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章 還真是一個硬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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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馬是老首都,下過鄉,是插秧小能手;回城之後,在工廠做過車間工人,對市井之事最是了解。

  一瞧車牌照前面是235打頭,就知道這是島國使館的車。

  當時使館的車輛,每個國家都有一個代碼,用三位數字標記。

  後面三位則是順序號,比如說各國的大使,後面三位數字一般都是001。

  聯想到上午的時候,因為那兩幅紅白芙蓉圖引發的爭端,就基本可以判斷:這是人家使館找上門來。

  無論什麼時候,外交糾紛都是大事。

  只不過,國家的體量,在解決糾紛的時候,會對結果造成極大的影響。

  所謂的弱國無外交,就是這個道理。

  一聽說是島國使館來人,那些專家也都有點慌,金胖子心裡都沒底了:「青山老弟,這事……」

  劉青山倒是沉得住氣,既然選擇把紅白芙蓉圖展出,那他早就做好了這方面的心理準備。

  於是笑著擺擺手:「兵來將擋。」

  「這才是大將風度。」金胖子豎了個大拇指,心裡也安穩下來。

  很快,幾輛車上就下來一伙人,前面有兩位應該是外交部門的工作人員。

  後邊跟著四、五名穿著西裝、個子稍矮的人,一個個都繃著臉,應該都是島國那邊的外交人員了。

  一位中年人走過來,先出示自己的證件,劉青山瞧了一眼,是一位姓趙的副司長。

  於是點點頭:「我是這家青山博物館的法人劉青山,各位,請裡面坐。」

  這大冬天的,總不能在外面站著,這也不是待客之道,至少面子上,不能丟人。

  「好。」那位趙同志一臉嚴肅地點點頭,然後帶人跟著劉青山進入博物館。

  在休息廳里落座,劉青山這邊,魯大師和金胖子都在座,還有經手人博班也在,另外就是剛才那些專家,他們也密切關注此事。

  畢竟這樣一幅國寶級的畫作,還是非常牽動人心的。

  趙同志在喝了一口茶之後就說道:「劉青山同志,我們部里接到島國使館的抗議,說是你的博物館,展出的一幅畫,是年初島國那邊失竊的。」

  「所以組織上派我們來調查了解情況,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劉青山有點聽明白了,這位趙同志應該不是來故意刁難的,就是公事公辦。

  而且聽這話里的意思,對方顯然也了解一些劉青山的情況。

  想想也可以理解,畢竟是外交部門的,對國外的消息掌握較多,而劉青山在國外的名氣,遠大於國內。

  於是劉青山笑著點頭:「請領導放心,我一定積極配合。」

  趙同志這才介紹說:「這位是島國使館的佐藤先生,有些問題,想要溝通。」

  劉青山也朝那位一腦門官司的佐藤先生點點頭:「請。」

  佐藤便直接用熟練的中文說道:「劉桑,出現這樣的事情,我很遺憾,這會極大的影響我們兩國的睦鄰友好關係。」

  外交官嘛,上來就是外交辭令,大帽子直接就扣過來。

  劉青山則笑著搖搖頭:「佐藤先生言重了,這兩幅書畫,是我通過正當途徑收購,屬於商業行為,就不勞外交方面操心了,你們做的都是關係兩國的大事。」

  說完用眼色示意了一下,金胖子立刻就把相關的手續都拿上來,連證人都有。

  博班先生作為劉青山僱傭的代理人,具體負責這次的交易。

  趙同志也跟著一起查驗一下手續,心裡頓時有數:這件事,起碼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這話里的含義,趙同志當然能聽明白。

  佐藤也只是草草看了一下這些手續,然後冷哼道:「這種把戲,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沒有任何意義。」

  博班一聽就不幹了,嘴裡哇啦哇啦的,跟對方吵了起來。

  倆外國人吵架,其他人當然看熱鬧。

  博班就是搞這一行的,熟悉相關的法律規定,很快就駁斥得佐藤無話可說,這傢伙只能氣呼呼地一擺手:

  「你沒有資格和我討論這件事!」

  「你這是侮辱我的職業精神和操守。」


  博班也毫不相讓,可惜佐藤不知道他祖上的豐功偉績,差點把艾菲爾鐵塔都給賣嘍,否則的話,肯定會揪住這個進行反擊。

  劉青山也不著急,慢悠悠地喝著茶,當然要是有一把瓜子就更好了。

  「佐藤君,不要做無謂的爭執。」一個六十多歲的島國人,出言提醒佐藤,對方根本就不是正主兒,你跟他爭論個什麼勁?

  佐藤這才醒悟過來,朝渡邊點點頭,這個渡邊是使館的元老,級別雖然沒有佐藤高,但是經驗卻無比豐富。

  於是佐藤氣鼓鼓地轉向劉青山:「劉桑,作為這幅畫的主權人,我們有權利討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劉青山則搖搖頭:「真要是掰扯的話,這幅畫出自南宋,一直在我國流傳,你說誰才是真正的主人呢?」

  「那我們當年也是通過正當的手段獲得,藝術是沒有國界的。」佐藤還試圖和劉青山辯論。

  劉青山不急不躁,和惱羞成怒的佐藤,形成鮮明的對照:「而且我要奉勸佐藤先生一句,藝術無國界,但是藝術品是有國籍的。」

  「你!」

  佐藤徹底暴怒:「劉桑,如果你執迷不悟,不能通過外交手段來解決問題,那麼我們會考慮採用更加強硬的方式,付諸法律。」

  劉青山大樂:「好,奉陪到底,我們青鳥公司,目前也正在起訴貴國的索尼公司,用我們這裡的俗話來說,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

  不就是打官司嘛,劉青山還真不怕這個,從米國打到島國。

  他也忽然意識到:自己最近有點官司纏身的架勢,是不是在博物館裡,應該收一件狴犴,放在博物館門口鎮一鎮。

  狴犴是龍之九子裡面的一個,據說喜歡訴訟。

  所以古代官衙和監獄前面,都擺放這個,放到博物館門口,那就有點不倫不類了吧?

  在來這之前,佐藤也簡單了解一下劉青山的資料,這才想起來,眼前這個人,可不是尋常之輩。

  人家在米國那邊,也同樣擁有大量的資產。

  而且據說骨頭很硬,甚至把米國的國家安全局,都給告上法庭。

  你用打官司這種事,來威脅人家,怎麼感覺有點班門弄斧呢?

  佐藤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笑眯眯的年輕人,實際上卻是一個刺蝟,還是渾身鋼刺兒的那種。

  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佐藤的態度也立刻大變,臉上的憤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和煦的笑容。

  「劉桑,我想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不知道閣下怎麼才會將畫作歸還?」

  佐藤換上一副面孔,叫客廳里的人,一時間都有點不大適應。

  金胖子心裡琢磨:這老小子,不會偷學了咱們川劇的變臉絕活兒吧?

  「不是歸還,這幅畫,本來就屬於我國。」

  劉青山則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變得一本正經起來:「這是原則問題,不能混淆,如果要歸還的話,請先把歸國各大博物館裡,所有的華夏文物歸還。」

  八嘎!

  佐藤心裡咒罵一句,對方軟硬不吃,還真是一個硬骨頭,叫他有一種無從下口的感覺。

  這時候,那位老者渡邊先生說話了:「劉君的事跡,我也素有耳聞,當年劉君在港島拍賣聯隊旗的盛況,猶在眼前啊。」

  這個老傢伙什麼意思?

  劉青山心裡忽然產生一種不妙的感覺。

  只聽渡邊繼續慢悠悠地說話,他的普通話講得十分標準,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就在面對面地和一位當地人聊天:

  「我對劉君在經濟上的遠見卓識,是無比欽佩的,成功預測了我國經濟的下滑。」

  越是捧人,越叫劉青山警惕,他靜靜地望著對方,等待圖窮匕見。

  果然,渡邊很快就不再兜圈子,他搖頭輕嘆:

  「如此正好!」

  金胖子畢竟現在還年輕,聽到這不由得大叫一聲,如此就能回流大批文物,當然是大好事。

  劉青山可不這麼看,他終於明白了渡邊這隻老狐狸的意思:這是在威脅啊。

  這是在暗示,一旦那些藏品送拍的話,肯定就會像當年拍賣聯隊旗一樣,遭到惡意的抬價。


  以國人現在的收入和購買力,還真無法承受。

  這個老傢伙還真是夠陰險的:你劉青山不是喜歡回購本國文物嗎,那就叫你付出大價錢。

  就算你一個人的資金再龐大,畢竟有限;若是置之不理的話,那就不光是劉青山丟臉了,整個民族,都會被人嘲笑。

  雖然劉青山也知道,島國那些博物館,大概率不會做這種事情。

  可是誰又能知道,他們會不會發瘋呢?

  萬一那邊的政府主使,再有大財團推波助瀾,劉青山還真抵擋不住。

  以他現在的實力,還不具備以一己之力,就對抗整個島國財團的能力。

  看到劉青山沉默不語,金胖子也終於漸漸咂摸明白滋味,心裡暗罵:渡邊這個老傢伙夠陰的。

  一旦真的出現那種場面,金胖子覺得,連他們這些文物研究者,以後都沒臉出去見人。

  其他在座的專家,當然也都想清楚這裡面的彎彎繞,全都對渡邊怒目相視。

  「劉君,事情終歸是要解決的,還請劉君拿出誠意來,給出一個我們雙方都可以接受的結果。」

  剛才佐藤絲毫沒有撈到便宜,而渡邊則不聲不響的,又把雙方拉回到同一起跑線。

  劉青山也覺得有些棘手,思量一番,笑容重新浮現在他的臉上:

  「渡邊先生,我差點忘了,今年初,我已經提出了移民申請,並且已經獲得批准。」

  嗯?

  渡邊心中一愣,他在這邊生活工作多年,當然知道,有不少的華夏人,都嚮往移民到歐美那些國家。

  要是這個劉青山也移民米國的話,那還真比較麻煩。

  不過表面依舊不露聲色:「那我真要恭喜劉君,不知道您要移民哪個國家,我覺得,我們島國就很好。」

  「如果我們能成為同胞的話,那麼這幅畫的歸屬也就不是問題。」

  劉青山則搖搖頭:「這沒有什麼好恭喜的,我移民的地方,是非洲的里蘭。」

  年初的時候,因為情況不明,所以劉青山提交了移民申請,不過一直遲遲沒有回應。

  他並不知道,這個問題,甚至已經驚動一些大人物。

  畢竟劉青山的情況,上面還是非常清楚的,要考慮政治、經濟等諸多方面的影響。

  不過就在半個月前,劉青山終於接到電話,通知他去辦理相關手續。

  然而此一時彼一時,劉青山現在已經沒有了其他想法,所以也就沒必要搞什麼移民策略。

  倒是那些投入到里蘭建設的手下,有不少未婚青年選擇和當地女性通婚,變成了洋女婿。

  劉青山這段時間比較忙,所以一直沒去撤回申請,正好用來搪塞一下渡邊這個老傢伙。

  在聽劉青山報出來「里蘭」之後,渡邊臉上也不由得抽搐兩下,他搞不明白,怎麼還有往非洲那邊主動移民的?

  於是笑道:「劉君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劉青山搖搖頭:「這樣的大事,怎能兒戲,所以渡邊先生你們如果想要通過外交手段來解決問題的話,應該去找里蘭方面溝通才對。」

  渡邊就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憋悶不已:里蘭那邊兵荒馬亂的,連個統一的政府都沒有,我找誰去?

  最關鍵的是,人家在其他國家,基本都沒有使館,難道我們要去非洲嗎?

  去倒是可以去,不過能不能回來,就不大好說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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