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皇帝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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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聲音,帶著星星寒意,讓翠竹和紅月心下大驚。手忙腳亂的轉過身看見眼前的人,嚇得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奴婢,奴婢,見過皇上,萬,萬歲,萬,萬萬歲。」由於緊張和害怕,兩人都有些口齒不清,聲音也隱隱有些顫抖。

  齊恆微微揚了揚眉角,將兩個宮女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聽你二人聊得起勁,倒是有些有趣,無妨,不必介意,繼續聊罷。」齊恆慢悠悠的轉過身繞過兩個嚇得魂飛魄散的宮女,在後面假山旁的石凳上坐下,好整以暇的盯著兩人。

  本以為這個地方算是後宮中除了冷宮之外比較安全的了,這裡恰好在長樂宮附近,那場大火後這裡基本上無人問津,直到現在都還能隱約聞到空氣中有大火後殘留的氣息。宮人們都覺得這地方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不吉利,但凡從這旁邊走過都會覺得陰風陣陣,所以只要能繞過這長樂宮就絕對不會從這裡走。翠竹和紅月兩人本以為在這地方說小話不會被人聽到,誰成想竟然被最不想聽到的人聽到了……

  再聽到齊恆似笑非笑的聲音,翠竹和紅月腦中只有一個想法:「我命休矣!」

  二人當即嚇得慌忙扣頭告饒:「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婢罪該萬死,求皇上饒命啊!」

  「哦?」刻意拉長的尾音讓兩個宮女皆是渾身一顫,將身子伏得更低,恨不得將頭埋進土裡。

  「你,抬起頭來。」齊恆開口,兩個宮女不知皇上是在說誰,都不敢抬頭,齊恆便又補充了一句,「是叫翠竹是嗎?」

  被點到名,翠竹嚇得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但被皇上點名,也不敢不應,只好抖抖索索的抬起頭,怯生生的掃了齊恆一眼,又慌忙低下頭。

  「聽說你知道的挺多,來吧,說說看,都知道些什麼?」

  「奴婢,奴婢該死,那些話都是奴婢隨口胡說的,奴婢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翠竹拼命的磕頭,不多久已經滿頭鮮血,眼中滿是驚恐。

  「哦?是麼?」齊恆的語氣越發高深莫測。

  一直跪在地上的月紅向來膽小,自打她進宮以來便一直是個三等宮女,做的也不過是些粗使下人的活,從未見過皇帝,自然也沒有面見過天威,此番在和翠竹在背後討論宮裡明令禁止談論的事情本來就是死罪一條,再這樣被皇帝居高臨下的責問便更是心驚膽戰,尤其是旁邊的翠竹已經害怕到磕頭磕得滿頭是血,那觸目驚心的畫面實在是太過駭人。

  紅月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沒一會就被嚇得兩眼一翻,就這麼暈了過去。

  元寶見狀,走上前在月紅身上踢了一腳,見她沒反應便蹲下去將手放在她鼻翼下試了試,「皇上,暈過去了。」

  齊恆眼皮都沒掀,答道:「拖下去吧。」

  「是。」元寶忙招呼人將月紅抬下去。

  翠竹見狀,頓時嚇得不敢出聲,依照她的經驗,但凡有宮女太監被拖下去,那必定沒命了。

  人被抬下去後,氣氛瞬間凝固下來。

  長久的沉默後,齊恆終於慢條斯理的開口:「想好了麼?」

  話音落,翠竹身子顫了顫。

  接連幾日,宮裡都不大太平。

  每日都能看見禁軍帶著人在各宮裡進進出出,似是在搜著什麼,卻也始終不見搜出些什麼。有的宮女太監會裝作不經意的去找相熟的禁軍打探一下,不過都無功而返。越是這樣神秘且緊張的氛圍,就越容易弄得人心惶惶,一時間,宮裡隨處都瀰漫著一股緊張壓抑的氣氛,所有人都變得小心謹慎,時不時的便會檢查一下自己的行李物品,生怕會少點什麼,或者多出點什麼。

  可這世界上哪兒有不透風的牆?哪怕禁軍的嘴再嚴,可還是有些消息不脛而走:說是有小宮女在自己房間上吊自盡了,還留下一封血書,上面道出長樂宮一宮的人命乃是有人加害而致,並且還有證據列出!

  這消息傳的有鼻子有眼的,聽上去可信度一個比一個高!尤其是當禁軍押著拼命掙還扎大喊大叫著「冤枉啊!冤枉!」的宮女太監走過的時候,更無異於坐實了這個傳言。

  於是眾人私底下會悄悄討論著,皇上此舉究竟何意?莫不是要替那枉死的后妃和皇子伸冤不成?可若如此,那起初他事不關己的態度又是為何?

  不過無論怎樣,後宮一干人等也更加清楚,天子的心思終究不是一般人能隨意揣測的。

  當太監尖著嗓子念完皇帝的聖旨時,裴棲遲有片刻的怔忪。

  「貴妃娘娘,得罪了。」小太監說完,便有一眾禁軍魚貫而入,開始四處翻找著什麼。


  裴棲遲尚未說話,但青檀已經率先開口:「放肆!貴妃娘娘的寢宮,怎能容得你這些人如此無理!」

  「青檀姑姑見諒,這可是皇上的旨意,雜家也沒辦法呀!」小太監的態度倒還算是恭謙,但是眼底的戲謔卻怎麼看怎麼扎眼,那樣的眼神和表情就像是一把尖刀深深的扎進裴棲遲的心裡。

  「狗奴才!你」

  「青檀姑姑莫慌,皇上的旨意也只是讓雜家帶人來找找有沒有什麼不該出現在鳳寰宮的東西,若是貴妃娘娘確實是被冤枉的,自然也搜不出什麼東西,這樣娘娘也能自證清白不是?」

  那小太監的態度徹底激怒了青檀,正想上前說什麼,但還沒說兩句便被裴棲遲攔下,「青檀,退下。」

  「娘娘,這奴才」

  看著裴棲遲這臉上的悲戚,青檀鼻頭一酸,跟著紅了眼眶:「娘娘。」

  「我早便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裴棲遲垂下眼眸,輕聲開口道,「我想見見皇上,不知公公可否傳個話。」

  「娘娘您別急,若是真的搜出什麼來,即便您不不想見駕,皇上也是會傳召您的。」小太監躬身行了個禮,看上去愈發恭敬。

  裴棲遲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了一下內心的波動,終於重新抬起頭,連正眼都沒再給那個小太監一個便逕自朝宮外走去。青檀吸了吸鼻子,狠狠的剜了那小太監一眼,慌忙提著裙子跟了上去。

  看著主僕二人的背影,小太監冷笑出聲:「拿腔作勢的耍主子派頭,就是不知今日之後,這鳳寰宮還是不是跟著你裴家的姓,哼。來啊,給我搜仔細點,可別落下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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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干宮。

  齊恆在批著摺子,皇后宋子衿已經在下面跪了快一個時辰了,眼淚已經流干,無論如何也再擠不出一滴眼淚,只好在那兒哼哼唧唧的掩面啜泣。然而座上的皇帝陛下從頭到尾連頭都沒抬一下,表情也是始終如一的淡淡然,只是偶爾會在批摺子的時候會眉頭會皺起來,隨即又會恢復如常。

  宋子衿好幾次欲言又止,但都被齊恆冷峻的表情生生將話堵在了喉嚨處。

  「皇上,貴妃娘娘求見。」門外傳來小太監蚊蠅般的聲音,近來陛下脾氣不大好,在宮裡已經抓了不少人,所有人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下一個遭殃的便是自己。

  過了約摸半盞茶的時間,小太監一直保持著躬身的姿勢都快堅持不住了,這才聽見齊恆的聲音響起:「傳」。

  「是。」小太監這才送了一口氣,忙退下。

  不消片刻,一襲華衣的裴棲遲步履從容的走了進來,在看到中間跪著的宋子衿時沒有半點反應,好像根本沒有這個人似的。

  「臣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裴棲遲恭敬的行了個標準的宮廷大禮。

  「起來吧。」與宋子衿的待遇不同,齊恆竟讓裴棲遲起來!

  宋子衿愣了一下,隨即面有怨懟,可又不敢太過明顯,只好低下頭,死死咬住嘴皮勉強壓下心中的不甘。

  裴棲遲並未起身,反而深深的叩了個頭,道:「皇上,臣妾想求皇上一件事。」

  「哦?」齊恆掀了掀眼皮,掃了裴棲遲一眼,「那愛妃且來說說,何事?」

  裴棲遲也並未理會一旁比肩跪著的宋子衿,開口道:「當年父親一念之差害得忠臣慘死,雖然父親已經去了,但都說父債子償,臣妾每每想到此事都如剜心挫骨般的難受。這些日子臣妾日日夜不能眠,所以臣妾想自請出家,一則替父親贖罪,二則祈求上蒼保佑我大梁。請皇上恩准。」

  話音落,裴棲遲深深叩了個頭,伏地不起。

  宋子衿在旁邊冷笑,這個裴棲遲倒是城府不淺啊!現在皇上明面上大肆徹查長樂宮失火案,其實誰都看得出來他不過是想藉此來肅清後宮罷了,她早便知道顧弦歌的死皇上不可能會無動於衷,但是皇上此舉何意她始終猜不透。宋家和裴家早已倒台,皇上便是要直接殺了她們都是無可厚非的,但是皇上卻拖到現在,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他心裡到底在盤算些什麼。

  但這個裴棲遲倒是厲害,把她死去的爹搬出來,雖然她爹是罪臣,但人已經死了還能怎麼著?她此番做出這樣悲痛欲絕的形容來,不過是為了讓皇上念及往日的情分,能留她一命罷了。

  思及此,宋子衿忍不住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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