑之前作為異種,殺死了成百上千的人,這一點是沒辦法原諒的。即使魑現在很痛苦,蘇明安也不可能救它。

  即使,殺人僅僅是魑的本能,他自身沒有這個意願。

  作為人類自救聯盟的盟主,都市守護部的副部長,蘇明安不可能偏向異種。

  室內慘嚎不斷,聽著根本不像一個異種的嘶吼,更像一個孩童稚嫩的哭喊。

  「王……」

  「王,救我,救救我……」

  「啊啊,啊啊啊……」

  肋骨被刺穿,四肢被扎穿,魑滿身刺痛地坐在椅子上,像一個被刺穿的布娃娃。

  血淚交加之中,魑垂著頭,突然笑了一聲:

  「王,我知道,您不讓我反抗,肯定是您另有想法。我……我會聽您的話的……」

  「下次,來看我的時候……」

  它喘著氣,血淚從眼眶落下:

  「能給我……帶玩具來嗎……」

  蘇明安看向它的眼神。它的眼神極為清澈,就像一個剛剛學會說話的孩子。

  但與魑對視時,蘇明安在這一刻,卻想到了城中被屠殺的居民、滿臉疲憊的蘇洛洛,和地上的那麼多精神病人。

  那麼多張臉,那麼多痛苦的表情。那麼多的負重和掙扎……

  人類與異種,這場戰爭……

  蘇明安蹲下身,與滿臉血淚的魑對視,輕輕說:

  「下次,我會給你帶你喜歡的玩具。你永遠不要害人,在這裡等我。」

  「嗯……」魑忍著痛,勉強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那……我會好好期待的……王……」

  他滿臉淚痕地望著蘇明安,眼中是毫不作假的熱愛與赤忱:

  「我會,永遠,永遠,在這裡等您的。」

  蘇明安點了點頭。

  離開了這間壓抑的地下室,蘇明安抬起頭,看向窗外。

  古舊的鐘樓上,白鳥高飛而起。

  蘇明安觸摸著窗玻璃,眼神微動。

  「您……您在想什麼?是在想怎樣站隊嗎?還是在想怎樣處理人類與異種?」林雲亭跟在後面,小心翼翼地問。

  「……」蘇明安握緊手掌。

  「我在想……要帶怎樣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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