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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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時三刻的梆子已經敲過,長樂宮中依舊燈火通明,宮中的氣氛壓壓抑得幾乎要讓人窒息,宮女太監們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一眾太醫也都湊在一邊儘量將聲音壓到最低的小聲交談著,各個都臉色凝重。

  「過去這麼久了,眾卿可商量出什麼結果了?」坐在床邊的齊恆慢條斯理的開口,那聲音像是從腳底升起的一陣涼風,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八個太醫面面相覷,互相遞眼色,都不敢去做這齣頭鳥。

  「怎麼?難不成還要朕挨個點名?」齊恆眼眸微眯,閃著凜冽寒光。

  一眾太醫又是抖了抖。

  終於王院正咬牙站了出來,恭敬的行了個大禮,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回稟皇上,娘娘這脈象實在是奇怪,除去脈象會時有時無,卻與正常人的脈象無甚區別。娘娘這一直昏睡不醒,臣等又並未探出任何中毒的跡象,這,這……」王院正說到這裡已經完全說不下去了,額上儘是細密的汗珠。

  「呵。」齊恆看了一眼仍然昏迷不醒的弦歌,又掃了一眼八個太醫,冷笑,「朕當真是養了一群廢物,人都這樣了竟然還告訴朕與正常脈象無甚區別?怎麼,在太醫院待著實在是清閒,眾卿都忘記自己是幹什麼吃的了是嗎?」齊恆說這話是並非色厲內荏,而是事不關己的雲淡風輕,可越是這樣平靜的說出這樣的話,就越是讓一眾太醫心驚膽戰。

  「微臣該死。」太醫們慌忙伏地告罪。

  「該死?的確是該死。她應當是百毒不侵的,既然不是中毒,那麼為什麼又會昏迷了整整一天呢?」齊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從昨晚起,弦歌就一直昏睡著。

  晨起的時候齊恆雖然一如既往的放輕了動作儘量不吵醒她,但是每次弦歌都會察覺到,然後睡眼朦朧的爬起來伺候他更衣洗漱,雖然齊恆說過很多次了讓她多睡會,更衣這些小事有奴才去做就好了,但是弦歌每每只是笑笑,第二日還是會和齊恆一同起來。不過今日晨起弦歌沒醒,齊恆以為她是懷了身孕加上昨夜睡得太晚這才睡得沉,甚至還叮囑了下人不要吵她,讓她多睡會。誰成想到了下午連翹卻急吼吼的跑來御書房說弦歌一直睡著竟是絲毫沒有要醒的徵兆,齊恆這才有些心慌竟連手中的摺子都忘記放下就急匆匆趕回長樂宮,召了太醫院的太醫來會診,竟始終沒有發現究竟事出何因。

  已經快一天了,弦歌仍舊沒有要轉醒的徵兆,看著她安靜的睡顏,齊恆心裡越來越慌。

  照理來說,弦歌既然作為藥人,那應當是百毒不侵的才是,尋常的毒物對她來說根本都沒有半點作用,那應該不會是中毒了才是。但若不是中毒,又是為什麼呢?

  齊恆眉頭緊皺,臉色越來越差。

  「皇上,南門公子來了。」元寶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齊恆面上一喜,忙道:「宣!」

  元寶將南門逸迎進來,後者尚未來得及行禮,便被齊恆打斷:「不必行禮,先來替她瞧瞧。」

  南門逸眉梢微挑,但也未置一詞,走上前直接坐到床邊的圓凳上,也沒有懸絲,直接就這麼大大咧咧的抓起弦歌的手腕開始替她診脈。對他的動作齊恆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深深的瞧了南門逸一眼,卻也並未說什麼。

  一旁的一眾老太醫也都是各個面面相覷,神色各異,不僅是因為傳說中南門家的傳人南門逸竟然如此年輕,還有就是皇上對他的態度,似乎對他十分信任和縱容,他這樣不懸絲直接與后妃肢體接觸皇上也未置一詞,實在是讓這幾位老太醫覺得匪夷所思。

  南門逸這一瞧就瞧了將近有兩刻鐘,終於齊恆忍不住開口問道:「如何?」

  南門逸出奇的沒有說笑打趣,正色道:「不大能確定,草民還要先確認一件事情。」說著,四下望了望,見著旁邊桌上放的藥匣,走過去從裡面取出一枚小刀,又順手將桌上的被子拿起然後坐回到圓凳上。

  「有何不可?」南門逸挑眉。

  「她一旦受傷會流血不止!」齊恆臉上寫滿了焦躁和不安。

  「皇上稍安勿躁,草民那裡有上好的止血散,不會有什麼大礙的。」南門逸頓了頓,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表情,「再說了,她這麼明顯的中毒的跡象,皇上難道沒想到點什麼?」

  話音落,齊恆微怔。

  南門逸不再理會齊恆,手起刀落,在弦歌的晚上劃了條口子,取了血,然後將盛了血的被子遞給身後的祥年,後者接過什麼都沒問就走了出去。

  「等著吧,一會就知道了。」南門逸邊說便從懷裡拿出一隻月白色的瓷瓶,將裡面的白色粉末倒在弦歌的傷口上,再替她細細包紮好。


  齊恆看著弦歌腕上的紗布,眉頭擰成一個川字。

  南門逸的意思齊恆聽懂了,弦歌既然是藥人,又怎麼可能會中毒?除非,她血液中的毒被肅清了!

  南門逸說過,作為藥人,沒有人活過25歲。齊恆為此焦慮了許久,四處尋找治療之法卻始終無果而終。雖然此事齊恆從未在弦歌面前提及過,但是他也認真的拜託了南門老先生想辦法。

  弦歌跟著蕭湛離開後的一天南門老先生曾派人送來書信,告知在一本醫書孤本中見到說或許通過換血可以改變藥人的體質,因為藥人本就是通過常年不斷的給藥人服用各類的毒藥和解藥,讓其變得百毒不侵,故而藥人的血也是有毒的。既然如此,那麼反其道而行之,將藥人的血盡數換掉,或許能讓他們恢復正常也未可知。但這一段在書中也僅僅是個猜想,這麼多年來也從未聽說過誰成功過。

  齊恆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這總好過無望,故而派了人滿世界去尋找藥人送去南門老先生那裡試驗,縱然知道若是試驗失敗這些藥人怕是25歲都活不過,但是想想弦歌,別人的生死又與他有何相干?

  換血一事始終沒有成功,這始終是齊恆心中的一根刺,擾的他徹夜難眠。如今聽南門逸這麼一說,短暫的驚訝後,接踵而至的心情竟然格外複雜。

  若南門逸的猜測是真,那麼能做此事之人,除了蕭湛不做他人想。

  齊恆低著頭若有所思,南門逸頗具深意的盯著他看了片刻,又轉過頭看著昏迷不醒的弦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這三人的糾葛還真是有趣。

  簡單的幾個字,足以說明一切。

  「呵,不可思議不可思議!這都被他解了,看來這個蕭湛果然非同常人!」南門逸說這話時,眼睛一直盯著齊恆,後者自然也聽出他話中的深意,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問道,「既然如此,那她為何昏迷不醒?」

  「不是說了嘛,中毒呀。」

  「何毒?」

  「十里醉。」

  「十里醉?」齊恆皺眉,「就是讓人看上去像是睡著了,然後會在夢中死去的毒?」

  「看不出來,皇上您對毒藥了解也很深嘛!吶,這種毒藥很少見的,知道它的人更少了。」南門逸笑道。

  齊恆不欲和他廢話,直接問道:「那你可有把握?」

  「沒有。」南門逸也是個不怕死的,直接攤手實話實說。

  齊恆心裡憋了一肚子火無處宣洩,再聽南門逸直接撂挑子,臉色瞬間變得格外難看。

  「皇上您瞪我幹嘛,這『十里醉』可不是普通的毒,世上能解它的沒幾個。」

  齊恆眉心微蹙:「可是朕聽說曾經的南楚國君龍玄澈也曾中過此毒。」

  「這您可就問到地方了!」南門逸笑道,「『十里醉』之所以和別的毒不同,是因為若是男子中的此毒,可與女子交 媾,將毒過繼到女子身上,然後再施針用藥將餘毒逼出來就行了,但是女子中了,可就真的沒辦法了。」

  「是麼?」齊恆冷笑,「可朕還聽說,當初南楚皇帝中的毒可是他的妃子鳳棲梧替他解的,而且這鳳棲梧後面並非死在這『十里醉』之下。」

  「皇上,您既然知道這茬,那也應當知道鳳棲梧是誰?她的醫術可是師承『藥王谷』的,若是論資排輩,我爹都得喊她醫聖師祖奶奶呢。而且我聽我爹說當年便是那鳳棲梧也差點命喪這毒藥之下,虧得她自小服了許多解毒丸,而且是當時藥王谷的谷主韓老爺子親自替她解的毒,否則早就一命嗚呼了。」

  不過說到那鳳棲梧,當真是個奇女子,智計無雙容色傾城,僅她一個人便敢與三軍對壘在十萬大軍面前公然救人,是她研製出了大炮這樣大規模的殺傷性武器,直接讓南楚的戰事轉敗為勝。可就是這樣一個奇女子,最終還是逃不脫一個「情」字,她為那南楚皇帝龍玄澈拼盡一且最終還不是落得全族盡滅的下場,聽說她當時死在南楚皇帝面前,可那龍玄澈都沒有回過頭看她一眼。

  想到這裡,南門逸竟是難得的嘆了口氣。

  「即便如此,也說明女子中毒並非無藥可解,不是麼?」齊恆開口,

  「我也沒說就不能解啊,不過草民才疏學淺,這毒或許只有看我爹能不能想想辦法了。」南門逸這是頭一回承認,在醫術方面,他的確不如老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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